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茜莉亚的忧郁（下）
“要我说，你的这些负面想法其实。。。”
“其实？”
“其实压根就无所谓！”
“哈？”这回换成茜莉亚愣住了。
冬岚笑着继续道：“你知道么，夏时姐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衡量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行为，而不是他的想法。”
“如果一个人脑子里全是邪恶和糟糕的想法，但却一辈子遵纪守法，救死扶伤，你能说他是个坏人么？”
“人本来就是一种自私的生物，你会产生维护自身利益的想法本来就很正常，你没必要为此自责，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最重要的不是你的想法而是你的行为，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的确是为了救我而做出了行动，那样就已经足够了。”
“话是这么说的啦。。。”茜莉亚挪了下身子，目光偏移到了一旁。
冬岚又笑了笑：“而且啊，你不妨换一个角度思考，正是因为你珍视现在的生活，所以才会害怕失去它不是么？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又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是这样么？”茜莉亚眨了眨眼。
“当然！我说的！谁说不是我跟他急！”冬岚拍着胸脯道。
“噗嗤！”
茜莉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冬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肚子里还有这么多歪理？”
“什么叫歪理，这都是正经的逻辑好吧！”冬岚白了她一眼，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喏，给。”
“这是什么？”茜莉亚好奇地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些堆在一起的糖果。
“夏时姐给你准备的，你说过喜欢这个口味的对吧？”冬岚摆手道。
茜莉亚顿时一呆：“唉？哦，我好像是有说过。。。”
“夏时姐在我们临走前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受惊过度了，无精打采的，还一直在躲着她，所以就只好让我代她把这袋糖果转交给你了。”冬岚耸了耸肩，“虽然说，我觉得你已经过了那种吃到糖就能忘记一切悲伤的年龄了，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收回来咯？”
“谁说我不要了！”茜莉亚手速飞快地把袋子抓了起来，然后顺手从里面抓出一块奶糖扔进了嘴里，恶狠狠地嚼了起来。
但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冬岚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所以你看，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茜莉亚嚼糖的动作一滞，小声说道：“谢谢。”
“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倒不如说我还要感谢你愿意把心里话说给我听呢！”
冬岚认真地看着她，“珍妮姐一直都在跟我强调团队内的沟通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事，只要有可能影响到团队本身，那不论它多大多小都必须要第一时间和团队的其他人沟通才行，不知道有多少团队就是因为没有进行有效的沟通而产生了误会从而崩解分离的，所以你愿意跟我说这些其实我挺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你确实把我当成了值得信任的队友了，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像这样和我开口，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茜莉亚被冬岚直勾勾的视线看得面色微红，别开了视线道：“我知道啦！以后要是有事我都会跟你说行了吧！”
就在这时，冬岚忽然伸手从茜莉亚捂在手里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块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喂！你干什么啊！这是夏时姐给我的糖！”茜莉亚瞪着他道。
冬岚斜眼看着她道：“我花这么大力气给你做心理辅导，收你一块糖作为报酬不过分吧？”
茜莉亚本来还想斗嘴几句，但就在这时小家伙萌哒哒的声音忽然在车厢里响了起来：“糖？哪里有糖呀？莉莉也要！”
小家伙似乎刚睡醒，可爱的脸蛋上还有点睡眼朦胧的样子，打着哈欠从冬岚胸口的口袋里露出了小脑袋。
看到小家伙呆萌的模样，茜莉亚还没出口的话顿时就变成一阵轻笑。
她伸手把莉莉接到了身前，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块糖塞到了小家伙的怀里道：“在这呢，来！”
“哇！”小家伙两眼放光地看着怀中的糖果，口水直流。
“这是给莉莉哒！”
“对呀，就算是你努力保护小冬子的奖励。。。先把糖纸剥了再吃呀！”
“唔呣唔呣唔呣。。。”
“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这里还有很多呢！”
“呣咕呣咕呣咕。。。”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互动，冬岚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夕阳西下，火烧云漫天，黄昏过后，夜晚有一次来临了。
。。。。。。
