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留你那的东西,我改日去取

  就在侯府送了东西后的那个休沐日。
  安远侯刘曦亲自登门,邀安奕和柳云烟去侯府,跟家中长辈一起吃顿饭。
  下意识想要拒绝的安奕,被柳云烟轻轻扯了扯袖子。
  他拗不过他,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心情极差的他,一路上没给安远侯留丁点脸面。
  不仅直白的拒绝了他的示好。
  还毫不客气的戳破他所有的打探。
  这倨傲又无理的态度,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早些撕破脸,阻止柳云烟回去。
  但他没想到。
  他们刚从大门走进侯府,老侯夫人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把抱住柳云烟开始痛哭,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叫着,说他丢了这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侯府一定会将他视若珍宝。
  丝毫不见当时贡院外,她那满脸怨恨的模样。
  “呵。”安奕冷笑了一声。
  他那凝重的神色,让侯府众人战战兢兢。
  尤其是姨娘上位的新侯夫人,跟她生的刘子玉,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安奕盯上。
  对此安奕倒很满意。
  害怕说明心虚,只要把人带去天牢稍微上点刑,当年的真相立刻就能好问出来,报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安远侯见气氛不对,带着他们将整个侯府一一看过。
  尤其是那个新收拾出来,声称是纪念原配夫人的院子。
  “你是说我母亲原先就住在这吗?”柳云烟走进院子,踩着明显新铺的青砖,笑了:“那还真是住的偏啊。”
  他这一路上,都低眉顺眼的跟在安奕身后,像是完全没有主见。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侯府众人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柳云烟不想替他们解围,转身进了房子,看着那些陌生的陈设,眼底的冷意越来越重。
  逛完侯府,已是傍晚时分。
  众人围在一处吃饭,连二房的人都过来了。
  二房两个孩子对安奕很是钦佩,又是敬酒,又是询问他一些案件的细节,总算是没有冷场。
  等吃过饭,安奕提出告辞。
  安远侯却极力挽留,希望他们两个在府里住一夜。
  “这不合适。”安奕直接拒绝:“名不正言不顺的,留在这做什么?
  来,我们回家去。”
  他站在走廊上,冲屋门前的柳云烟伸出了手。
  柳云烟盯着他的指尖,缓缓的将手背到了身后:“你回去吧,我要留在家里。
  放在你那的东西,改日我会去取的。”
  “你说什么?”
  安奕震惊的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扯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再说一次!”
  柳云烟挣扎了两下,却被他捏得更紧。
  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安奕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我要留下。”
  “不成!”
  安奕压低声音:“难不成你忘了我同你说过什么?你忘了你对我许诺过什么?”
  “我都记得。”柳云烟点了点头,执拗的重复:“我要留下。”
  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躲在安奕的身后,等他为自己谋划好一切,坐享其成。
  可今日回来,看着这一府人的其乐融融,看着原本属于母亲的院子住了别人,看着那个偏僻的小院子用被套上母亲的名义,看着那个满脸虚伪笑容的女人,站在母亲曾经站过的位置上。
  他等不了。
  他要留下。
  要亲自为母亲报仇。
  “好。”
  安奕看着他坚定的神色,松开了他的手:“东西你不用去取,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说完他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侯府。
  ……
  柳云烟回家了。
  安奕再也不回家了。
  他将那二进的院子锁了。
  将长公主送的宅子交给下人打理。
  自己新买了铺盖,就住在了刑部。
  睡不着的时候就翻翻卷宗。
  就随便选个天牢里的犯人提审。
  就找点由头,在京城搅风搅雨,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他反常成这样,连皇帝都忍不住问了两句。
  可他却直接伸手问皇帝要爵位,让皇帝下圣旨,好让柳云烟光明正大的回侯府,让他的身份名正言顺。
  知道内情的皇帝都想劝他一句。
  可最终却只是颁布圣旨。
  大张旗鼓的告诉世人,安远侯世子回家了,并将那空了多年的世子之位,还给了刘云。
  是呢。
  这位世子是有姓名的。
  他已经不再是“安大人家那位”,不再是“那清俊的小公子”,更不再是“小云烟”。
  他是安远侯世子刘云。
  只是。
  即便有圣旨,这位世子在侯府的日子也过的并不好。
  侯府远比安奕说的还要更乱些。
  先不提亲生的刘子玉。
  被收养的刘子宁,其实是刘曦的侄子,是他亲妹妹的嫡幼子。
  这养子是记在他母亲名下,奔着他母亲的嫁妆去的,安奕说过,侯府曾落魄过一阵,那时候吃专用度靠的都是他母亲的嫁妆。
  直到后来,侯府二爷娶了皇商的女儿,靠着她一手生财的手段,连带着她母亲名下的那些铺子也都被盘活,才让侯府有了如今奢靡的生活。
  所以。
  接了圣旨后的那天晨起,安奕决定在侯府里搅风搅雨。
  他故意起晚了点。
  等到了前厅,看着安静吃早饭的众人,他指着为他空出来的,刘曦身边的位置,开口:“父亲。
  你身边的位置不该属于我,而是属于我的母亲。”
  姨娘愣了下,立刻扯出欣慰的笑容推脱:“不必了,我坐这就挺好。”
  “你也配?”柳云烟冷笑:“我的母亲是阁老的嫡幼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朝虽有抬姨娘做平妻的旧历,但人家是良妾,你是什么东西?户籍未改,你就是个奴婢。”
  众人傻眼了。
  刘子玉头一个反应过来,拍桌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娘说话!”
  他简直恨死柳云烟。
  若不是他,再过上几年,父亲肯定会为他请封世子。
  可如今,到手的荣华富贵竟被人半路劫走!
  他简直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柳云烟看他一眼,冷笑:“我走丢那年已经五岁。
  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我可都没忘。
  我怎么就不敢这么同她说话了?我倒是好奇,她敢不敢正视我。”
  “有何不敢?”当家许久的姨娘,早没了唯唯诺诺的模样,“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柳云烟冷笑了声:“这话你敢不敢去同安奕说?”
  “世子这话说的奇怪,我为什么要去同安奕说?何况……”
  姨娘拨弄着腕上的镯子:“自那日安大人怒火中烧的离开后,可从未登门拜访过。
  就连你昨日领旨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曾来祝贺。
  也不晓得是不是安大人觉得你嫌贫爱富,跟你就此决裂?”
  “你胡说什么!”这次轮到柳云烟拍桌。
  “你就当我口无遮拦吧。”姨娘站起身,跟一直不开口的安远侯福身行礼:“老爷,府里还有些帐没对,我先下去了。”
  “嗯。”安远侯点了点头,专心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就好像方才发生的冲突和他无关。
  柳云烟虽然失望,但姨娘刚刚的话却让他更揪心。
  他这些日子忙着在侯府打探,确实没有太关注安奕,不知道他会不会恼了他。
  得回家去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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