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奴才愿立军令状,3年平吴!

  第361章 奴才愿立军令状,3年平吴!
  潮水般的贵州藤牌兵蜂拥而来,好似灰色工蚁。
  双方距离仅有5步之时,
  李文祥右脚猛蹬,猛地跃起,将佩剑捅入正面一中年藤牌兵的眼窝。
  随即被周围的3把佩刀毫无迟滞地捅入身体,又飞快拔出。
  尸体扑通坠地~
  开闸的血水和灰尘混在一起,李文祥眼睛血红,无神的望着许多双草鞋从他眼前踩过。
  ……
  几乎在同时,
  枪声爆裂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三排藤牌兵齐刷刷栽倒,像割麦子一般整齐。
  打空枪膛,
  2列火枪兵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发起了全员刺刀冲锋,踩着中枪倒地的藤牌兵尸体,将刺刀捅向后面略懵的清军。
  一时间,刀光血水。
  双方咬牙血拼。
  惨叫哀嚎不多,只听得各种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还有身体被利刃捅穿,血浆喷涌的嗤嗤声。
  王连中枪了。
  其中一颗击穿了轻便的藤牌,在左胳膊犁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另外一颗弹丸直接命中他的肋骨。
  锁子甲挡住了一部分动能,然而依旧如被锤击。
  他痛苦的从地面挣扎起身。
  意识到肋骨肯定断了,而且还不止1根。
  5步之外,
  1名嘴上绒毛还没褪干净的火枪兵已经端着刺刀冲着自己来了,稚嫩的脸庞挂满戾气。
  双方几乎在同时出招,
  火枪兵猛地一个前突,刺杀力道十足。
  ……
  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再次救了王连一命,他本能的闪避,刺刀尖堪堪从左耳边划过。
  谁料这小兵年龄虽小,杀人经验却很丰富。
  居然把燧发枪当棍子使,往右一砸。
  正好砸在了王连耳蜗。
  耳鸣眩晕,眼睛发花。
  全凭着本能挥刀格挡,刺刀划过锁子甲,摩擦动静刺耳。
  “草!”
  年轻的士兵狂怒,他随邻村大哥郑河安从军,征战数省还从未遇到过这么狡猾的猎物。
  干脆收回了燧发枪,不再急着出招。
  俩人几乎隔绝了周围嘈杂的战场,一对一的专心对峙。
  突然,
  王连快步前冲,举起佩刀。
  小兵暗喜,终于发现纰漏了。
  弯腰弓背,人向前窜出,双臂前伸,叠加燧发枪的长度,刺刀一下子就捅入了王连的肩部。
  ……
  王连居然很平静,任由肩膀被捅穿。
  俩人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
  刷。
  小兵脖颈嗤嗤飙血,遗憾的松开了枪托,踉跄倒地。
  这一局,
  他输的不冤,敌人以身入局,够狠,够果断。
  王连用佩刀支撑起身体,打量四周。
  他麾下的2000多兵丁此时至多还剩一半。
  “大人~”
  两名兵丁望见了,冲过来把他扶起。
  他卸掉了燧发枪,只留着刺刀在肩膀上。站起来后眼前一阵阵发黑,地面在摇。
  浮桥,就在几百丈外。
  然而,他的左右两翼都出现了红黑军服的吴军,数量虽然不多,可是信号很危险。
  “传本将军令,撤,快撤。”
  “大人,往哪儿撤?”
  “往西南方向,进山,快。”
  ……
  贵州军仓皇撤退,背后枪声不绝。
  发了狠的第2军团足足追出去5里,才悻悻而归。
  一路打死了200多藤牌兵。
  巡检司大院的惨状,让他们心中满怀怒火。
  那场百人规模阻击战活下来的仅有12人,其中还有一半是重伤员。
  就连张老三这样的狠人,都啧啧感叹:
  “娘的,这帮人够狠。老子有点后悔了,当初不该拒绝调令的。”
  旁边的人都笑嘻嘻。
  “三哥,第2军团超过20岁的兵丁没多少,大部分都是十几岁娃娃。你这一大把年龄去了,不觉得臊得慌?”
  “放p,老子才30,也是年轻后生。”
  ……
  赣江对岸。
  李郁面临一个严峻问题。
  南昌城怎么办?
