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天生孤独
谢寒渊表情有些难看，他自然听懂了姬无用的话，这不是警告，这是事实，李家的情况确实很复杂，这次动手，也有赌博的成分在，但他不能不动手。
从调查的结果看来，继续把李家留下来，以后的威胁力会越来越大，这次动手的后果也不小，但总比之后再出事的好，攻其不备，至少整个李家的男人大多数都被控制了起来，只有极少数逃脱，这些逃脱的李家人，也不是多聪明的。
“我陪着神医你一起，把李家五少爷逮住。”谢寒渊抿了抿唇，只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他，“希望神医你安排的人手能够保护好倾城，否则，若是倾城出事，想必神医你也会心生愧疚。”
“我只是师父，又不是爹，为什么会愧疚？”姬无用故意轻笑出声。
谢寒渊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好，若是倾城出事，我豁出命也会让神医你付出代价，想必你总有在意的东西。”
姬无用眼睛眯了眯，“你有这本事，怎么还做出失去倾城的事的？”
谢寒渊身侧的拳头捏紧，情绪外泄，到底一言不发，沉默地翻动火堆，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回应。
姬无用嘴上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倾城遇见你是好还是坏，若是她早知如此，恐怕会后悔跟你认识。”
“她从小就独立，在经商上有不小的天赋，甚至心善，保护了不少人，所以当初，你上门提亲，倾城才会为了保护她那从小骗她的家人答应这门亲事。”
“有叶家二房夫妻在其中欺骗倾城，她对你自然敌视，以她的性格，只是不理会你，而没有帮助叶家二房夫妻算计你，你就应该知道，她本性不坏。”
“可你没有，你因此怀疑她，怀疑她对你有算计，怀疑她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叶家想得到什么。”
“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没有伤害倾城的心，她也没有，但你不信。”
谢寒渊越听脸色越难看，到底没有忍住还嘴，“我从未怀疑过倾城想害我，她之前对我和锦儿冷漠，是因为我强娶的缘故，我从未怨过她。”
“哦？那你之后做的，可不是嘴上这么说的。”
“比如说，倾城说的话你好似不信，倾城跟你联系也联系不上，就连你要娶侧妃，倾城都不知道，以她的性子，跟你和离，我一点也不意外。”
“其实这些事，在王府皇族里再常见不过，你们需要的是听话的当家主母，只需要懂事，受点委屈什么的，知心人又要懂事又要贴心。”
姬无用笑了起来，“要求这么高，难怪你们皇家天生孤独。”
谢寒渊脸色郁郁的，捏着长剑的手有些发抖，“是我以前想差了，可我从头到尾只是不相信她会对我有真心而已。”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怀疑，去质疑对方，也不验证一下真实情况？”姬无用笑着反问，看他隐忍发红的眼睛，“莫不是，王爷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所以才会需要倾城哄才行？”
谢寒渊抿紧唇瓣，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偏过头，没有对上姬无用，甚至在这件事上，再没有发表意见，任由姬无用怎么说，他都没有开口。
“王爷，你若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又何必再缠着倾城不放，还是说，你不甘心，你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却付出了那么多？”
“还是说，王爷觉得倾城都为你付出半条命了，也比你那可笑的猜忌、自尊要更重要，你只能看得见自己的付出，为自己感动，却丝毫不在意别人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倾城离开你，倒是正确的选择，毕竟没有谁的感情能够在这猜忌中，日复一日的维持下去，王爷你为了自己好，也应该放倾城自由才是。”
谢寒渊看向他，“神医就这么害怕我跟倾城近距离接触？神医难不成有什么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姬无用勾了勾唇，“给倾城介绍对象算不算？”
“你说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谢寒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倾城进入别人的怀抱里。
他以为自己可忍，可以给倾城自由。
