第217章 孢子
无忧赶回营地时，季瑾琛已经从幻境中脱身了，与无忧的经历不同，他是在梦里被拖入幻境的。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进入了幻境，那遥遥现在一定也在幻境之中。”季瑾琛担忧地说道，“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幻境埋伏在人的意识深处，只能等她自己醒来。”无忧说道，“而且，幻境并不能直接致死，它只能通过制造幻觉，让人自杀。只要我们看住她，就不会出事。”
季瑾琛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能让她一直陷入幻境之中，想必是看到了她最为思念却又见不到的人吧。”
“我看到的是风铃，谢辉看到的好像是他姐姐谢琴，你看到的是谁？”无忧问道。
“是我父亲。”季瑾琛眼眸低垂，“这么说来，我们看到的都是已经逝去的人。那遥遥看到的，应该是秦爷爷。”
然而，出现在楚遥幻境之中的，却是一个女人，与她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看到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后，楚遥立即认出了她，是原身的妈妈——陆清嘉。
“遥遥，来，到妈妈的身边来。”她温柔地笑着。
如果是原来的楚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她的身侧。
但现在的楚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左手在飞快地掐算着。
虽然陆清嘉是根据她的记忆幻化出来的，但亦是她的真实形象，是婴儿时期的楚遥曾见过的模样，她的面相上所展现的信息，远超于八字和照片。
通常情况下，人们会以为自己丢失了三岁以前的记忆，其实那些记忆只是深埋在脑海中，被人们忽略了。
而这次的幻境，恰好激发了楚遥遗忘的那段记忆。
看到楚遥毫无反应后，陆清嘉没有沮丧，仍然向她敞开自己的怀抱，耐心地等待着。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楚遥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只是骗局的牺牲品吗。”
“遥遥，你在说什么呢，可以讲给妈妈听吗？”陆清嘉不解地问道。
楚遥抬眸望向她，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一位温柔又坚强的母亲。
只可惜……
明明面前的只是一个幻觉，楚遥仍然很郑重地说道：“抱歉，我并非您的女儿。但既然借了她的身体，我便一定会为她报仇雪恨。我该离开了。”
“为什么要离开，遥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一眼……不要走！”陆清嘉急切地呼唤着，但楚遥抬起自己的食指，向灵台处点了一下。
幻境定格在了那一秒的画面，然后，迅速湮灭。
楚遥醒来之时，太阳穴隐隐作痛，她用手按摩了一会儿。
看来，幻境会消耗人的精力。
一直守在她身侧的季瑾琛递过来了一个杯子，问道：“要不要喝点热茶？”
“谢谢。”楚遥轻啜一口。
“昨天我和谢辉去找吹丝雪了，但摘的时候失败了，谢辉也突然不见了。”无忧缓缓说道。
“国内的雪山还有几座，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机缘。至于谢辉……”楚遥说道，“不必管他，当务之急是除掉邪神。”
“说到邪神，我现在连个邪神的影子都没……咳咳咳咳咳……”
话刚说到一半，无忧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嘻嘻嘻……”
三人的耳边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无忧祭出了他师门的法宝——太上净明法印。
“心定神慧，是为净明！”
一道白光闪过，三人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像雾一样的东西，里面是一些半透明的黄色粉末，连他们的身上都附着上了薄薄的一层。
散落的粉末汇聚成一张老脸，嘴一张一合，“嘻嘻嘻，想杀掉我吗，我已经和你们融为一体了……”
无忧向着“老脸”打出一张符箓，黄色的符纸却绕了个圈，刺向了他的手心！
他张开手心一看，皮肤上的黄色颗粒迅速变化成老脸的模样，正咧着嘴对他笑。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无忧捏紧手心，但粉末却像流沙一样，从他的指缝溜了出去，又汇聚在他的手背之上。
季瑾琛望向粉末汇聚的地方，他快步走去，用登山杖挑开了塑料袋，里面是谢辉带上山的一些食物，泡面、牛肉干、火腿肠、奶酪……
还有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泵出黄色粉末的蘑菇。
“这是孢子，蘑菇的繁殖菌种。”季瑾琛蹙眉说道，但一般的孢子只能在显微镜下才能观察到，也就是说，他们见到的这些孢子至少放大了一千倍。
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别着急、别着急……你们马上就会变成我的菌奴了，蘑菇会吃掉你们的五脏六腑，菌丝会遍布你们的四肢百骸……嘻嘻嘻，到时候，你们就会像木偶一样，受我操控了！”
“你们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让我这个老婆子也见见世面。不过，嘻嘻嘻……就算你们用了什么招式，就算你们想要两败俱伤，都是无济于事！因为我的孢子是无处不在的，只要有一颗能存活下来，我就是永生不死的！”
“老脸”狂妄地大笑着，空气中的任何一粒孢子都为之震动。
“杜鸿波也是你的菌奴？”楚遥悠然地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杜啊鸿啊的，不过，你要是说一年前死在山里的那小子，他不是我的菌奴。”老脸竟然难得露出一丝慈祥的表情，“我可是把他当我的孙儿一样看待，我给了他第二条命，他合该叫我一声奶奶。”
“第二条命？”楚遥暗暗思忖，杜鸿波在遇到老脸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们人类比我们残忍多了，我们从来不会对开了神智的同类下手，所以啊，这座山越来越拥挤咯。”
组成“老脸”的孢子忽然四散开来，又重新聚集在楚遥的面前，说道：“你这个女娃子倒是有几分灵性，正好带回去，给我的小孙子做孙媳妇。”
楚遥淡然一笑，“恐怕，你活不到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