  放弃,太可惜了。留守,又担心葬身鱼腹。
  最终,
  独立混成营指挥使,李二狗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满不在乎,拍着月匈膛说:
  “怕个卵,洪水来不来还不知道呢。就算来了我也不怕,高坐城头钓大鱼。”
  于是,他就多了個临时官职——南昌城留守。
  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同时,
  他还负有一项很重要的职责,看管大军不方便带走的火炮。
  浮桥承载不了太重的炮车。
  于是,
  李郁下令将12磅以上口径的火炮全部留在南昌城中。
  骑兵倒是问题不大,骑士们下马牵着缰绳,战马这种生物颇具灵性,过河很小心。
  ……
  “陛下,我们也过河吧。”
  “好。”
  最终,李郁带着一干重臣也踩着浮桥小心翼翼的走过了这2里。
  江西会战被一场洪水搞的乱七八糟。
  原有的布置全部被打乱。
  这让李郁暗中恼火,心中默念下次打仗一定避开这南方该死的夏天。
  蚊虫、传染病、洪水、暑热、变质的食物,每一项都是军队的噩梦。
  “军中粮草如何?”
  “够大半个月。”
  “南昌城内的存粮呢?”
  “不确定。”
  李郁深吸了一口气:
  “将城中存粮,再调走2万石。让李二狗明确告知城中百姓,若存粮不足,他们可出城收割麦子补家用。”
  ……
  因为连绵的战火,百姓逃亡,南昌城周围的麦田无人收割。
  让城中居民出城收割麦子既是提供填补口粮空缺,也是留给他们机会逃跑。
  想必,
  会有很多人借着出城割麦的机会离开南昌。
  至于说,
  哪一种选择更幸运,谁也无法预料。
  命运这种东西,向来不是凡人可以揣摩预测的。
  大军渡江后,暂时在梅岭山下扎营,将物资往高处搬运。
  同时派出斥候在山中寻找合适的宿营地,确定之后,大批兵丁上山砍伐树木制作营区。
  ……
  傍晚时分,浮桥周围插上火把。
  继续抢运!
  李二狗忠实的执行了军令,将城中已经舂好的大米从浮桥运到西岸。
  搬运大米的是俘虏。
  攻陷南昌,吴军俘虏绿营兵4000余人。
  这些家伙留在城中是很大的隐患,万一来个兵变,再裹挟百姓。人数较少的独立混成营挡不住。
  故而李郁下令将他们都带走。
  赣江两岸,
  士兵们端着刺刀,监督这些俘虏老实搬运粮食。
  中途不时有人坠河,也许是脚下不稳,也许是天黑照明不好,也许是想跳江逃命。
  总之,
  吴军无所谓!
  这种水文情况,能活着上岸的那是他命硬。
  ……
  一袋袋的粮食堆积在岸边。
  然后装上辎重车,运到梅岭山脚下。
  忙活到后半夜,突然天降暴雨,刮起狂风。
  正在浮桥上的200多绿营兵俘虏,纷纷落水。
  随着一声巨响,
  浮桥断了!
  次日清晨,舟桥营只收回了小部分船只。
  所有人诧异的发现赣江水位又又又涨了,上涨的速度可怕,肉眼可见的,岸边在一尺尺的向后退。
  翻涌的波涛里不时看到漂浮的尸体,有百姓的,有清军的,有牲畜的。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二狗也开始懊恼。
  下令:
  “搜罗燃料、粮食,搬到城门楼子里。再找些匠人,在城墙上搭棚子,能遮太阳能挡雨就行。”
  “弟兄们以后尽量睡在城楼上,城内不要待了。”
  次日,
  一夜没睡安生的李二狗,职业病发作。
  下令牵了几十只家畜到城墙上,还临时加盖了遮风挡雨的牲畜栏。
  “指挥使,这是?”
  “我告诉你们,这世上什么事都没有饿肚子可怕。防止断粮!”
  ……
  正如李郁所料,
  放南昌百姓出城割麦子的结果就是百人出,三十人回。
  大部分人携带值钱细软干粮,出城避难于野。
  他们不是单纯的不信任吴军,而是不相信任何军队!
  与大兵同城,一旦断粮,百姓堪忧。
  更有一层顾虑,
  所有人都目睹了吴军主力撤走,假如清军卷土重来,再度收复南昌。
  按照大清惯例,收复失城,一定要先杀一波再抢一波。
  抢劫小民,振奋士气。屠杀小民,震慑贼兵。
  你不能指望封建军队拥有道德。
  而由于赣江的水位过于汹涌,吴军3艘战舰也被迫起锚溜走。
  他们要尽快进入脱离险境,
  湖口县已经不安全了,发大洪水,必淹。九江,也不提了!
