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曲终人散
秋苒吓得跑过去将顾郁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焦急地在他身上检查,不知道他中枪没有。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喊他,他都好像听不到一样,双目中隐隐含泪,眼神空洞地‘看’向慕晚舒的方向。
窥见顾郁眼角的泪痕,秋苒由衷的替他感到悲哀,她颤着手抚摸他的脸,“不哭。”
明明想劝他别哭,可秋苒却哭得伤心欲绝,好似她才是那个被慕晚舒开枪的人,任由如雨点般的泪落满他的脸上。
顾郁看着秋苒泣不成声的样子,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心底翻滚涌动,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许久,他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底的落寞,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
顾郁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不断轻轻摩挲着,“我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她给他一条命,他救了裴璟玥,这一枪过后,从此他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保镖过来将他重新扶到轮椅上,不远处的裴璟玥身旁多了一滩血渍,慕晚舒身体里溅出的血花喷洒到她的衣袖上。
她的胸前蔓延着大片的鲜血,在她开枪的同时,狙击手的子弹也射穿了她的身体,而她打出的子弹被反应极快的宋殊言滚过来,挡在了右肩胛骨上。
“病人的呼吸恢复正常。”
躺在一边的少女睡容安详,骄阳的光华将她包围,浑然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又或者是压在她身上的罪孽随着慕晚舒的死一起带走了。
顾老爷子年纪大了,看着相拥在一起的顾郁和秋苒,泪流满面。
幸好......幸好顾郁还有秋苒,是他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才没发现秋苒是个好孩子。
经历过大惊大悲,他早撑不住,自觉没脸再面对顾郁,疲惫地被何叔扶着回了房间。
宋殊言和裴璟玥相继被医护人员抬走,看着地上还睁着眼的慕晚舒,顾郁疲倦地闭上眼睛。
秋苒牵起他的手,柔声道:“回家吧,我们回家。”
顾郁点点头,朝她笑了一下。
他们没回浅月湾,还是先回的秋家。
秋苒让人把家里有关慕晚舒的东西全都收掉,免得顾郁回去看到触景生情。
两天后慕晚舒下葬,顾老爷子还找人来给她做了场法事。
顾郁和秋苒没有到场,不过听说裴璟玥在她的墓碑前哭得很伤心,差点又晕了过去。
虽然慕晚舒实在罪无可恕,但裴璟玥到底无辜,所以顾老爷子就将她记在自己名下,让她待在国内上学。
“听说人老了,总会不断回忆过往,他可能也是想通过裴小姐,来弥补什么吧。”
何叔在电话中告诉秋苒这些事。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顾郁平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捏捏他的鼻子,凑到他跟前:“在想什么?”
刚一躺下,就被他搂进怀里。
“我担心……”
他最近老是想起慕晚舒死前说的那些话,不安的情绪在胸腔内肆虐。
秋苒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加用力地回抱他,试图给予他更多的安全感。
“别瞎想,你不是都去做了鉴定吗?”
事实如此,慕晚舒死后一天,顾郁就去了医院做基因鉴定,但哪怕如此,他还是担心会步他父亲的后尘。
良久,他都没再说话,秋苒都快睡着了时,忽然听见他说:“苒苒,帮我约一下那个心理医生吧。”
秋苒的睡意一下全无,脑中警铃大作,她有些语无伦次:“什……什么?”
黑暗中她听见他的轻笑声:“你不是帮我找了个心理医生,他教你要如何帮我打开心扉,接受新的事物,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秋苒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苒苒,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你,你能原谅我吗?”他顿了顿:“我不该不信你,让人调查你。”
秋苒没说好或不好,却反问他:“那你当时知道我找了心理医生,怎么不来找我对质?”
“我不敢。”
她嗓音含笑调侃:“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顾郁颔首,当然有。
怕自己性格上真的有什么缺陷,更怕她会因为他怪癖的性格而更加厌恶他。
后来知道她是为了帮他,所以他也乐得去演一个她希望的样子。
秋苒算了算日子,距离上次莫时骞跟她说要回国的时间也快了。
隔天两人便打包行李,准备回浅月湾住。
朱书华虽然舍不得,但秋苒能在娘家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也已经满足,看顾郁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这个顾郁喜欢,给他装上,还有还有,这个苒苒上次说不错,多拿两包……”
秋苒瞬间头大,看她妈妈这架势,颇有要把家里搬空的阵仗。
“妈,这些又不是买不到,你拿这么多东西,我就是吃到坐月子都吃不完。”
秋澜看着客厅地板堆得跟小山一样的东西,从最普通的泡菜,到最顶级的补品,每样朱书华都没落下。
“就是啊妈,我怎么平时都没见过你拿这些好东西出来给我也补补?”
朱书华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有了顾郁的对比,她现在是嫌弃秋澜嫌弃得不行。
“你有什么好补的?给你吃也是牛嚼牡丹,一边去。”
车门关上之际,朱书华想起了件事。
“苒苒,你生日就快到了,刚好是下下周末,要没什么事就和顾郁回家过吧?”
生日!
朱书华要不说,秋苒自己都快忘了。
上辈子顾郁就是在她的生日被孟淮害得出车祸的,也是从那以后所有的事都开始变得不幸。
她顾着想事情,都没听到顾郁喊了她好几声。
他以为秋苒是舍不得离开家,便柔声安慰她: “两家离得不远,你要想回家就让司机开车。”
“啊?你说什么?”
“……”
“怎么走神得这么厉害?”
“顾郁。”秋苒猛地拉着他的手,眼里是不多见的严肃认真:“我生日那天你哪也别去,就在家陪我行不行?”
“别拒绝我,就当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陪着我。”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害怕,抓着他外套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
“好,我答应你。”
“你说话算话。”
两人还幼稚地拉钩,但秋苒非但没有感到欣慰,甚至更加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