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满楼

  狩兽大会结束,宗门通知死去弟子的家族,准备召开追悼大会。当身在京城的周倍知晓自己独子死于狩兽大会时,无比震怒,不顾是否会被朝廷文官弹劾,调集数万禁军,浩浩荡荡前往武灞山。
  皇帝知晓此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向其书信一封,大力嘉奖了此举。毕竟这场变故,也威胁到两位皇子的安危。最重要是意在敲打武灞山,不要以为武灞山拥有四位十二境,就可以无视皇威。
  数万禁军围住武灞山,京城自然少了许多病历,但依旧安稳。皇宫之内强者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有几位十二境大修更是秘密。被大丽踏碎国祚的高祥朝,曾在国破之时派五位十二境修士潜入宫中刺杀皇帝,但最终都有来无回,全部葬生深似海的皇宫之中。
  周倍只身上山,走至霸宫前,沉声道:“镇宫大将军周倍求见白掌教!”
  霸宫大门自行打开。
  周倍阔步走入其中,一身铠甲猎猎作响,不怒自威,丝毫不惧高座大殿之上的十二境修士白鹤,声音冰冷道:“我儿周傲的死,白掌教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白鹤走下高座,虽然不如周倍身躯高大,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只要个面子?”
  “真相!”周倍没有犹豫,周傲是自己独子,是周家传家的希望。自己戎马一生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享受荣誉?还不是为了日后周傲的路走得能轻松些。而今儿子都死了,自己坚持的这一切还有何用?如果皇帝是罪魁祸首,他周倍也敢与之一战。
  白鹤道:“是萧止。”
  周倍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是他,为何不杀之给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如果你说忌惮其身后萧家的能量,那可太可笑了!这次狩兽大会,两位皇子也参与其中,倘若坐实他萧止谋害皇子的名头,不论是谁都格杀勿论!”
  白鹤摇头道:“虽然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是想要制裁萧止,必须要有证据,毕竟萧皇后是他地姑姑,倘若没有证据……”
  周倍冷哼道:“所以你武灞山的未来比这些死去的弟子还要重要?你可以为了武灞山,而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若真是如此,我看武灞山的白掌教也不过是……”
  白鹤语气略显不悦道:“我会将真相公布于众,但是萧止不承认,你我又能如何?我是武灞山的掌教,我不可能不考虑武灞山的未来,我不可能不为还活着的弟子考虑!”
  “你白鹤不敢杀的人,我来杀!”周倍眼中杀机毕露,“只需你将萧止交出来!”
  白鹤道:“周将军冷静些,我们先将这场追悼会举办完,让死去的弟子得以安息,可否?”
  周倍闻言沉默,片刻后点头。
  周倍带军围了武灞山一事很快传遍江湖,狩兽大会出现变故一事也随之一同发酵。东皇钟现世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纷纷议论,是否为皇后授意,而那位死于武灞山前的老者只不过是萧家推出的替罪羊罢了。
  江南有一处茶楼闻名大丽,其名风满楼,正应了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许多江湖人士和文人墨客喜欢来此侃侃而谈江湖大事。同时这些事百晓生阻止的总舵,全朝最大的信息交换市场。
  一腰间佩刀,却是书生打扮,显得不伦不类的青年靠在楼外墙壁,神色低沉,倘若不是衣衫鲜亮,都要叫人以为是乞丐。他无钱走进风满楼,只得将耳朵贴在木质墙壁上,偷听其内谈话的内容。
  “你听说没,这次武灞山狩兽大会的变故,据说可能是皇后授意,难不成朝廷要打压武灞山了?”
  “想必如此,如若不然,怎会连东皇钟都动用了?”
  “皇帝总不会不顾两位皇子安慰吧?倘若秘境内妖兽暴走,谁能保证两位皇子一定会活下去?我看多半是皇后个人之举,一方面打压其余妃嫔诞下的皇子在朝廷的权势,一方面提高萧家在朝廷内的份量……”
  “此话切莫再说!”一人扫视周围,确认无人听到同桌之人的忤逆话语后,呵斥道:“此话你是怎敢讲的?不怕你项上这颗脑袋明天就搬家喽?”