  长江水疯狂倒灌鄱阳湖~
  上游雨水也在疯狂的输入鄱阳湖~
  ……
  这是一场影响范围极大的洪灾。
  江西全省除饶州、广信2府之外全部被洪水波及。
  受灾最严重的是上游吉安、建昌、抚州3府,有接近10个县受灾严重,死亡人口很难统计。
  而云南、广西2省援兵行至临江、吉安两府边界,也遇上了这场洪水,狼狈不堪。
  广西绿营兵淹死失踪2000余人,云南绿营损失1200余人。
  古代行军打仗,
  优先选择沿着河流,或者沿着河谷行军。
  巧了~
  人喜欢走的路线,洪水也喜欢!
  在狂暴的洪水面前,人类脆弱无比。
  两省援兵被迫规避洪水,改道向西行军。
  总之,一比吊糟!
  ……
  梅岭,
  山腰山顶。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帐篷和篝火。
  吴军被迫分散驻扎,适应地形。
  中军大帐内,
  李郁正在布置任务:
  “甘长胜,你调4个营砍伐树木劈成段,分发到各营做燃料,加盖油纸布。”
  “郑河安,你调3个营集中所有容器取水。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皮囊、葫芦务必装满烧开过的清水。”
  “苗有林,你带人找山洞存放火药。”
  “李小五,你居中协调,把粮食分到各营。”
  “黄肆,你督俘虏在太阳谷修筑大营。这场雨若是继续下下去,很多帐篷撑不住的。需要更大的营区。”
  众将急匆匆领命而去。
  当前,不需要考虑清军的威胁。
  而要考虑怎么渡过洪水暴雨的难关,几万大军要住宿、要吃喝,这可不容易。
  ……
  “拜见陛下。”
  “先生请坐,伱建议的梅岭果然是个好地方。”
  “全赖老天庇佑,陛下天威,大军才能逢凶化吉。”
  王三松很会讲话,滴水不漏。
  李郁笑笑,示意他坐下喝茶。
  “据说先生在浮梁县有些产业?”
  “祖传的几间瓷窑罢了,如今在陛下麾下运转,都是一样。”
  “寡人会下一道旨意,物归原主的。”
  “谢陛下。”
  “跟我讲讲兵部?”
  王三松连忙放下茶碗,开始讲述他对兵部运转机制的了解。
  帐外雨声滴滴答答。
  李郁听的很认真,不时提出一些疑惑。
  王三松浑身解数,把清廷兵部的运行机制讲的清晰又生动。
  众所周知,
  把复杂的事讲的通俗简单,很考验讲话者的知识储备,属于学术范畴。
  把简单的事讲的复杂难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属于不可名状范畴。
  ……
  几千里外的紫禁城。
  正在召开一场规模空前的朝会。
  在京6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宗室皇族、蒙古王公全部到场。
  太和殿内,
  压根站不下这么多人,许多官职低微的只能候在殿外。
  6月初的天气,暑热烦躁。
  殿内充斥着一股汗臭。
  乾隆迟了小半个时辰,故意的。
  他就是想让臣子们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坐上龙椅,接受山呼万岁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归京迟缓的抚远大将军章佳.阿桂。
  乾隆眼神冷漠,扫过他头顶,将视线落在了一张年轻,但充满朝气的脸庞——富察.福长安。
  帝国幼虎~
  ……
  “前些日子,朕被一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给蒙骗了。夷使招摇撞骗的套路,其实拙劣无比,漏洞百出。一切责任全在罪臣们。如今,这事过去了,空缺的各部堂官,朕和吏部已经拟定了人选。军机处酌情照办。”
  “皇上圣明。”
  “南方各省的紧急奏报堆满了朕的御案。福建西部、广东北部、江西南部暴雨成灾、洪水肆虐,云南的土司又开始蠢蠢欲动。伪吴逆贼更是连连攻取州县,绿营兵不能敌。只怕~”乾隆停顿了一会,平静说道,“只怕江西全省,此刻已经崩坏了。”
  太和殿内,一片死寂。
  突然,
  一个声音响起。
  “奴才愿立军令状——3年平吴。若不能,奴才甘愿一死以谢天恩。”
  说话的正是阿桂,他表情坚毅。
  于敏中没有动,稳如老龟。和珅用余光瞥了一眼老对手。
  乾隆没有吭声,沉默。
  这种不合常理的沉默,让殿内的压力陡然加剧。
  ……
  “阿桂你在南方督师辛苦了,此事再议。”
  “皇~”
  “朕说了,再议!”乾隆陡然声音高了3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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