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柯雪的伤痛

  舒城听到罗大爷悠闲的招呼声，脸上浮现出一道笑容，，开口道：“没去哪玩。”
  “就是看着今天天气还不错，所以就想着吹吹晚风，走过来算了，就当饭后散散步。”
  罗大爷闻言,起身笑着开口道：“小伙子，年轻人照我这么说就得这么过。”
  “不要整天板着个脸，走个路似乎都能走出哮喘来，停下来一分钟脸上就好像有损失了几十亿的焦急表情。”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感叹的开口道：“其实啊，时间哪里是这么用的呢。”
  “说到底这么焦急的原因还是来源于心里面空虚和自身不知道停下来要干什么的迷茫。”
  “平时多看点书，多看看花花草草什么的，吹一吹晚风，听一听雨声，想透了，也就没这方面的烦恼了。”
  舒城闻言，并没有反驳，笑着开口道：“罗大爷高见，活得通透。”
  当然在他心里也还有其他的考量，他知道也许这個社会大部分豆乳罗大爷说的一半，对时间如此的恐惧，是来自于空虚于迷茫。
  但其中因生活，因苦难，而与这个时常冷漠的世界抢时间的也并不在少数。
  亲人在医院，孩子在读书。一不小心就面临炒鱿鱼，这些他这个年纪的人知道得太多太多……
  而这其实也是中海市的常态。
  与其说岁月催人老，倒不如说苦难催人老。
  当然，既然是来自长辈怀揣着善意的劝说,他也并不会去拆罗大爷的台,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罗大爷看他点头明白,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道：“好了，快进去吧。”
  “早点送柯老师回家也好，要不然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在外面确实不安全。”
  “这段时间，听说中海市晚上不是很太平。”
  舒城闻言，微微一愣，疑惑开口道：“怎么这么说，最近中海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大爷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开口道：“你这两天没刷短视频，看新闻吗？”
  舒城点了点头，开口道：“确实没怎么看，难道有啥大事发生了？”
  罗大爷闻言，摇了摇蒲扇后，笑着开口道：“说大事确实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因为估计很多人要倒霉了。”
  “说起来其实也是以往经常听到的那些话题，就是晚上几个女孩子去吃烧烤，然后有几个喝了点酒后就不当人的狗砸碎,想要骚扰人小姑娘。”
  “然后人家小姑娘不同意，他们就打了人家一顿。”
  “然后被人拍下视频,发到网上了,因为情况太恶劣，所以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
  舒城闻言，点了点头后才开口道：“难怪，这种人确实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罗大爷闻言，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却又开口道：
  “按我说的话，他们这辈子就是吃牢饭的料。”
  舒城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不好随意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但看罗大爷这幅表情，他也能想到这件事是有多么恶劣。
  顺口聊了聊社会上最近一些比较热的事，罗大爷开口道：“那行，时间也不早了，你先送柯老师回去，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你一会我把那个视频发给你看。”
  舒城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道：“行，那就麻烦罗大爷。”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开口道：“对了，罗大爷，罗律师这几天没有过来吗？”
  罗大爷点了点头，开口道：“对，最近他接手的那个案子不是正在开庭审理的时期吗，然后他就比较忙。”
  “今天好像刚刚结束吧，不过听他说这事一完，他还要去参加什么会议呢。”
  “这会议好像是针对社会上的热点，提出自己的观点的。”
  说到这，他似乎再次想到了刚刚他说的那个视频，脸上再次有些愤恨的开口道：
  “希望这几个女孩子的事情也能出现在这个会议上，那几个狗砸碎就应该吃一辈子的牢饭，最好永远也不要出来。”
  “要不然出来了也是危害社会。”
  他一边说着，情绪却又一下从义愤填膺变得有些失落。
  “唉，就是不知道那几个小姑娘怎么样，我看着那些人是真的没有人性，一直往人脸上侧，流氓都算是夸赞他们了。”
  这时，舒彤彤突然开口询问道：“那罗爷爷，那个烧烤店里就没有别人了吗？”
  “怎么会就这样看着那几个小姐姐被欺负呀。”
  罗大爷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沉默了一阵，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店里的人是挺多的，但人家这么多人，而且看着那架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哪里敢上。”
  说完，他继续开口道：“也就是我现在老了，反正也活得够本了，让我看到我是不会有啥顾虑，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剩下的还要通通给我蹲大牢，我血赚。”
  “但是……”
  “要换我年轻那时候，我肯定也是狠不下心上前去帮忙的，毕竟那时候小辛也才没多大。”
  舒彤彤闻言，没有在询问什么，歪着小脑袋，做出思考的模样。
  而在他们一旁，柯雪的脸色始终很平静，她很沉默。
  默默的听着罗大爷和舒城之间的对话，而当舒彤彤问到这个问题时，她本来有些出神的眼神更狠狠的波动了一下。
  这些事让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她揉了揉舒彤彤的脑袋，轻声的开口道：“也许有时候心中强忍的沉默不是因为害怕和懦弱，而是为了心里面很爱很爱的人。”
  “更或者……”
  “有时候你抛下一切，勇敢的站出来，最终的结果也许反而是不止于生命的惩罚。”
  “这个社会，其实并不总是很温暖的，除了那几个人……”
  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很小很小了，但站在她身旁的舒城，还是很清晰的将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去。
  舒城闻言，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了她的手，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知道，她沉默的面孔下到底此刻是多么的波涛汹涌。
  他只是对着罗大爷微微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那罗大爷，我们就先进去了，一会你把那个视频也发给我看看。”
  “对了，等这一段时间罗律师忙完，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店里一趟。”
