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石铠之
兰庭山问道:“最近玉星坊市举办灯会,会很隆重,据说公主皇子都会参加,不知贤侄可有兴趣?”
宁升坦白道:“卢家主邀请我参加这场灯会,但是被我拒绝了。兰伯父你也邀请,这灯会真如此精彩吗?”
兰庭山道:“这次灯会会有一盏‘景安灯’,自大丽建国举办的灯会以来,只出现过三次。由皇帝亲自放飞这这盏景安灯,向上苍为我大丽朝的黎民百姓祈福。”
景安灯并非只是普通灯笼,灯体由墨家大修制成,其上写有道家祈福文字,画着麒麟、凤凰、金龙、貔貅、朱雀、玄武等瑞兽。
这只景安灯的制作流程繁琐,材料更加珍贵,容不得墨家工匠失败一次。灯芯中的燃灯油取自深海千年鲸油,支撑整个明灯的龙骨是紫金山剑骨青竹,看似没有玄妙之处的灯纸却最难得之物,取冰蚕丝、剑骨青竹和楮树的嫩叶。
冰蚕只生活在足有两千多丈高的天山之巅。倘若十一境不携带特殊灵器,绝对不敢涉足此地,否则只有一个下场——身死道消。且天山冰蚕生育率极低,据朝廷登记在册的数量,只有屈指可数的五指,极其珍贵。且因为天山之巅植物几乎绝迹,导致每年冰蚕只能吐丝一寸,想要得到制作一只景安灯的蚕丝量,需要等上十年之久。
紫金山剑骨青竹本就珍贵,每年产出的百根竹子专供皇宫,民间几乎不存在哪怕一节剑骨青竹。
剑骨青竹之所以珍贵,不单单是产量低的原因。其身躯坚硬程度堪比玄阶下品长剑,这还是未经墨家炼器师炼制过的原材料,倘若稍加修士,定是地阶灵器无疑,更有品质高的,成为天阶灵器也有可能。
楮树嫩叶也并不是寻常树叶,据说是长在蓬莱仙岛,三十年年才长成一叶,其中蕴含庞大的灵力,对于修士有巨大帮助,
冰蚕丝、剑骨青竹和蓬莱仙岛楮树嫩叶经过揉捻舂臼之后,需倒入极阴之水制成纸浆,经过十年的沉淀,极阴之水的阴气彻底浸入纸浆后,这才开始荡料入帘。
极阴之水,取自八百里秦河的最底层、沉入九天寒冰百年的雪水。
纸浆的阴气浓郁,荡料之人必须是纯阳之身,极印与纯阳,二者虽属两个极端,但在墨家阵法调和之下,能够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入帘的灯纸还只是雏形,表面粗糙且毫无韧性,最重要的是水分太多,无法作为灯纸使用。灯纸雏形经由纯阳之人调和过后,后续步骤便不能再沾染阳气或阴气。墨家大修靠机关术,造出数具假人进行覆帘压纸和透火焙干两步。
有了兰庭山的大致介绍,宁升忽然对这场灯会起了兴趣,主要想见识一下这件集诸家之力的明灯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这般神奇。
宁升点头道:“若不是兰伯父介绍,我还不知道这场灯会竟然这么精彩,既然如此,我便也参加,凑个热闹吧,反正最近也闲来无事。”
……
回到卢府住所,宁升将方才吞食兽肉得来的精气全部集结于一点,而后慢慢抽丝剥茧,修炼金罡拳。因为不是在武灞山的缘故,不能随意食用兽肉,只能小心翼翼地修行,以至于进展很慢,但已经将马奎甩在身后。
马奎已经接触金罡拳近三十年,小半辈子都在钻研这部拳谱,但碍于没有足够的精气支撑自己修炼,至今还在第一层,但是对于金罡拳的感知是高于宁升的。
将吞食而来的精气挥霍一空后,宁升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瘫在床榻上。如果在修炼下去,就要损害自己气血本源了,这反而布置。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天亮之后灯会就要开始。灯会当然是夜里最为隆重,但白日同样热闹。
天未亮,玉星坊市的商户们便早早打开房门,准备迎接客人。今日也是京城商业一年之中最活跃的一次。
灯会由皇宫举行,一年一次。但有景安灯的灯会至今只有两次,算上今年这场也不过是三场,所以吸引许多人前来观灯。
卢府家学渊源,在京城中特设有一处学堂,专供族内开智子弟学习最基本的道理。当卢玉芝知晓陈正新是一位贡士、此次前来京城是为了参加殿试,且已经被皇帝钦定为同进士出身日后必然能加入青玄学宫学习,便邀请其在卢家学堂暂任夫子,每日一百上品灵石,报酬何止公道,简直丰厚,寻常卢家学堂夫子一月能有一百块上品灵石,都算是有才识的老夫子了。
宁升闭上眼,冥想几个时辰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如今马上就要过年,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太阳并未升起,地上还结着冰霜,但这丝毫不能削减游客们参加灯会的热情。