  方才说话之人脖子一缩,后怕道:“一时兴起,嘴把不住门,各位兄弟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楼外青年愤愤不平,想要抽刀冲入风满楼,将方才那几人剁成肉泥。但很快又打消心中的念头,别以为挎了把刀就是江湖侠客,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再者说,能坐在风满楼里侃大山的人皆不是善茬,倘若自己抽刀挑衅,被打成残废都是幸运的。曾有一初出茅庐青年,心高气傲地得罪了一位坐在风满楼里喝茶的纯粹武夫,从此再未出现在城中,只是不久之后城南多出一具无头无皮死尸。
  青年如今性格冷静许多,一来守护在身边的老仆轰轰烈烈赴死,二来家族很有可能也在通缉自己。虽然自己好歹是八层境修士,但在强者如云的江湖,并不够看。
  “据说镇宫大将军周倍的爱子也死在这场变故之中,近些日直接带了数万禁军直接围了武灞山。”
  “禁军岂可随意离京?周将军这是在拿自己的仕途看玩笑啊!”
  “爱子都没了,周家香火都要断了,他周倍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只可惜,周倍努力了半辈子,眼看周家就要在京城立足,结果出了这么一茬。”
  “据说还有其余几个宗门的弟子也死在了这次变故,看来这次白掌教要焦头烂额了!”
  “死了一个十二境修士,兴许也能交代了!这十二境修士也太胆大妄为了,连东皇钟都敢窃取,活该被白掌教斩于剑下!”
  “李老岂是你们这群杂碎可以评价的?”青年正是萧止,他怒目扫视方才谈话的一桌人,冷冷说道。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一人站起身,浑身肌肉雄健,脚下步步生风,每踏出一步,气势陡然一提,是纯粹武夫无疑。
  风满楼小儿竟也是修士,修为不低,足有九层境。而前堂负责人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十境修士,察觉到此处异动,立刻赶来,拉过店小二,赔笑道:“风满楼内禁止打斗,还请二位客官遵守风满楼的规矩。”
  九层境修士甘愿当店小二,而十层境修士更只是一个前堂负责人,那么这座风满楼的主人该何等恐怖?风满楼主已经销声匿迹数十载,但关于他的传说始终在江湖中流传着,曾有十二境修士到访风满楼,被其一指阻拦在外,竟令那位十二境修士不敢再踏进楼内半步。
  谁也不知风满楼内有没有十二境修士坐镇,也无人敢试探,因为试过的人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纵然那人因萧止的挑衅而暴怒,也不敢违背风满楼的规矩,走出大楼,正视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混球小子。
  长刀瞬间出鞘,刀光一闪,刀锋就要划破此人脖颈。萧止第一招就发挥全部实力,不敢藏私。自从老仆李晏死于白鹤剑下后,他对一切都格外警惕,与人厮杀毫无保留。
  纯粹武夫显然没有预料到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竟然出招如此杀伐狠厉,但不至于被杀的措手不及,双臂架起,在长刀就要划过脖颈的刹那间,蓄力前冲,肩膀轻轻一靠便是八极拳中的杀招铁山靠。
  萧止长刀扑了空,却反被其近身一记铁山靠震退。连退数步后,胸口传来麻痹感,似有东西阻塞其中,运转灵元的速度缓慢几分。当强行运转灵元突破胸口阻塞时,萧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机虚浮,脸色惨白。
  纯粹武夫嗤笑道:“一个八层境练气士,还真当自己能打啊?”
  相貌平平的纯粹武夫,竟是拥有八境实力。倘若境界稍低半点,就要被口吐鲜血的青年一刀划破脖颈、一命呜呼了。
  同桌之人皆走出风满楼,凝视大言不惭挑衅他们的青年。其中一人虽然境界稍弱,但地位却高,想要走上前时,身边人纷纷为其让开一条路。
  他丝毫不惧已经被铁山靠震伤的萧止,坦然问道:“为何你不让我们评价死于武灞山外的那位十二境修士?”
  萧止心虚,害怕真实身份暴露,眼前这些纯粹武夫会将自己抓起来献给武灞山或是周倍领功,于是沉默不语,但始终死死地盯着眼前看似和蔼实则杀人如麻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却不心急,转头看向其余人,淡淡道:“请小友入座风满楼!”
  不管萧止是否愿意,三人架起他就往风满楼走去。尽管三人中还有一位五境武夫,但被铁山靠震伤,灵元流转速度甚至连四层境都不如,别提挣脱众人宛若铁钳的双手,就是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中年男人再度问道:“你不会是武灞山那位大名鼎鼎的萧止吧?”
  萧止当然矢口否认。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高言平,是巍然镖局的头子,这些都是我的弟兄们。你既然不是萧止,难不成是李晏的弟子?”
  萧止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是,李老是我修炼一途上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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