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定罪

  林雅鹿笑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林雅鹿,是悬剑宗的真传弟子。”
  “早就听闻过林姑娘的大名了。”宁升道:“我叫宁升,武灞山一位普通的外门弟子。”宁升特意强调普通二字,意在表现武灞山弟子的谦逊。
  林雅鹿掩口轻笑道:“倘若宁公子也算普通的话,那让我悬剑宗许多弟子情何以堪?”
  林雅鹿头戴剑冠,身上的白袍都是一件地阶灵器,其上几条蛟龙似在流转。气质超凡脱俗,但与徐国学的那种独特又不一样。她是只要你看一眼,就自惭形秽,觉得与其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但宁升却没有这种感觉,林雅鹿对他有亲切感,他亦是如此。至于缘由,恐怕只能归结于二人都是火属性修士?
  二人交谈结束后,钟镇走至宁升身边,面露微笑。而宁升感到疑惑,并不认识眼前的大修,于是主动问道:“前辈认识我?”
  钟镇不知算不算认识眼前后辈,但还是说道:“在秘境外,我看到你曾拿出过一种符箓,能否请小友告知符箓来历?”
  宁升犹豫,心中担心是否是符箓存在某种问题,让眼前的茅山真君看出问题?倘若如此,系统是否真的要暴露了?
  钟镇笑容始终和煦,但给人捉摸不透之感,“明人不说暗话,小友可来自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宁升不知何故,他对于符箓并无半点了解,自然不知符箓背后篆印各家不一,“前辈何出此言?”
  钟镇以为宁升仍在藏匿身份,于是道:“小友所使用的金光符背后的篆印来自天师府。”
  “难道不能伪造?”
  钟镇一愣,自己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很快又摇头道:“天师府的篆印,世间任何宗门都伪造不了,因为其间涉及诸多道门秘辛,不方便与小友多说。据小友方才所言,难道你并不出身天师府?”
  宁升坦然摇头,道:“我从未说过自己出身天师府。”
  钟镇道:“那这金光符,小友是从何而来?”
  宁升本想沉默,但想到面前的是一位真君,倘若如此倒是给外人留下不知礼数的诟病之处,同时惹怒一位真君,无论如何考虑都是不可之举,于是道:“机缘巧合吧。”
  钟镇当然听出宁升之言是在敷衍搪塞自己,但碍于真君身份,与后辈计较,岂不有失身份?闻言过后,只是点头道:“倘若有机会,来我茅山做客!”
  宁升抱拳感谢道:“一定一定!”
  武当山魏心武片刻之后也走来,眼中尽是欣赏之色,夸赞道:“你的表现很好,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武灞山的中流砥柱,好好努力,莫要辜负白掌教的期望!”
  宁升闻言神色郑重道:“我一定不会辜负白掌教与前辈您的厚望!”
  各宗长老接回自家弟子,而那些永远留在此地不能回宗的弟子,将会被宗门永远铭记。
  白鹤脸色沧桑,站在人群前,沉声道:“此次变故,我白鹤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还请诸位宾客在武灞山多停留几日!”
  ……
  老庚城。
  元丰楼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名茶南山白糯,茶香四溢,云雾缭绕,令人不自觉陶然于其间,忘却世俗的喧嚣。
  但青年却眉头紧锁,质问道:“为何你手持东皇钟这等重宝,还挡不住白鹤?”
  老者面露惭愧之色,想要解释,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叹气道:“少爷是想回京城,还是继续留在武灞山修行?”
  青年不语,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白鹤为了秘境中的弟子,竟然甘心自爆一件天阶灵器,更想不到皇子也会参与这次狩兽大会。其实若是自己冷静下来,及时放弃计划,或许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老者道:“少爷您姑姑是皇后,武灞山掌教就算再恼火,又如何敢动您呢?”
  萧止压制不住心中怒火,骂道:“蠢货,你难道不知这次狩兽大会还有皇子参加吗?”
  被一位修为、年龄皆不如自己的后辈大骂蠢货,老者脸色一冷,不再言语。
  萧止意识到语言过激,道歉道:“对不起李老,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我现在好后悔,为何当初那么冲动,狂妄到想要控制狩兽大会。”
  萧止忽然抬头,眼神冷冽道:“既然我活不成了,那死也要拉一群人垫背!”
  李晏道:“少爷冷静点,兴许事情远没有玉石俱焚的地步。武灞山需要一个交代,皇子们需要一个交代,那便由老仆承担这一切吧!”