入夜了。
宁芙小心翼翼地将手工研磨至砂糖大小的咖啡粉倒入了滤杯之中，然后轻轻的在滤杯边缘敲打了一下，让咖啡粉表面变得平整，因为这样才能把咖啡粉的风味完全萃取出来。
仔细看了一会，确认咖啡粉分部均匀之后，宁芙拿起一旁的热水壶，从滤杯的中心处开始注水，然后缓缓以螺旋状向外浇去，不过在所有咖啡粉都被热水淋湿后，她便暂停了注水。
吸水后的咖啡粉会膨胀并冒出气泡，如果不让这些气体跑出来的话，最后冲出来的咖啡就会失去一部分香浓的苦味。
玛格丽特喜欢那种苦味。
宁芙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等了半分钟左右，待气泡消失的七七八八后才继续注入热水，用水流温柔地搅拌着湿润的咖啡粉，直到水壶中的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全部穿透滤杯，流淌入下方的马克杯之中。
仔细将鲜泡好的手工咖啡搅拌均匀，宁芙这才端起咖啡杯，向玛格丽特的办公室走去。
玛格丽特喜欢喝她泡的手工咖啡，但她却很少为玛格丽特泡。
每周，有时候甚至两三周，她才会动手准备一次。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被珍惜，宁芙深知这一点。
只不过，当给她推开玛格利特办公室门的时候，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宁芙的目光一冷。
在这个时间点，玛格利特若是不在办公室里，那她只会在一个地方。
那个该死的男人！
宁芙简直恨的牙痒痒，自从那个男人成为玛格利特的副手之后，她和玛格利特的晚间独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看了一眼手中刚泡好的咖啡，宁芙也不管烫，直接仰头一口饮尽，然后径直离开了玛格利特的办公室。
这周的手工咖啡取消了！
还有，下周的也是！
。。。。。。
“对那只污染体的测试进度如何？”
略微昏暗的实验室中，玛格利特抿了一口刚冲好的速溶咖啡，看向了站在透着幽光的落地培养皿前方的余川航。
后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眯着眼笑道：“是，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
“根据其表现出的形态，我们给它的识别名是【公交活婴】。”
“从目前的测试结果来看，目标的主要污染模式是通过物理接触，任何物质在和目标直接接触一秒以上便会开始同质化，变得具有活性，并开始在体内产生脏器，血管，骨骼之类的器官，当然，异灵石不在此例。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被污染同化的物质似乎无法形成真正的生命体，并且会在诞生后迅速衰败，继而以腐肉的形式存在，也因此，目标无法制造出任何能够独自活动的次级污染物。”
“除此之外，目标在测试中还表现出了拟态，污染封印，制造血肉傀儡以及肉体改造等能力。结合其污染强度和表现出来的实力，我们决定给于它Ac级别的威胁评价。不过。。。。所长你描述的绯红色羽毛和血红羽翼，我们在测试中并没有发现它表现出类似的能力，需要我们再测试几次么？”
没有类似的能力？
她立刻就想到了那根从腐肉中升起，并被那个大男孩在欲望爆发状态中直接吞噬的绯宝石羽毛。
玛格利特的目光微动，头颅两侧的耳翼在思考中小幅度扇动着，蛇类一般的副舌在咖啡杯的边缘轻轻舔舐。
“有趣。。。”
“所长？”
“没什么。”玛格丽特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针对这个【公交活婴】的测试消耗了多少人力资源？”
余川航眯着眼道：“是，测试过程中一共消耗了3名d级人员，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羊群】的成员受到重度污染。”
“【羊群】啊。。。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稳定了，大部分污染目前已经被他的身体自然中和了，应该说不愧是【羊群】的个体么？”
“嗯。”玛格丽特舔着嘴唇笑道：“实验归实验，但我们可爱的咩咩可和那些d级死刑犯不一样，要好好对待他们哦？”
“这是自然，【羊群】的个体也是我们的同伴，何况他们自愿做出的牺牲的确值得我们敬重。”余川航笑着应道。
“知道就好。”玛格丽特点点头，转而问道：“对了，【I003】的仪式研究进度如何？”
“这个。。。”余川航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说实话，并不是很顺利。”
“【I003】“黑手套”的污染强度虽然很微弱，但是其能力的随机性和破坏性却很麻烦，只要稍有差错就会导致和其融合的实验体死亡，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在测试中损失了16名d级人员，但却只是初步推断出了一个大概的仪式流程而已，而至于媒介的材料，我们现在仍然毫无头绪，短时间内估计很难再有突破了。”
玛格利特闻言也没有露出任何意外，只是拿起咖啡杯道：“无妨，制造新的权能使本来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定的事，继续实验。。。嗯，那些使用d级人员的实验频率减一下吧，我可不想薛老头又找去弄什么一对一谈话。”
“好的，所长。”
玛格利特听着余川航的回答，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说起来，川航你已经负责仪式实验这方面半年了吧？我看和你同期的其他人都已经按规定申请调职了，你要不要也调职休息一阵子？职员心理健康还是很重要的，哦别担心，我可以把宁芙调过来接替你。”
“谢谢您的关心，所长，不过没调职就没必要了。”
余川航推了推眼镜，在培养皿的幽光中抬起了头。
他那眯着的眼睛此时微微张开了一条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道：
“我现在感觉还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