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罗士信守门护兄长
第二一七回 罗士信守门护兄长
齐州刺史唐弼这一次豁出去了,猥自枉屈亲自来到秦琼的宅上,不看秦琼来看秦母。为什么呢?这是樊虎、连明给出的主意说:“我们这位叔宝哥哥是最孝顺的一个大孝子,别人的话怎么都可以不听,但是老娘的话怎么都不可以不听。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是皇帝老子给秦琼下圣旨,秦琼都敢抗旨。但是他娘宁氏老夫人都不用说话,用眼睛使个眼色,秦琼立刻乖乖地去照老太太的意思去做,一点儿不敢违抗。要么说孝友赛专诸呢,那真是惟母命是从啊。所以,大人您一定把老太太哄好了,在老太太面前一定演好戏。只要老太太一点头,那秦琼自然就得跟着您出来办案呐。”
那唐弼多会演戏呀?没说嘛,属刘备的,动不动眼那么一挤巴,眼泪就掉下来了,人会示弱,人会哭泣,人会哀求,膝盖骨还软。要是一个男的真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这个男的骨子里再是刚强的,那这个男人就了不得了。唐弼就是这种男人,表面上可以屈可以弯。但是,骨子里有一定之规。见到老太太又跪、又喊娘、又哭泣,一时之间,就把老太太弄得手忙脚乱。
“哎呀……”老太太一看,“刺史大人,您这是何必呀?赶紧起来,折杀老身了!折杀老身了!”
“不不不……娘啊,唐弼我今天过来见您,实在是有一事相求。您要是不答应,孩子我就跪死在这里,我就不起来了!对不对有德?”他问徐有德。
徐有德也在旁边跪着,“啊?啊!”徐有德也跟着唐弼装啊,“是啊,老伯母,您要是不答应,侄儿我、我也不起来了!”
好家伙,宁氏夫人一看,一个儿子,一个侄子,这都是从哪儿论的呀?但是,一看这形势,宁氏夫人也明白了,唉!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叔宝怎么躲,也难躲这一劫呀。“行了行了……唐大人、徐大人不可如此,这是折了老太太我的寿啊!快快起来!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她一说这话,唐弼这才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和徐有德互相搀扶,两个人站起身来了。唐弼连坐都不坐,往旁边一垂手,恭恭敬敬地就说了:“老盟娘,您可能也知道了,咱们山东发生大案子了。靠山王杨林给皇上送的四十八万两龙衣贡又叫皇杠银子,没出山东,就在历城和东阿两县交界处的长叶林小孤山,也不知道被哪伙贼人给抢去了!靠山王震怒,就晓谕山东各州各县的堂官们限期六十日要破获此案。如果是六十日破获不了此案,所有山东各州各县堂官是一律掉脑袋呀!尤其是我和有德。为什么呢?这个案子发生在历城和东阿交界,历城县又属于齐州,我有连带责任呐。所以,别人到日子,也许靠山王老王爷心存怜悯,不杀他们。但是,我俩如果到日子破获不了此案,铁定是要掉脑袋呀。那我们俩能不尽心尽力吗?赶紧吩咐手下之人去勘破此案,到处去调查,到处去打探消息。结果,一晃三十多天过去了,一点儿踪影都没有找到啊。也是我手下这些人都饭桶,没有这个能耐。但是不行,如果期限到了,还勘察不出来,我等人头一个也保不住,全都得落地呀。所以,我们哪思来想去,别无他策,唯有请叔宝出来。因为叔宝太有能耐了!在山东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过去在历城县屡破大案!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他人脉也广,朋友也多。我们琢磨,如果让叔宝去调查此案,我们就说堪破吧,咱不说把贼抓住。我觉得调查出点儿蛛丝马迹应该不算困难。那只要有点眉目,有点儿线索。我们就好往上报告,就好应付老王爷,哪怕让老王爷多宽限几日呢。那总比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要强得多呀。故此,我等才过来求老盟娘。我们都知道老盟娘您是慈悲心肠,一定会可怜我等的,一定会让叔宝协助我等调查此案的。老盟娘!老盟娘啊!我们实在没辙了,这才麻烦叔宝啊!望老盟娘开恩,能够让叔宝跟着我们一同去破案吧!老盟娘!呜呜呜……”
