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契约仪式 上
进入奢华的观赏包厢，两人挥退屋内的侍者，艾略亲手倒了一杯清饮，端给旁边闭目养神的卡鲁特，“老师，你怎么看这位年轻的教皇陛下？”
“哦！你有什么看法？”卡鲁特一边细品杯中的清饮，一边享受着包厢里的清凉，虽然对于他这样的魔法强者，早已无视普通的寒暑交替。
“我始终无法相信，刚刚见过的年轻教皇，居然能狠下辣手，将自己的家族几乎赶尽杀绝！”艾略思索了片刻，“如此巨大的反差，仿佛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你说的是这事啊！”卡鲁特放下饮料杯，俯视着下面忙碌的舞台，“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一名浪荡的普通贵族子弟，成为光明教廷的掌舵人，这件事确实透着蹊跷！”
“只可惜前任教皇已经回归众神的怀抱，再也没人能弄清其中的秘密。”
艾略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师，你说现任教皇，会不会打破教廷持续多年的传统，插手干预王国的政务？”
“还真不好说，这位教皇的出身太过特殊，我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卡鲁特沉思了片刻，摇摇头低声说道，“不过从今天的会面来看，这位教皇倒也表现得气质稳重，只是与他的实际年龄不太相符！”
“也不知那位前任教皇，是如何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办到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卡鲁特略带疑惑的感慨，艾略却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依我看，这位教皇陛下就是在演戏，要真是成熟稳重，能一上任就干出这等轰动王国的事情？”
随着庄严、恢弘的声乐演奏开始响起，两人之间的闲聊也就此结束，下面舞台的彩排正式开始！
开场节目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圣歌颂唱，一群白色天使装束的小孩三两成群，出现在舞台的各个位置，而在舞台正中央，小胖子西缇身穿笔挺的黑色主唱服，摆出虔诚的姿势，傲然屹立，等待演出的正式开始。
在乐器的伴奏下，西缇那天籁般的童音响起，整个场地立刻弥漫起圣洁的氛围，所有人都陶醉在精心准备的表演之中，只有艾略与卡鲁特两人对此充耳不闻。
在艾略的指点下，卡鲁特第一次见到了罗伊本人，同样一身小天使装扮的罗伊，慵懒地趴在角落里，随着周围的小孩一起吟唱着。
只不过在罗伊的小脸蛋上，完全看不到周围同龄人的兴奋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无聊至极的敷衍表情。
看着角落中无人关注的罗伊，卡鲁特会心一笑，小罗伊越是表现得低调，自己安排的计划就越能顺利实施！
在另一栋教堂高楼的楼顶，一群鸽子正悠闲地聚在一起，或相互梳理着羽毛，或独自眯眼打盹，或者警惕地四处张望，戒备可能出现的危险。
其中一只鸽子，看似也在独自休息，不过它所处的位置，正好能透过展现宗教故事的玻璃彩窗，将大厅中举行的彩排尽收眼底。
这一切自然都是普利特的安排，今天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卡莲的行动。
此刻的他习惯性躺在树杈间，全神贯注地支配着一只苍鹰，在教堂范围外的高空缓缓划着圈，监视着整座教堂的一举一动。
而在普利特的身边，默默守护的埃索里，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今天教廷的高层，基本齐聚克瑞斯特大教堂，教堂周边的戒备也随之加强了不少，使得普利特独自使用支配已经非常危险。
唱诗班的圣歌颂唱很快就圆满结束，因为只是彩排的缘故，后面的节目并不需要唱诗班配合，这群获得自由的小孩立刻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去。
作为被整个唱诗班所孤立的罗伊，自然没人愿意与他同行，习以为常的罗伊也豪不在乎，独自一人离开了彩排大厅，继续在教堂中闲逛起来。
新增设的礼物馈赠点，同样吸引了罗伊的注意力，不过一看到围满的人群，再加上馈赠的小礼物对罗伊吸引力也不大，片刻功夫罗伊就掉头离去，还是去钟楼上远眺外面的风景，更合他的心意！
光阴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中午时分，馈赠点的人数开始慢慢减少，忙碌了一上午的卡莲，交代了两位同伴一句，独自一人钻进了马车车厢中。
旁边正在整理物品的司理，好奇地问菲尼亚，“卡莲大人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倒没有。”菲尼亚微微一笑，摇头否认道，“她有些疲惫了，需要休息、冥想一段时间，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哦！”司理听完也没在意，顺口问道，“那一会需要给卡莲大人带一份午餐吗？”
“不用，对魔法师而言，冥想比午餐重要多了。”
“呵呵，这倒也是。”
就在两人闲聊的功夫，谁也没注意到，车厢另一侧的车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一只小黑影灵巧地飞出了车厢，随后车厢门又缓缓关上，自始至终都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多时，一身教廷装束，改换妆容的卡莲，就已经抱着一些表演用的道具，从容穿梭在忙碌的后勤人员之中。
随着彩排有条不紊的进行，各种所需的道具、服装，按照预定的安排快速转运着，混在其中的卡莲根本无人注意。
而在卡莲的左前方，总有一只勤劳的“蜜蜂”，在不停寻找着花朵采蜜。
跟随“蜜蜂”的指示，卡莲转身进入一条小道，看看前后无人，卡莲熟练地翻身上了二层窗台，指尖轻轻一扣，本应该从里反锁的窗户被轻轻打开，卡莲娇小的身躯从容穿窗而入。
这是一间宽大的仓库，各类罕见的巨型木料整齐排放在支架上，因为有良好的通风，仓库中非但没有气闷的感觉，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材特有香味。
仔细打量了一番仓库内的环境，卡莲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将后门打开一条缝，对围绕身边的蜂鸟说道，“你倒是挺会选地方，去吧，我在这等他。”
蜂鸟灵巧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随即穿过门缝，消失不见。
卡莲轻轻掩好后门，选了处平整、洁净的空地，按照卡鲁特教授的方法，取出一截特制的枯木枝，沾着瓶中仿佛清水般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在地上绘制起来……
午餐的时间即将开始，在钟楼上惬意欣赏风景的罗伊，也感到一阵饥饿袭来，到了该吃午餐的时间，罗伊正准备离开钟楼，前往食堂用餐。