“这也是倾城的自由，不是么？毕竟王爷你心里也觉得倾城跟你有隔阂，你们之间也不可能和好，既然如此，王爷还是不要执着的好。”
谢寒渊深呼吸一口气，转头避开姬无用，一张冷硬的脸上更铁血了几分，紧绷的脸能看得出，他一直在强忍着情绪。
姬无用没有再刺激他了，毕竟，有了今日这场对话，他心里也大致明白谢寒渊在想什么。
至少，目前他确实是不甘心的，不会放弃倾城，那么，他就要做好准备了。
若是能够说服谢寒渊放弃，那未尝不是好事，毕竟……这次李家的事爆发，也不知道海晴的踪迹还能不能遮掩住。
姬无用只皱眉担心了一下，就没有自寻苦恼，见羊肉烤好了，就直接拿出匕首，慢慢地把羊肉切割下来，给锦儿装了一些。
“来，尝尝夫子的手艺。”
“谢谢夫子。”锦儿把羊肉接了过来，慢慢吃着，他悄悄看了谢寒渊一眼，低声问姬无用，“夫子，娘亲没事对吧？”
“放心，有你夫子我安排的人，自然没什么事。”姬无用自信地拍着胸脯说。
锦儿一听，放下心来，没有再问，乖乖地在旁边吃着羊肉，喝着烧出来的热水。
姬无用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慢慢吃，别呛着了。”
“把帽子戴上，这草原还是有点冷了。”
锦儿点头，戴上帽子后，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谢寒渊一整晚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锦儿在吃完饭后，先去找了他。
“爹，我们怎么睡觉？”
谢寒渊起身从寒风身上把毛皮拿了下来，铺在背风口，让锦儿躺下睡觉，他把另外一个披风盖到锦儿身上，伸手轻拍他的后背，“睡吧。”
锦儿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宽厚的身影，突然开口问，“爹。”
“什么？”谢寒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声音。
锦儿深呼吸一口气，问，“你以后，真的会跟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吗？以后你会不会不再喜欢锦儿了？”
“我不会。”谢寒渊皱眉，似乎有些不快他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被神医影响了？”
“他虽然是你师父，可到底对我不了解，他没有资格代替我做决定。”谢寒渊眼神里带着丝丝冷意，“当然，若是你心里也是这样觉得我这个当爹的，会做出那些事，就当我没说过。”
“爹。”锦儿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声音又软又甜，“锦儿不觉得爹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爹，锦儿担心你太生气之下，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夫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皇伯生了那么多堂兄，都是因为无奈之举，可是……娘亲肯定不能接受爹你以后也被动生很多孩子。”
“那么多孩子，爹，你肯定爱不过来的。”
锦儿有些忧愁地揉了揉脸蛋，嘟了嘟嘴问，“爹，你好可怜啊，都不能自己决定。”
“爹不可怜。”谢寒渊揉了揉他脑袋，“你安心睡觉，别想东想西。”
锦儿可怜巴巴的说，“好吧，爹，那一会儿你要来陪锦儿睡觉哦，娘亲都会陪锦儿的。”
“嗯。”谢寒渊没有拒绝。
只是在他睡着后，直接起身，走向了姬无用。
姬无用在他走过来时，就睁开了眼，淡淡地看着他靠近，没有丝毫的反应。
谢寒渊在三步远距离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直晃晃地看着他，只看谢寒渊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来，“神医，我想找你给我开一副药。”
“哦？解你身体里的蛊虫的药？”姬无用挑眉问。
“不是。”谢寒渊对他这话没有丝毫的反应，好似在说再寻常不过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姬无用听到他的话，眼底闪过意外之色。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狐疑，“你说真的？”
“要知道，我能够让你一辈子都没有后代。”
“有锦儿就足够了。”谢寒渊面色如常，好似这种要求，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以往我还没想到这个法子来应对皇兄，多亏锦儿的提醒。”谢寒渊的言语里，甚至带上了喜色。
如果不是他要的是绝后的药，姬无用都要为他的表现鼓掌。
“你想要，本神医自然会给你开。”
