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断因果
方长生听到神角校长所说的，心里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已经贴上了冥王的标签，不管他愿意与否，他的的确确与冥王有切不断的关联。
冥王是好人吗？又或者换一个问题，盟主是好人吗？
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哪怕是新时代受到人人追崇的盟主，其背后也有不想告知他人的秘密，有不可对外诉说的阴暗面。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自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有欧阳宏歌这样的中立派，自然也会有神角校长这样的扞卫盟主，抵制冥王的高校派。
“我们绯月的校长会过来吗？”方长生问道。
“喔？忘了跟你们说了。这个异位面是我神角高校发现的，所以后续的一切事宜都是我神角负责。
之所以让你们也过来，是我向你们两所高校发出的邀请。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给予本源报酬给你们学校。
方长生，这次你做出了重大贡献，我将源剑给你了。你们学校方面我也会额外再多分配一点本源。
你回去后，如果你不方便说，可以让你师父跟你家校长好好聊聊，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应得的。”
神角校长注意到方长生被底下的一片地方所吸引。
拿出一个面板点了两下，飞行仪器自动往下降落。
降落的地方是大牛村。
“神角校长......”
“我能理解，我们作为入侵者有时候需要与原住民交心，这样才能骗过他们的信任。但人非草木，相处久了，产生感情并不是多稀奇、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见过不少人在异位面生儿育女的，他们甚至在异位面彻底的迷失了，觉得这里才是他们的家，这里才有他们的真爱。
面对这种情况不同高校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有的高校会直接帮你斩断羁绊，有的比较宽容的，愿意等你自己想明白。也有的比较残忍的会逼着你杀妻杀儿证道。”
“就不能......”方长生正要问道。
“将他们带回去？不能。”
神角校长看穿了方长生所想“我们不是异兽，我们是修真大世界，我们是追求纯粹性的文明。方长生，你知道表里世界分家最大的好处在于什么吗？”
“不是将元丹境以上的修真者划分开来吗？”
“不不不！！！”
神角校长情绪激动的道：“表里世界你知道面积差距有多大吗？整个表世界只有里世界千万分之一的大小。可想而知表里世界的人口差别是有多大！
表世界只有那么一小撮人，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你们的祖先成为表世界的居民，享有着人人皆得以修真的待遇吗？”
方长生摇头，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是没有答案。
神角校长说道：“因为你们拥有最纯正的修真大世界的血统！我们修真大世界因为万年黑暗历，许多现在看着跟我们一般无二的人，其身上或多或少携带着异族血脉。旧时代天庭时期，甚至有人将那些生有异相的人称为天人，推崇异族血脉。
现在我们修真文明彻底站起来了，我们自身的血脉才是最值得推崇的！其他血脉都是异端！”
“这......”
方长生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去神角高校，神角校长的想法未免也太极端了。虽然绯月校长又腹黑、又小心眼，但起码看待问题不会这么极端。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你想要带异位面的人到修真大世界，就是沾污我们的血统。
假若有天，我们修真大世界上都是其他异位面的血统，那何尝不是一种入侵呢？潜移默化的将我们纯种人的地位边缘化，在高呼人权、平等的口号里，将我们的正统性削弱。
到那时候又有谁能够站出来，驱逐这些已经完全融入我们的社会，分散在各行各业、各个家庭，掌管相当话事权的异端呢？”
神角校长打开飞行仪器的大门，说道：“快去快回，了断这里的因果，我再带你回家。”
方长生一个人走下飞行仪器。
走进了大牛村。
大牛村此时已经物是人非，傲剑世家将整个大牛村改造成了一个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集中营。
整个大牛村被简单的划分为几个区域，所有人工作在一块、住在一块、吃在一块、拉也在一块。
大牛村的村民，以及从外面抓捕来的流民、强盗被关在了这里，总共两百人左右，以五个人为一组被铁链给套住脖子。
每个人都是衣不蔽体，在日夜操劳下，一个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浑身多处都是血淋淋的伤疤。
方长生悄无声息的潜入集中营内，存活下来的大牛村村民只有不到二十个。
村长不在了。
牛小宝心心念念的小花妹妹也不在了。
大牛村的村民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优待，傲千雪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想过放过牛小宝。
当然不会想着留下大牛村村民的性命，一直要挟牛小宝了。
那到底是天道的意思，还是傲千雪自己的意思呢？
方长生不禁在想，傲千雪性情大变，固然有天道的影响在，但难道就跟傲千雪自身无关吗？
方长生杀光了大山里每一个傲剑世家的监管者。
没有让任何人看见。
一尘不染的回到了飞行仪器内。
“这么快？不跟他们说几句话？”神角校长还以为方长生会做更多事情。
“神角校长，你们打算怎么对待这个异位面？”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的。”
方长生眉头微皱“王鼎大陆收割本源的方式......”
神角校长直接打断道：“当然不会跟王鼎大陆一个方式。那个位面之所以那么麻烦，是因为涉及到多方势力，而且那个位面也很适合那种方式。一般我们不会那么麻烦，会更直接。”
林东升发现方长生脸色变得阴沉，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欧阳宏歌。
“难道就我没想到吗？什么方式？”
欧阳宏歌发现校长目光转向了自己，忍不住瞪了林东升一眼，你不知道就老老实实闭嘴啊！
“报告校长，如果学生没有猜错，应该是通过杀戮的方式，以收割气运夺取本源。”
神角校长微微颔首“粗糙了点。绯月方长生，你的答案呢？”
方长生闭上双目，不情不愿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们定龙柱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一般的杀戮，收获的气运是很少的，通过杀戮来收割本源效率极低，而且天道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后，不会再将大量气运投放下来，以此避免自身本源被收割。”
“瞧瞧，好好学学，聪明人果然就是不一样。继续说。”神角校长不禁夸赞道。
“在我目前的认知里，我暂时只能想到两种办法，一种像第一神剑一样逼迫天道，天道害怕失去对天地的掌管权、害怕自身变成死之地，那我们便以此为方向进行逼迫，让天道妥协。
第二种，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气运并不是完全受天道掌控，修炼者实力越强，其身上就会聚拢越多气运。另外民心所向者也能聚拢气运，家族世家等强大势力也会有气运笼罩。
所以只要让剑世界发展一段时间，让社会发展起来，让修行者修炼起来，再用天眼通寻找所有高阶强者，又或是某个强大的势力，挨个斩杀。每隔一段时间就收割一次，就像韭菜一样。”
林东升咽了咽口水，眼睛快速在几人身上打转。
该不会方长生说的是对的吧？
“哈哈哈！！你们该好好向方长生学学！走吧！断了因果，我带你们回家！”
飞行仪器逐渐升空，方长生望着逐渐变得渺小的大牛村，再次变得渺小的剑世界。
方长生知道，自己到头来还是个伪君子。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帮不了。
杀了傲剑世家的人，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剑世界的命运已经尘埃落定。
他并不是在给牛小宝一个交代，他只是给自己一个象征性的交代。
给他一个可以心安理得的断掉此地因果的交代。
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逃避良心谴责，抚慰他那颗冷漠至极的内心，伪装成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良知的正常人类。
说到底......
“我真的是一个冷漠的人，又或者说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