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不再是我的主人
庞尊没选择去看白光莹，尽管一直能感受到下巴处的温度。
他感受到自己的鼻尖轻轻擦到她的下颌，白光莹原本支撑在桌面的另一只手还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整个人几乎都依偎在他怀里。
庞尊的喉头动了动，内心满是复杂的感觉，一边想拒绝但是脑袋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微微抬起，嘴唇顺着去摸索对方的下巴。
在即将要触碰到红唇前，白光莹却猛然直起身，从他的掌心抽离。
她伸出一只手，食指抵在了他唇上，用满是揶揄口吻：“主人刚刚是想干什么？”
庞尊眉头一横，语气不善，却听不出多少怒意：“不应该是你想干什么吗？\"
白光莹便快乐地笑起来：“我是你的所有物，我的思想不就是你的思想吗？”
“所以主人刚刚在想什么？”
庞尊看着白光莹笑得弯弯的眼睛，他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一时无法转开视线。
她以前有对他笑过吗？
好像没有吧……
庞尊突然心里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
如果白光莹能一直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突然转变，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光莹！”
庞尊第一反应伸手拉住白光莹的手腕，想把对方拉回自己怀里。
但是不知道为何，本来离他不过一掌距离的白光莹，突然变得非常遥远。
庞尊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他越来越远。
“光莹！”
空荡的宫殿只有庞尊撕心裂肺的呼喊，他赤红着眼睛，像是要滴血一般，看着远处。
环境突变。
等庞尊反应过来时，他正坐在钢琴前，低垂着眼，手指像有生命一般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跳动。
弹琴的谱子通常情况下都是庞尊即兴而作，很少会中规中矩地按照曲谱来。
他弹奏的是一支节奏很快的曲子，符合他的风驰电掣的风格，如风雷捷迅过。
但是今日的调子比以往要急躁，可以听出弹奏人此时繁杂的思绪。
原本消失的白光莹凭空出现在庞尊的旁边，她低着头看着庞尊的手指在琴键间越来越快，轻轻绕到他的身后，俯身贴近他的耳畔：
“调子乱了，怎么了？”
白光莹会弹一些琴，是庞尊亲手教的，但她其实并不很爱弹。
比起演奏，她更喜欢倾听，她曾经只听过庞尊的琴，他的感情色彩鲜明而又恣意，与他本人似极。
白光莹那金色的长发便顺着脸颊流落，耷拉在他的肩上，呼吸声好似能打在对方的脸上：“你在想什么？”
庞尊手下一乱，又弹错了一个音。
再怎么补救，曲子都不再完美。
他索性停止了弹奏，眼神一凛看向白光莹：“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假的。”
庞尊再怎么说也是灵犀阁阁主之一。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梦公主孟艺发梦魇里。
庞尊知道梦魇破解方法是克服自己的恐惧，
他实在好奇自己的恐惧到底是什么，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白光莹”，但是又不像白光莹。
他知道真正的白光莹是不会这么亲密的，也不会对他露出笑容……
但是他依然忍不住沉浸在梦魇里，直到场景突然转变，庞尊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是雷电尊者，灵犀阁阁主之一，不能就这样轻易的上了梦魇的套。
所以他选择了戳穿眼前“白光莹”的身份。
而被看穿身份的“白光莹”满不在乎的站起身，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戳穿了也没能马上回到现实，证明此时的庞尊也不算清醒。
她手指抚过琴键，按下了钢琴的一个音，“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我会出现在你的梦魇里，就证明我是真的，我来自于你的心，你不知道吗？”
说着白光莹伸出细白嫩的手指戳了戳庞尊的胸口，“真正的白光莹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庞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人，其实在透过她看着心里人。
白光莹怎么会和他如此亲密。
她都要恨死他了。
夺走了她的自由，也夺走了她的笑容。
但是没办法啊。
电离不开光，他也离不开她。
白光莹只能，永远属于他。
像是听到了庞尊内心的想法，原本笑意盈盈的“白光莹”，突然变得面无表情，随后红了眼睛，眼里满是仇恨看着庞尊。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划到脸庞，牙齿紧咬着上唇。
明知道眼前一切都是假的，但庞尊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拉住眼前人，说不清是想安慰对方还是想为对方拭去眼泪。
但是近在咫尺的“白光莹”突然变成一缕紫烟，一下子飘到离庞尊无法伸手触碰的地方，她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庞尊说道：
“我恨你。”
庞尊睫毛颤了一下：“我知道。”
“我恨你禁锢我的自由，恨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恨你……”
庞尊不可一世的模样难得出现蔫头耷脑，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我都知道。”
声音小到好像自言自语般，不知道是在对面前人说，还是在对他心里的，一直无法诉说的那位说。
“你倒是会装。”
原本一脸的怨恨突然消失，“白光莹”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手指抚摸着旁边的彩窗，她的声音飘渺得像在远方传来般，
“你知道我的痛苦，但依然选择这样做。到底是在乎我，还是不在乎我呢？还是说……”
说到这里，“白光莹”放在彩窗上的目光，突然如刀子般刺向庞尊，话里不含一丝温度，
“还是说只是想看我痛苦的样子？”
“光莹，我没有……”
“的确一一可你也没有把我们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庞尊。”白光莹回过头看他，光倾洒在光之圣女的身上，她眼神却冷漠得却冰，
“你永远、永远在单方面地认为我会离开，控制着我，你将自己放在高位。你从来不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我没有。”庞尊蹙起眉头，他还是不习惯对方的指责：“你愿意的话永远是雷霆轩的女主人。”
“你还是不懂。”
白光莹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她笑了笑，走到庞尊面前，又低下头，两人便额头相抵，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不过，没关系了，我已经有新的主人了。”
“庞尊，你再也不是我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