“只是你要想清楚，这药，可是无解的，以后你后悔也就来不及了。”姬无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根本不像是真的担心他，而是故意刺激，想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谢寒渊抬眸，跟他对视，没有丝毫的迟疑，“自然不会。”
“那王爷等着，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给你弄好。”
谢寒渊在旁边等着，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姬无用就把一颗药丸递给他。
谢寒渊接过去，转身离开。
姬无用眯眼看着他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
只在后半夜，醒来，跟着一起离开时，对谢寒渊进行了望闻问切，肯定了药丸的去处，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里嘀咕：难不成，谢寒渊还跟皇帝不一样？
两兄弟应该本性都差不多才是。
也许是因为谢寒渊这次的举动太过出乎意料，姬无用起了更多想观察的心思，倒是没有再拒绝他跟着自己。
两人骑马按照痕迹追上去。
李五少爷一行人人数不多，没追多久，就又看见了分开的痕迹。
姬无用嗤笑，“这李家老五就跟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还知道分开行动，可惜，只要有我留下的蛊虫在，就永远知道对方的踪迹。”
“只不过这分开的其他下属就让人头疼了。”姬无用揉了揉额头，看向谢寒渊，问，“王爷，如今如何是好？”
“我们只有两个人，像之前一样分开行动？”
“神医可有联系方式？”谢寒渊问。
姬无用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同意分开走，但又要联系方式，也不奇怪，谢寒渊肯定是不会放弃通过他去找到倾城的。
“可以。”姬无用拿出了一只机械鸟，送给谢寒渊，“想必用法王爷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废话了。”
“那我就先走了，王爷可别耽搁啊，这李家五少爷，我肯定不会放过的，王爷放心。”姬无用看似说着温和的话，实则把麻烦都抛给了谢寒渊。
谢寒渊没说废话，翻身上马，抱着锦儿就选了一条路离开。
至于剩下的方向，则只能等他追上前面的人，再换方向追回来，想必很快，他留下的消息就会被暗卫士兵们看见，到时候自然就用不着他出手。
只不过这次，谢寒渊刚追出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逃脱的踪迹越来越少，最后被追踪过来的，竟然隐隐能看见不远处的部落。
谢寒渊皱眉，慢慢从山坡上退了下来，避免被部落里的人看见。
他选择绕远路，从旁边走到部落后面去打听情况。
谢寒渊在草原上是熟人，知晓在两个月之前，这里肯定没有部落驻扎，不过，草原民族本来就会四处游牧，如今又快进入冬日，草原人要早一个牧草更加丰富的地方，也再正常不过。
谢寒渊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秒，尤其是确定追踪的人，逃进了这个部落里，那是不是意味着，消息会传出去。
不过。
谢寒渊早就做好消息被传开的准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他要做的就是用铁血手段，直接把李家铲除，控制住第九军，其他军营里调动军队过来驻守，所有的第九军都被控制住。
这也得益于之前西北军把草原打穿，加上又接近冬日，草原民族的威胁力没有那么大，他能调动一个军营的士兵，来替换第九军的驻守任务。
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尤其是，若当草原人反应过来，知道大楚有这个漏洞，势必会做些什么。
谢寒渊必须把这部落里的情况打听清楚。
他看了一眼天色，还没有天亮，再过不久就要破晓。
谢寒渊跟锦儿，带着寒风一起，在背风口躲了起来，一边留下暗号，悄悄把消息传了出去，身后跟着的暗卫，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他只需要先打听清楚这草原的情况即可。
谢寒渊有趁着黑夜，把锦儿安置好，悄悄往部落靠近，在帐篷后打晕一个草原人，他快速做了伪装，混了进去。
黑夜遮掩下，谢寒渊在外围巡逻，很快就发现这个部落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人，只不过里面大多数都是壮年，没有老弱，这就意味着，这部落，并不是真正的驻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