您说,刺史唐弼在这里泪如雨下,鼻涕眼泪一大把直往下流。说是演戏吧?也不完全是。说到最后,唐弼真想到伤心之处了。唐壁心说话:我做这官做它干嘛呀?我天天做官跟坐刀山差不多少。怎么?我在刀尖上生活呀!这靠山王杨林自打我来到山东,掐着半拉眼角瞧不上我,不是给我穿小鞋,就是找我的麻烦,憋着劲要把我鼓捣下去,从来不相信我对大隋有忠心,根本就不把我当成大隋臣子,就把我当成了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了。结果这一次,在劫难逃了!又来找我的事儿。而且,这一次是掉脑袋的事儿啊。嘿!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这个官场怎么那么难走啊!所以,想着想着,他也动了真感情了,也真伤心了,哇哇痛哭啊。
“哎呦!”宁氏夫人是个心肠极软的老太太,非常有善心、非常有怜悯心。她要没善心、没怜悯心,就教不出秦琼那样的人。秦琼怎么会那么爱帮助别人?那跟家教有很大关系。要说这孩子一帮助别人回来,家长就说了:“以后少管闲事啊!遇到这种事绕着走!小心人家讹着你!”那这孩子第二次就不帮别人了。有过三次,这孩子对人间之事就冷漠了。一见有事了,躲着走、绕着走,还怎么去见义勇为呀?还怎么学雷锋啊?就没有这种好品德了。孩子的品德那是家长给树立的!所以,宁氏夫人这人见不得人哭啊,人一哭,老太太心肠就软了。老太太心说话:看来,叔宝你是躲不过去了。看这俩人哭得跟泪人似的,也着实的让人心伤啊。确确实实,如果六十日真的抓不住贼人,人家人头落地,这好几家子指着谁过活呀?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哎呀!真是造孽呀造孽呀!
“我说刺史大人、县大老爷不要再哭了。你们不是来找我儿子吗?想让叔宝帮你们是不是啊?”
“啊,老盟娘,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唉!反正从我这里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叔宝这两天身体有小恙,得病了。如果他病体好了,我、我没意见,让想他帮着你们出去看看是谁劫的皇杠。不过,现在他身体有点小病,我怕他还起不来床。如果病体好了,呃……没事儿……”
这老太太又想让儿子躲起来,但又于心不忍,还想让儿子帮帮人家,所以,老太太吞吞吐吐,这话就说不利索了。
但老太太把这个意思一说,樊虎、连明两个人“噌噌”就跳出来了,一转身由打老太太屋里就跑出去了。干嘛?直奔秦琼的屋,一边跑可就一边喊上了:“哎——叔宝哥哥!叔宝哥哥!老太太答应了,让你赶紧出来——帮着我们——帮着我们捉拿劫皇杠的劫匪呀——叔宝哥——”“噔噔噔……”他俩奔秦琼屋了。
“哎呀!”老管家秦安一跺脚,这、这、这俩小子呀!这不就坏了吗?!“你们回来!你们回来——”他在后面追。
那能追上吗?樊虎、连明对秦宅太熟了,眨巴眼的工夫就来到秦琼的屋前。“叔宝哥哥——”刚想往里闯,“砰!”“砰!”怎么呢?由屋里头伸出两只大手,一手一个把樊虎、连明的脖领子就给抓住了。
“嗯——嗯——你干什么?”
樊虎、连明就觉得自己升起来了。怎么?被人拎起来了。俩人一看,哎呦!闹了半天,秦琼的房间门口站着一条大汉,上杵天、下杵地,两只手抓住樊虎、连明把这俩人就给拎起来了,就跟拎小鸡崽子似的。俩人一看,谁呀?正是今世孟奔罗士信!
罗士信给秦琼屋门口站岗呢,这是秦安嘱咐的。秦安说了:“只要不是咱们家人,谁想进这屋,你就把谁扔出去!”所以,罗士信就成了门神的门神了。怎么门神的门神呢?啊,这秦琼未来是门神啊,要不怎么每逢春节买门神,那必定有秦琼啊,罗士信给秦琼守门,可不是门神的门神吗?
也是樊虎、连明有点得意忘形了,一看老太太点头了,就想着赶紧把秦叔宝给拽出来,只要拽出来一见面,他就跑不了了!所以,俩人也是得意忘形,飞跑着过来,也没注意门口还有罗士信,就被罗士信两把抓住了。
“哎!”罗士信瞪着雌雄眼儿,“哎,哎,原来是、是你俩小子呀?”
