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怎么是你?

  一个人从阁楼的黑影中走了出来。
  “怎么会是你?”曾晓娇撇了撇嘴。
  “叶真!你没走?”我惊呼道。
  蔡从章只是漠然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当然没走。无功而返这种事,我叶公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做的。”叶真脸上始终是那种玩世不恭又自信得让人厌恶的微笑。
  “你又来干什么?”曾晓娇嫌弃地说道。
  “来拯救你们啊,顺便收拾一下烂摊子。”
  叶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见曾晓娇的手心里又是寒光一闪。
  这不怪曾晓娇。
  叶真那一脸讨打的笑容,连我的双拳都捏紧了。
  “拯救我们?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们为什么需要你来搭救。”曾晓娇说道。
  “现在这种局面,你们认为自己还能出得去?特别是他。”叶真抬起手,指向了我。
  叶真说得没错,损毁文物只要派出所立了案,我是插翅也难飞。
  “谁说我们要出去?”蔡从章忽然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我们这样做,就是为了留下来。”
  这回,轮到叶真惊诧了。
  “留下来?莫非,你们真发现了点什么?”
  “无可奉告。”蔡从章一句话就终结了谈话和叶真的希冀。
  叶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刚才他还志得意满,本以为穷途末路的我们,只有他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想不到这是蔡老头故布疑阵,另辟的蹊径。
  “那我就拭目以待。”叶真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隐没在了黑暗中。
  脚步声逐渐远去,叶真似已走远,曾晓娇这才问道:“老蔡,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傻小子乱拳打坏老什物的行径都是你的提前安排?”
  蔡从章笑着摇摇头:“假的。不这么说,叶真那小子能走?”
  “也许他真有办法呢?”我看着蔡从章,认为他可能失去了一个助我们离开的得力帮手。
  就在这时,黑暗中又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阴魂不散呐,给你说过了,不需要你的帮助,快滚。”曾晓娇有些不耐烦地冲着阁楼的阴影说道。
  “我不是来帮助你们的,而是来绑住你们的。”
  一个人再次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身上蓝色的制服和制服衣兜上的编号格外醒目。
  “警官同志,我们是游客,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曾晓娇妩媚一笑。
  我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曾晓娇太不了解行情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想略施美人计制服眼前的这位制服?
  警察同志随即报之以正义的微笑,刚要开口,我们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没有找错。”
  我不用转身看都知道。
  无相大师!
  我回过头去,无相大师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他的身后,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的小和尚也正在摩拳擦掌。
  曾晓娇见到无相大师,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娇笑着说道:“怎么没找错人。损毁文物的又不是我们,而是他。”
  曾晓娇的手指指着我,眼中竟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笑意。
  那一刻,我兽血沸腾,巨大的屈辱感像一捆捆浸过汽油的干柴,被扔进了愤怒的火焰里,越烧越旺。
  原来,被人随意出卖的感觉竟是如此难受而酸楚,就如同被人丢弃的废柴一般。
  如果被榨取完所有价值的废柴还能有最后一点用处,那就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逃走的路。
  叶真一语成谶。
  对于曾晓娇他们来说,我终究是第一颗被遗弃的棋子。
  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还好没有说出那壁画下面藏着什么,就算他们能和我撇清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我在心里庆幸道。
  如释重负后,我挑衅似地看着蔡从章,想从他的眼神里寻找哪怕一丝的“抱歉、委屈你了”的意思。
  很可惜,从他那里,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因为他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是的,就是他。”小和尚从无相大师身后站了出来,做了最后的指认。
  警察同志走过来,从腰间掏出手铐,铐住了我的双手。
  看见那副手铐,看见面容冷峻的警察,我内心变得平静和安定。
  我想起了和冯世儒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么晦暗的一天,也有如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今天,我的手腕比之前多了一抹银色,也多了一重身份:囚犯。
  恍若隔世。
  我看了看低头沉默不语的蔡从章,轻蔑地笑了笑,心道:“同样的老头儿,却给了我完全不同的念想。做老头儿的差距也能这么大!”
  想起冯世儒,我的眼角湿润了。
  这么多天了,那个老头儿依然生死未卜。
  “吉人自有天相,希望还能再相见。”
  在我都自身难保的困境下,还担心着别人的安危,我对自己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想大吼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警察推着我离开大佛光寺,我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
  当我目不斜视地从蔡从章身旁走过的时候,他竟轻声问了一句:“壁画下面是什么?”
  我心中一阵恶心,感到胃部传来阵阵痉挛,我没料到蔡从章竟厚颜无耻到了如此地步。
  刚刚才和曾晓娇联手送走了我,现在还想从我这儿留下些什么。
  “呸。”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作回应。
  当天晚上,我便下榻到了大佛光寺所在的豆村镇派出所里的拘留室。
  正当我要铺开被子,打算在这里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时,一名警察过来打开了门,淡淡地说道:“出来吧,你可以走了。”
  我才进来,被子都还没捂热呢,就要赶我走?
  西北这个时候的夜晚已经寒气逼人了,我现在走出去,很可能会变成千古绝唱“路有冻死骨”。
  “我真的破坏了文物,大佛光寺藏经阁的那面墙,确实是我砸的,你看看。”我伸出手掌,让警察检查我的手背。
  那里有我破坏文物的证据,也有被文物击伤的印记。
  伤痕,有的时候是男子汉的勋章,有的时候也是汉子难的佐证。
  今晚,我希望它是我的一张房票。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死皮赖脸地想赖在派出所里过夜。
  “砸没砸墙我不知道,反正大佛光寺的主持并没有报案说藏经阁有什么损失,我们抓你过来,也就是配合调查一下。再说了,有人保你。”警察应该是看出了我想做拘留室钉子户的企图,趁我不备,一把就把我拉了出来,迅速关上了门。
  “有人保我?不会吧。”我立刻想到了蔡从章。
  这招大义灭友、欲纵故擒,几个意思?
  警察见我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从后推了我一把,把我推了个趔:“赶紧走,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呢,莫非你还想在这里安家?”
  我只得慢慢晃出了派出所。
  一出派出所的大门,就见一个人斜靠在一辆小车旁。
  他见我走出来,冲着我挥了挥手:“这边。”
  一看见这人,我惊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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