裴石不愧是少年,精力旺盛,一夜未睡就等着灯会开始,才不过寅时就拉着陈正新前往玉星坊市。加上陈正新本身也对京城灯会感兴趣,二人早早就来到了玉星坊市,本以为还早不会有多少人,却发现整个玉星坊市已经挤满了人,甚至连不远处的北兴坊市都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小觑了景安灯的吸引力,以为两座坊市已经够容纳慕名前来的游客,哪知竟然远远不够,临时发布通令,又开放五座坊市,这才减轻了玉星坊市的交通压力。
不过最后燃放景安灯还是在玉星坊市,这是自古不变的规矩。
裴石窃喜道:“还好我们来的早,不然还进不来玉星坊市了。”
玉星坊市入口已有虎贲军驻守,限制进入玉星坊市的人数。
“玉星坊市已达限定人数,请阁下选择其他坊市游玩!”两位虎贲军士卒将长枪摆出“x”形,将宁升拦在坊市外,齐声说道。
宁升本想报出卢家或是兰家名号,却被一只手搭在肩上,转头望去竟是清风国叛徒将军石铠之。
石铠之冲宁升一笑,随后取出一块玉质令牌,虎贲军见到玉牌之后,立刻收起长枪,恭敬道:“玉星坊市欢迎二位,我等仅代表虎贲军祝贺二位客人玩得开心。”
二人并肩走入玉星坊市。
宁升道:“没想到你在京城这么有势力,连玉星坊市的通行令都能搞到,看来清风国布下的棋子还没被拔干净啊!”
石铠之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们此行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宁升道:“为了常叶能够在大丽朝谋取到一官半职?”
石铠之依旧笑着,不置可否,只道:“那你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宁升当即摇头拒绝道:“我为何要和你们合作?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就是死在自己的贪心。”
石铠之意味深长地笑着,淡淡道:“但是如今,你已经没了回头路了。”
“你是在威胁我?”
石铠之道:“并非是在威胁,而是在说事实。马上你就会收到皇帝的禁足令!”
宁升云里雾里,自己一路走来并未出现半点纰漏,相反还有功于朝廷,皇帝怎会对自己下禁足令?
寅时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物百官手持玉笏,齐齐弯腰恭敬道。
大丽皇帝微微一笑道:“众爱卿平身!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灯会就在今日开始,需要皇帝做的事有很多,本以为并不会有多少奏折,却有一位文官走上来,上奏道:“微臣有一事要奏。”
大丽皇帝静待下文。
这位文官官至一品,执掌大丽朝廷情报机构皇城司,掌握近乎整个朝廷的谍报,颇受皇帝重用,是国师一手提拔的心腹。
宋元朗启奏道:“根据云纺国探子来报,宁升是云纺国安插在我朝的间隙,同时又与清风国有密切交集。若不是清风国不愿意答应其的无理要求,这场金身案可能已经成功。”
早在夜里,云纺国皇帝就飞剑传书,承认宁升是本国安插的间隙,同时将其与清风国的种种谋划全盘托出,并且将金身案的责任推到清风国朝廷。
收到飞剑传信之后,皇帝第一时间召来国师,询问道:“云纺国皇帝的这番话,可信度有多少?”
国师徐长平说出心中想法:“皇城司宋元朗方才找过我,情报内容与飞剑传书的内容一般无二。”
皇帝点头道:“那么可信度很高了。这个宁升是武灞山真传弟子,国师认为眼下该如何处置才好?”
徐长平道:“为何云纺国皇帝突然飞剑传书,说宁升是其国间隙?这样做的意义在何处?”
朱定安道:“国师觉得先将其禁足如何?”
徐长平道:“可行。可在其禁足的这段时间里,将此事查明。”
望着满朝文武,朱定安问道:“诸位爱卿意欲何为?”
另一位文官走上前,自然是国师授意,启奏道:“微臣认为此事尚未有证据,这个宁升还是武灞山真传弟子,考虑到凡此种种,微臣建议暂时将其禁足,趁这段时间查明此事。”
朱定安扫视众官,接着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此策如何?”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