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她好像不是我师父了
那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渊,满目漆黑,缺能够看到极为细小的血丝,时而闪烁着多彩的颜色。
只不过那些颜色太淡,相比于眼里的黑色,不足以显现出太多的色泽。
惨叫声不再,在痛苦如潮水般褪去之后肖雨的头发已经湿透,身上的衣物甚至都已经开始冒起了热气。
当啷!
魏枫语身形一歪,单膝跪在了地上,霜花剑抵在脚下,他气喘吁吁,擦试着嘴角的鲜血。
咕噜噜……
他的头顶上传来一声极为恐怖的喉音,抬起头时,发现肖雨的嘴角正挂着一行口水,就好似饥饿的跟丢看到了什么可口的东西。
“喂!你……还好吧?”
听着那诡异的吞咽声,魏枫语心底不禁升起了一丝凉意,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之感占据。
“二哥……师父她怎么了?”
背后,魏成霜的声音出乎预料地突然响了起来。
魏枫语心里一惊,猛然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刚才几乎耗费了一半的法力施展的霜花剑剑招“成霜”,正迅速地褪去。
满地的白霜如被什么十分炙热东西融化了一半,在他的眼前快速地化成了水,劲儿再变成白气,萦绕在整个廊内。
周遭的空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得温热起来,这与刚才魏枫语实战剑招的情况正好相反。
魏枫语并没有回答,而是身形一闪,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自己妹妹的身边,手臂把人一夹,而后迅速推到了魇妖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通往二层的楼梯处。
因为那里是离肖雨最远的地方。
肖雨安静得像是一尊有血有肉的雕像,她的双眼睁大,右眼并无异常,只是经历了痛苦之后布满了血丝,而左眼则诡异地眨了眨。
她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她那只宛如新生的左眼中所看到的一切事物,早已与右眼天差地别!
在她的那只漆黑的眼中,自己身处的这座黑色圆塔早已经不是冰冷的砖石堆砌而成,而是变成了一堆轮廓模糊地血肉。
这座塔,就像是一个蜷伏着身形的婀娜女子,能够模棱地看出来其曾经拥有美妙身姿。
只不过不只是因为经过了什么灾难性的毁灭,她此刻的身形竟严重扭曲,如同一个庞然巨物被硬生生塞进了这座不大的三层圆塔一样的容器里经受折磨。
她看起来抱着膝,头埋进双膝之中。可即便不是如此,肖雨也依旧看不清楚她的脸,因为这一切在肖雨的眼中不过是一片近乎透明的轮廓而已。
肖雨能够看到女子身上爬行游走的静脉,里面时而有漆黑的妖力如滚烫的岩浆一样冒泡躁动,可却没办法支撑他们在这副身躯里面活络起来。
这些妖力十分冰冷,带着一股摄心心魄的诡谲力量,肖雨每每探测而去时都会浑身一个激灵,被寒气化作的荆棘刺痛,不得不被迫收回感官。
这副身躯就像是一个瘫痪的人,虽然血液仍然在流动,肖雨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生机依旧存在。可在此刻的肖雨眼中,这个身形巨大的女子就像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给人一种苍凉的悲伤之感。
肖雨瞪着眼睛,因为眼前突然变换的场景而有些惊呆了,可接下来的一幕也更让她露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
在二层的阶梯之后,也就是他们所在的上一层的同一个位置,有一个人正蜷缩着身子,目光狠戾地向下盯着。
就好像她能够穿透两层之间的隔板,将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此人正是白净仪,只不过现在的她空有一副白净仪的外貌,可在肖雨的左眼里看到的竟也是另一番景象。
她的肚子里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此刻正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而随着这颗心脏的搏动,巨大的女子身躯内所有的血液都会跟着搏动一番,却仍旧无法在周身流动起来。
这颗心脏就像是徒有一个心脏的名头,却根本无法调动躯体的任何一线生机。
而白净仪正作为装载着这颗心脏的容器,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身体痛苦地哀嚎。
她的口中有黢黑的血液喷涌而出,雪白的寒气正顺着耳朵和鼻孔往外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
她的肚子上更是有几个明显的血窟窿,上面寒霜密布,纵有滚烫的血液流淌出来,也都瞬间被凝固成冰霜。
“你看到我母亲……魇妖了?!”
见肖雨的表情略显异常,魏枫语忙问道,却也不敢贸然向前。
因为他并不知在帮助肖雨睁开了带有神目力量的内眼之后,她是否还清醒的保留着自己的意志。
使他更加难过的是,他也不知道该称上面的那位母亲还是魇妖。
肖雨看着眼前变幻莫测的一切,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的嗓子好干啊,就像是在从前吞噬了许久的火焰之后的那种干涸和燥热,恨不得将五内聚集的所有热度全都吐出来。
亦或是……吞掉一些可以让自己冷却下来的东西。
可是她能够忍受,忍到自己知道这黑塔的来历,也弄清楚魇妖真正的背景。
“魏枫语。”
她唤出了远处人的名字,可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瘆人的威力,让魏枫语兄妹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我……我在。你,你还好吧?”
他警惕极了,干脆将魏成霜甩到了身后。
“二哥,师父怎么了,我好害怕,她好像……不是我师父了!”
魏成霜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哭腔,她抓紧了自己哥哥的衣袖,也不经意再一次配件了他的伤势。
看着肖雨那陌生而令人不安的模样,再琢磨出魏枫语为了帮助自己的师父耗费了过多的妖力,她心中不禁有些绝望之感,不知道三人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出去了。
“嘘,别说话!千万不要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和言语!”魏枫语迅速捂住了妹妹的嘴,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捂死在掌心里,可见其已经极度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