“啊,啊,”这俩一看,“哎呦,士信,你赶快放下来,放下来。我要见你哥哥。”
“哎——老哥哥说了,呃——谁要见我哥哥,都不行!呃——只要不是我家的,呃,谁见我哥哥,呃,都得把他——呃,扔出去!你们俩……我就第一个……呃——给你们扔出去!”“日——”“日——”傻嘛!没有问那么多。反正是,老哥哥让我扔的,太好玩了!平常逮不住俩人呐,这一下子逮俩人,扔出去吧!日——”“日——”就把这两位给扔院里去了。
“啪——”“啪——”“哎呦——”把樊虎、连明给摔得呀,俩人眼前“呜”地那么一黑。幸亏这是给扔了。如果,傻小子往下摔、往下拍,这俩人就得扁糊了。“哎呦,我的妈呀!”其实,傻小子罗士信也没用太大力气。因为,罗士信也明白这俩跟我哥哥是好哥们儿、好朋友,经常往家来,熟人。所以,只是把他们抛出去了。摔到地下是摔到地下了,也不至于摔那么厉害,疼一下子也就完了。
连明扒着地刚想爬起来,“别、别爬!别爬!”樊虎赶紧冲着连明又挤咕眼儿、又努嘴儿。
连明一瞅:“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咱俩装一会儿、装一会儿!咱就装着腰脱了,装着给摔坏了。这么一装,老太太就得出来,咱们叔宝哥哥就得出来。不然的话,这傻小子守着门,咱根本进不去呀。”
“啊,对!对、对、对……咱装!哎呀……哎哎……腰断了……”
“哎呀……腰要断喽……”
这俩人就在这里装起来了。
老哥秦安在后面撵,过来一看,“哎呦,我的天呐!”秦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一看这俩人在院里摔着呢,那肯定是士信给摔过去的。“哎呀,士信呐,你、你怎么扔这么远呢?”
“哎——这、这不是你让我扔这么远的吗?呃,你说只要不是家人,谁敢闯我哥哥的房间,呃,我就把他们扔出去……”
“哎呦!那也没让你摔成这样啊!”
“我没觉得摔多重呀,我、我都没用力气。呃——是这俩小子不禁摔,你怎么着啊?嗯,又不是我的错……”
哎呀!老哥哥秦安一看,拿这傻小子,你也没办法。所以,他赶紧过来,“哎呦,樊虎、连明,你、你们怎么样啊?”
“哎呦……不行了,腰断了!”
“哎呀,我的腰也断了……”
“老哥哥呀,赶紧地、赶紧地……赶紧给我们准备后事吧!我们俩估计悬了……哎呦……”
“啊?我来看看,我来……”
“别、别、别、别碰!别碰!别碰……一碰这腰就碎……哎呀呀呀……”
他俩这么一折腾,秦母也听见了。秦母赶紧由打自己房间出来:“怎么回事啊?出了什么事儿了啊?
唐弼冲着徐有德一使眼色,那意思:咱赶紧地抬着秦母!咱也过去看看去吧。只要见到叔宝,什么话都好说了。
“哎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发生什么意外了?赶紧去看看啊!”
“对!快!快!快去看看……”
这下好,秦母宁氏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唐弼、徐有德、张转、杨和、李吉、何辉等人,“稀里呼噜……稀里呼噜……”就转到秦琼这个院儿。
一看,樊虎、连明正在院里,“哎呦……哎呦……”在那儿叫唤呢。
秦母一看,“哎呀,这是怎么了?”
秦安说:“这、这是被士信摔的。”
“啊?士信!你这孩子!你怎么出手这么重啊?”
“我没有啊,我没出手那么重,他们不禁摔呀!你们怎么都怨我呀……”这下好,全乱套了。罗士信蹦着在那叫委屈。
樊虎、连明躺在地上,“哎呦……哎呦……”还跟罗士信矫情呢:“怎么不是你摔的呀,啊?你就是成心的!你就是成心的!你不让我们进去!不让我们见叔宝哥哥!你给我们摔坏喽……这下子完了……哎呦呦呦……我的腰坏喽……”那位说:“我胯骨轴儿坏喽……”
“啊嗨嗨……你们俩小子!你们冤枉我啊!我掐死你……”罗士信真发怒了,“呜——”就往上扑。
“哎呦!”这下子把秦安吓坏了,赶紧过来,“士信……”
“不要你管,我要掐死他们……”
罗士信要发疯啊。罗士信一旦发疯,秦安根本治不住啊?