  罗大爷看了一眼舒城，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来你店里？”
  舒城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道：“对，来我店里，前段时间罗律师帮了我许多忙，所以就想着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然后我也好表达一下感谢。”
  罗辛虽然一直在威信里强调那些都是小事，自己做的只是看看合同有没有纰漏这些，朋友之间不需要在乎这么多。
  但舒城知道，事情的价值从来不在于在这事上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更多的地方在于为了解决这件事所付出的知识和能力。
  所以这份感激的心舒城一直埋藏在心里，总是想着报答一下。
  罗大爷闻言，呵呵一笑后开口道：“我还说是啥大事呢，原来就这啊，放心等他忙完我就带着他过来一趟，不过也不要说什么感谢的事情。”
  “咱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朋友之间寒暄一下，以后你们两个互相帮助就是最好啦。”
  舒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那行，这样的话最好，以后罗老弟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绝对二话不说。”
  罗大爷脸上带着笑容，不是很在意的开口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快点进去吧，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行。”
  和罗大爷说完事情，大碗招呼，舒城牵着依旧沉默的柯雪，和脸上依然带着思索神采的舒彤彤走进了小区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的星星更亮了，月亮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显得越发的皎洁，一时间分不清映照着三人影子的到底是月光还是路灯的灯光。
  街道上时常有吃完晚饭出来散步或者遛狗的人，而听着他们偶尔飘过的谈话，舒城才知道罗大爷说的事情到底传得有多么的宽。
  “哎呀，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几个小姑娘也是真的可怜。”
  “以后哇，一定不让我家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去了，不行，就是伙同着姐妹出去也不行。”
  这是两个并肩行走着的大妈，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怒斥着那几个施暴的人。
  “谁说不是呢，那几个小姑娘不也是成群结队的，但女孩子在坏人面前有时候是真的没办法。”
  路过的一个大爷叹息着开口道。
  三人沉默的走着，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突然一声比较高昂，显得有些突兀的声音传出。
  打破了这小区，这夜晚众人淡淡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而营造出来的一种独特的平静。
  “要莪说呀，那些在场的男人，多的不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孬种，看到那几个姑娘被这么欺负，居然也不上手帮忙一下！”
  而就是这番言论，顿时也引来了一阵阵的符合声。
  “对，就是这样，那些男的平常就说着自己有多英勇，有多么了不起，真遇到事情的时候，比女生都还要跑得快。”
  “哪里不是这样子呀，就在那视频里，那小姑娘的同伴人也是个姑娘还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愤而出手呢，还有几个女孩子也上前去制止呢。”
  “要我说，还是咱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多！”
  就在这几个大妈激动的高谈阔论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大爷有些听不过去了。
  他们忍不住插嘴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那也是有很多顾虑因素的好吧。”
  “那些人这么多，而且又喝了酒，上前去一不小心就是人没救着，还把自己搭在那里了，到时候自己的妻子儿女怎么办。”
  “说句难听的，就算到时候你躺倒了重症监护室里，有没有人来看都是一个问题呢。”
  旁边一个大爷也附和着开口道：“岂不是这样吗，这个社会，好人哪里是有这么容易当的。”
  “当好人的不说全部，大部分比坏人都过得惨。”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知道吧，就是我一个侄子，那时候刚刚结婚有了孩子，满怀热血的来咱们中海市打拼。”
  “结果怎么样？”
  “就遇到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骚扰，他上前去帮忙，最后动起来没收住手，一下就把那人打成了重伤。”
  “自己挨了一刀不说，痛的话只要不致命忍忍也就过去了。”
  其他几个大老爷们点了点头，纷纷表示同意，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不是能忍受折磨疼痛的人。
  活这么长时间，什么没经历过。
  那个大爷叹息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道：“可更没天理的还是，就因为这件事他居然还进牢子里面了。”
  “而且，判得……”
  “比那个被他达成重伤的人更重，你说这怎么办?”
  “就在他进去后的两年，妻子改嫁，儿女跟着妻子听说现在天天受欺负，过得也是造孽。”
  “而他救的那个姑娘呢，现在又来看过他一次吗，也就是在医院的时候吗，听着点水果来探望了一下。”
  “随便给了点生活费就算了事，最后更是没了一点消息，你们说这个好人好不好当！”
  “这一不小心呀，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唉！”
  几个老人不约而同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听着他的话，一开始本来准备反驳的那几个大娘也沉默了下来。
  这是发生在人家身边的真实案例，你拿什么来反驳人家？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到时候人家真有什么事了，他们又能为人家做出些什么？
  活得越大，有时候越是能感受到命运的戏弄与无奈。
  舒城的身旁，柯雪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几乎停在了原地，她的身躯开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眼眶中竟也开始浮现出了泪水。
  有时候，做好人，或许下场比坏人还要惨。
  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她被埋藏了许久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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