  萧止闻言,呆呆地望着李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连连摇头道:“不,李老!就算要死,死的人也应该是我。倘若不是我心急,想要趁着狩兽大会一举扫平反对我的弟子,绝不会到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要死的人应该是我。”
  李晏笑道:“老奴这条命是你娘亲救的,我能有如今的修为也是萧家的培养。如今需要老奴献身,老奴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萧止泪目,哽咽道说不出一句话,只喃喃重复道:“李老……”
  李晏道:“就让老奴这一条贱命,为少爷扫平一切障碍吧!”
  话毕,老者踏出元丰楼,仗剑东去五万里,身影如光。身影再度浮现,已是武灞山前。
  李晏沉声喝道:“老奴李晏,特来武灞山请罪!”
  片刻之后,白鹤凭空出现。
  白鹤道:“你就是萧止的贴身守卫李晏?”
  李晏点头道:“是我窃取东皇钟,想要扰乱狩兽大会,甚至想让两位皇子也葬生鸡鸣山!我就是仇视你们,仇视你们道貌岸然的样子!”
  白鹤面色不改道:“没必要说这么多,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萧止。”
  李晏坚持道:“与少爷无关,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少爷想阻止也无力阻止,因为我已入伪十二境!”
  白鹤道:“为了一份恩情,就让近百载的努力修来的境界烟消云散,真的值得吗?”
  李晏笑道:“有何不值?一位伪十二境,能否给众人一个交代?”
  白鹤摇头。
  “既然如此……”李晏眼神决绝,遥望京城方向,仿佛看到萧止母亲的笑靥如花,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消逝,喃喃道:“为了你的儿子,我死又有何惧?”
  话音落下,李晏眼底闪过一丝青色,燃烧浑身精血,感受着元气一丝一缕地流逝,境界却在拔高。萧家的老仆选择献祭生命,强行将境界拔高至十二境。
  此刻,停留在武灞山的各宗长老皆有所感应,纷纷奔至山门处,远远观看这一幕。
  元猿震惊道:“竟是一位十二境?”
  李晏向前踏出一步,瞬间紫雷炸响,受天谴之力牵引,面前空间扭曲,一道又一道乱流喷涌而出。老者单手成拳,向前看似轻飘飘地打出一拳,实则可一拳打爆山川。
  白鹤身前蛟龙瞬间炸开。
  好重的拳!
  白鹤觉得自己如同在与一位纯粹武夫对战,但依旧面色不改,同样向前踏出一步,仅是一拂袖,乱流瞬间平息。
  二者间距离由十丈缩短至一丈,很快只剩不到半丈。二人没有动用书术法对轰,而是拳拳到肉的肉搏,每一拳都是天谴之力的博弈。
  魏心武道:“许久没见白鹤掌教这么……疯狂了!”
  白鹤向前一踢,周围刮起阵阵微风,看似并未踢中,被李晏避开。但下一刻,李晏后背突然炸开,涌出大量鲜血。和煦的微风此时化作道道利刃,宛若绞肉机器,李晏身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伤痕。
  白鹤后退一步,但气势却攀升至极点,作虚握长剑撞,下一刻一柄天阶品秩的淡蓝色长剑被其紧握,轻推剑柄末端,长剑向前一寸寸逼近。每往前推进一寸,灵威陡然上升一层,待距离李晏面门只有一毫距离时,周围古树纷纷炸来,化作齑粉。大作的狂风瞬间平静,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长剑难以向前半点。
  白鹤伸直双手,在身前画出一道阴阳双鱼图,双手一拍,响起一串闷雷,大地震颤。
  李晏口吐鲜血,眼神涣散,想要悬停空中,施展秘法找出宁升,给予其致命一击,心口却传来刺痛,低头一看,那把淡蓝色长剑直挺挺地插在自己胸口。
  “神魂还想逃窜?”
  钟镇看出端倪,张开五指,一道道掌心雷化作一道牢笼,悬停于半空。待雷光收敛,可见其内困住一具几近透明的神魂,正是李晏无疑。
  白鹤感谢道:“多谢钟真君,若不是你还真让他得逞了!”
  李晏万念俱寂,心想:自己莫不真是蠢货?手持东皇钟挡不住白鹤,献祭肉身只为神魂出窍斩杀宁升,竟然也被察觉,自己的一生仿佛除了到达过十二境,并无可吹嘘之处!
  白鹤道:“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可惜……”
  李晏道:“这世间有许多东西远比修为更重要!”
  钟镇问道:“白掌教,此人就是这次狩兽大会变故的罪魁祸首?”
  李晏向白鹤投去祈求的目光。
  白鹤闭上眼,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正是此人,身为萧家客卿,胆大妄为窃取重器东皇钟,干涉狩兽大会正常举行,甚至威胁到两位皇子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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