老太太一看:“士信呐!士信!你给我停住!你不要放肆!”
“啊,娘啊,他俩说谎!”
这么一叫唤,坏了!屋里的秦琼没办法了,待不了!怎么?秦琼一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听见士信在外面哇哇直叫,知道士信又发狂了。这孩子脑袋缺根弦儿,真的发起狂来,一般人制服不了啊。哎呀!秦琼没办法,只得把房门打开了。
“士信,休得无礼!”
这一嗓子出去,罗士信就止住了!您看,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罗士信谁的话都不听,对秦琼的话那可以说奉若圣旨啊。秦琼过来一句话:“你不许动!”他就不能动了。
“嗯……黄雀儿哥,这俩小子冤枉我……”
“好了,好了,好了……”
秦琼一看,哎呦!这院儿里怎么那么多人呢?刺史大人、徐大人,地上还有樊虎、连明。
“哎呦!两位贤弟怎么了?”
樊虎、连明一看秦琼出来了。嘿!不但是没有一点病态,
这脸上还泛着红光啊。
“哎呦!叔宝哥哥!您一出来呀——您一出来,我们俩……我们俩什么事儿没有了!”
这俩小子由打地上“咕噜”爬起来了,多少有点疼,
但是揉吧揉吧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哎呦!秦琼一看,得!完了!怎么?自己的伎俩全破了!
那位说:“秦琼真的是装病?”一点儿不假。秦琼为什么装病呢?
咱前文说了,秦琼在长安城惊心动魄。好不容易逃出长安城,逃到少华山,兄弟几个分道扬镳。秦琼带着张转、杨和、李吉、何辉下山乘马直奔齐州。一路之上,秦琼几乎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想长安城这一幕一幕的惊心动魄之事。然后,根据这些事情,秦琼也更加看透了这个大隋王朝,真是官僚腐败啊!但同时,秦琼也特别担心。一个担心自己的事情暴露了——我们几个闯入相府,把宇文化及的三公子给宰了,这事情万一暴露了,那这就是塌天大祸呀!宇文化及能饶得了我吗?能不抓我吗?所以,赶紧回家!回到家里,赶紧收拾东西。然后,静等消息。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就得赶紧带着家人逃之夭夭!逃哪去?甭管逃哪去。哪怕占山为王呢?哪怕投奔我五弟单雄信呢?我也不能死啊!另外一个,也担心姨父长平王邱瑞。不知道邱瑞脱险了吗?如果因为我们的事儿再把我姨父一家给连累了,那我真就缺大德了!所以,秦琼一路之上没着头往前跑,一句话不说!
张转、杨和、李吉、何辉倒霉了,怎么?秦琼那马好啊,那是黄骠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他们这马是一般的马,跟着秦琼多吃力呀。虽然秦琼等着他们,但秦琼一没头,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往前跑。一会儿工夫就把他们甩一大截子,一会儿工夫就甩一大截子……一天,除了三顿饭、晚上一个倒之外,基本上不休息。所以,没几天工夫就赶到了山东地界。
到这里打尖吃饭的时候,秦琼等人就听到皇杠被劫的消息了。怎么?都传遍了!说这里出大案子了,靠山王杨林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在历城县和东阿县交界之处的长叶林小孤山被人给劫了!到现在这个案子没破。靠山王杨林震怒,已经晓谕山东各州各县的行政长官,限他们六十日破案!破不了案,人头落地……
秦琼一听,当时心“咯噔”一下子:没想到,我走这些天,山东居然发生如此巨案!好家伙四十八万两银子给劫了,这谁干的呀?这得多大的响马才敢干这么大的案子呀?
但,秦琼多聪明啊。一听到这个案子,当时心叫:不好!心说话:我要是早几天知道这个案子多好啊。怎么?我在外省,早几天知道这个案子,我不回来了!我怎么着也得找个理由拖它几十天。我把这六十天给拖过去,等这个案子平息了,我再回来。我现在回来,刺史大人唐弼还不得让我负责此案、让我调查此案呢?但,这个案子这么大,那一定不是一般的响马做的,会不会是我单五弟做的呢?如果我要调查,势必要得罪绿林这帮朋友。我干嘛得罪人家呢?但如果说我不调查!那唐弼也不会放过我呀。干脆!我装病得了!装病就能把这个案子给扛过去!
没想到,今天一看,嘿嘿!扛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