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谁的过错
“吴师侄，你是不是……”
“回方师叔，风宇西正是亡夫。他当年因为害了你的事，而一直深感愧疚，因此也无法突破境界。虽然他的灵根也不佳，但我为他准备了足够的筑基丹。他始终无法筑基的根本原因，还是过不了心魔那一关，到死都因为你的事而感到内疚。方师叔，你不要怪他……”
方均呆呆地看着吴垠月的发髻，又看了看吴掌门。
他真没想到，吴掌门竟然同意自己的女儿跟一个炼气期的小子好上。
吴掌门的这种做派，与洛青山完全不同。
“吴师侄，我在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怪罪风师兄。当年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我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采纳路师姐的正确意见，而是一意孤行。而风师兄又被洛青山所胁迫。”
…………
方均向吴垠月表明不怪罪风宇西，并依然用风师兄称呼他，并不是客套之语，而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实想通了。
如今距离那次事发，已经过去了上百年。
方均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反省了当年的所作所为。
他自问，有人拿父母和舅舅等亲人的生死逼迫他做一些对兄弟不利的事，他也非常为难。
如果他当时为了父母舅舅等亲人做那些事，兄弟有可能有事，也有可能撑过去了。
如果他当时不做那些事，他的父母舅舅等亲人就会立刻死去。
他到底该怎么选择？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设身处地，站在风宇西的角度，他的做法并没有多大问题——他根本就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方均是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那问题在哪里呢？
问题在于，方均事先对敌人洛青山认识不清楚，过于轻敌，过于草率。
并且，在方均真正做决定，草率斩杀洛玉堂的时候，路凝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他做错事。
可方均还是做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方均自己。
他若是一开始就认识了洛青山的可怕和极度卑劣，定然不会那么莽撞、仓促地击杀洛玉堂。
如果是现在的方均来处理此事，他一定会用更成熟的方法做事——比如先安顿好父母亲人，准备好退路，再找个机会动手，或者实力足够碾压洛青山时再动手。
按照稳妥的方法做事，即使事后洛青山知道是他方均做的，也没有办法奈何他和他的亲人们。
可惜，当时的方均还是二十几岁的热血青年，头脑一热，就做出了一个令他长期悔恨的决定。
这个决定直接改变了他的一生。
就这个事来说，方均和风宇西都犯了错误。
但是，两人犯错的程度不同，就好比，两人在一条小溪边，方均已经在源头将溪水污染了，风宇西则取了一盆已经被污染的溪水。
如果非得说是风宇西的问题，因为没有他的证言，方均不可能被认定为魔族奸细，那这个问题的源头，就得扯到狄羽凡身上，因为是狄羽凡制造了“魔族”这一邪恶的观念。
没有“魔族”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方均就更不可能被认定为魔族奸细——因为所谓的魔族奸细已经没有意义。
所以仔细想想，方均与风宇西，在这件事上，谁的责任更大，谁的错误更重，想清楚后，一目了然。
…………
“方师叔，你真的这么想？”吴垠月眼睛一亮。
“这种事我还需要骗你吗？”方均平静地说道。
吴垠月闻言，似乎轻松了许多，眼神中带着安慰。
方均看着她，不免想起了当年那个双马尾少女，以及和他一起的风宇西。
“风师兄是什么时候仙去的？”
“他离开我已经有三十多年。”吴垠月眼神里透露着追思。
方均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和风宇西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数十年，但至少那段日子里，过得很幸福。
他不想气氛太过凝重，转移了话题，又向吴掌门问起郑增和柳莹、应秀的事。
郑增当初对方均有过启蒙之恩，而柳莹又是郑增的道侣，并且和赵若岚关系不错。
应秀则和方均一起去过乌煞之地，后来在戒律堂还帮过方均，是能力和品德都值得信任的同门好友。
吴掌门告诉方均，郑增和柳莹在灭魔盟与暗族战争后没几年，就双双退出青阳门，转而成为了青阳门的附属修仙世家——也就是慕零城的柳家庄。
他俩生了一个有灵根的儿子，随母姓。
郑增和柳莹双双未能筑基，也已经坐化。如今他们的儿子坐镇柳家庄，成为了庄主。
柳庄主修仙资质胜过父母，如今已是筑基初期的境界。
至于应秀，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已经告知宗门，离开了赤武大陆。
【郑增师兄当初对我有恩，怎么都要去一趟柳家庄。】
方均思索着，又问道：“吴掌门，我还想打听三个人的情况。”
“方道友请讲。”
方均分别问了路凝、赵若岚和云昭的情况。
吴掌门说起路凝和赵若岚的情况，跟方均在失灵岛时，从“红毛”胡褚那里听到的没有差别。
至于云昭，作为光属性异灵根修士，最后和秦玉莲、洛青山等人一起去了风云大陆。
吴掌门和祁平还确认了一点，路凝的的确确是去了坦国的临海城——这印证了方均当初的猜测。
方均特意问路凝去临海城做什么，吴掌门只说朱怒灿知道，但不肯说。
此事祁平也没有更多消息。
朱怒灿还对吴掌门说过，路凝短期内不会回来。
后来朱怒灿仙逝，路凝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所以她当初去临海城做什么，已经无从知晓。
吴掌门虽然这么说着，但露出了担忧之色，看着方均的眼神也露出一丝异样，只是很快就收了起来。
虽然路凝多年没有踪影，但方均并不认为她陨落了。
他有种直觉，路凝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这时，慕水欣问道：
“方师弟，我们还不知道你当初经历了什么。你这个年龄就进入结丹境界，比起秦师叔也差不到哪里去，着实令我吃惊。”
方均闻言，略一思索，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略过了紧要的人和物，比如父母等人、蓝蓝和虚空令等。
吴掌门见方均陷入沉思，似乎要问的都差不多了，于是目视祁平、慕水欣、吴垠月、李希珊等人。
祁平、慕水欣四人会意，各自对视了几眼，然后祁平笑着说道：
“方师弟，师兄和慕师妹等人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