忽然一只鸽子扇着翅膀，直接落在了距离罗伊不远的栏杆另一端，好似并不害怕罗伊一般。
罗伊的注意力，立刻被这只“胆大”的鸽子所吸引！
这是一只漂亮的灰白色鸽子，壮硕的身躯、扇动有力的翅膀，都说明它非常健康，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站在栏杆上注视着罗伊。
罗伊兴奋的朝着鸽子吹了两声口哨，就见对方嘴一张，叼着的东西直接掉落在地，而鸽子好像会说话一般，朝着罗伊咕咕叫了几声，然后展翅离去。
罗伊好奇地上前捡起鸽子丢下的东西，居然是张纸条，罗伊展开一看，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
又将纸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罗伊将纸条揉成团，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了下去，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根据纸条上所写的地址，罗伊很快就来到了仓库后门，按照纸条上的吩咐，罗伊没有敲门，而是轻轻的直接推开了后门。
正想进入仓库，罗伊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知觉的罗伊，软软的朝下倒去，不过一只纤细的手臂，托住了罗伊的身躯，顺道将罗伊一把拖进仓库之中……
舞台上精彩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教皇陛下的随身侍者，却轻轻敲响了艾略与卡鲁特所在的包厢。
按照事先与教皇的约定，两人跟随侍者离开了包厢，朝着祈祷大厅而去，教皇将在祈祷大厅与两人共进午餐，然后亲自为艾略举行离别祈祷仪式。
接到罗伊之后，手忙脚乱的卡莲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卡鲁特老师的安排，将罗伊体内的元素情况，大致探查了一遍！
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卡莲没有时间感慨罗伊的天赋状况，立刻开始下一步行动。
取出早已备好的虚无印记，轻轻一捏，石球化作一片烟尘，将卡莲以及平躺在地的罗伊笼罩其中。
食指在罗伊右手上一划，罗伊白嫩的拇指上，立刻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事不宜迟，卡莲抓住罗伊的右手，轻轻按在星盘上，同时将自己的霊延伸进星盘之中，按照卡鲁特教授的方法，全力催动星盘的运作……
罗伊年纪太小，肯定无法维持星盘的正常运作，而且契约仪式事关重大，罗伊还是不知情为好。
因此卡鲁特设计的方案，就是让卡莲替代罗伊主持仪式的运行，从而避免意外状况的发生。
哪知仪式刚一开始，地面勾画的图案，就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这让毫无准备的卡莲大吃一惊！
面对卡鲁特老师并未提及的突发状况，此刻的卡莲已经无暇顾及，因为远超意料之外的魔法波动，正一波接一波的以星盘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卡莲一边维持着仪式的进行，一边吃力地调动自己剩余的靈，控制飘散周围的虚无印记，压制着这一波又一波剧烈的魔法波动。
由于彩排的缘故，整座教堂都弥漫着强弱不一的魔法波动，暂时还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处僻静的仓库。
可是持续的时间一旦过长，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魔法波动。
而且这耀眼的光芒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虽然仓库已经遮蔽了大部分闪耀的光芒，但几扇没有遮掩的窗户，正向外透射着不断变化的色彩，万一有人从附近路过，注意到这几扇窗户上闪烁的光芒，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另一方面，当罗伊的血液接触到星盘的瞬间，一扇虚幻的大门，在罗伊身体的上方缓缓打开，罗伊透明的灵魂泛着淡淡的白光，慢慢从身体中浮起，逐渐缩成一颗白色的光球，并穿过这扇虚幻的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未知的空间中，漂浮着无穷无尽的各色光点，罗伊灵魂所形成的白色光球，刚一出现在这处未知的空间里，立刻引起周围各色光点的注意！
仿佛漩涡的中心一般，越来越多的各色光点，开始围绕着白色光球，或快或慢地旋转起来。
白色光球却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偶尔有一、两个光点稍微靠近少许，立刻就被弹开，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保护着居中的白色光球。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光点加入到旋转的队伍，慢慢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动态椭圆球体，并且体积越来越庞大。
意图靠近白色光球的光点越来越多，但无一例外都被排斥在外，唯有白色光球依旧安静的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极远处的一粒淡紫色光点，似乎也注意到这里发生的状况，慢慢改变自己的运动轨迹，朝这里汇聚过来。
不过当紫色光点到达附近之后，并没有加入围绕白色光球旋转的队伍，反而如白色光球一般，静止在空间中，似乎正在观察这有趣的一幕！
只是这样的状况并未维持多久，毫无征兆的瞬间，紫色光点由静转动，化为一道笔直的紫光，完美避过众多旋转的光点，径直撞向白色光球！
整个空间剧烈一震，周围旋转的光点仿佛爆炸的碎片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射去，居中静止不动的白色光球，却在这诡异的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莲一边竭尽全力维持着仪式的运转，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立刻中断，这场出乎事先预估的契约仪式！
卡莲之所以还在犹豫，完全是因为这次契约仪式的机会，实在太过珍稀、难得！
命运星盘只有这唯一的一枚，一旦提前中断仪式，卡鲁特老师一生的心血可能就白费了！
卡莲不想让老师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浪费，因此尽管情况越来越糟糕，卡莲依旧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苦苦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