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疏甲惊略:凶殆岷叱(一)
夏国覆灭后,部分夏人迁至襄水。始居神农圣地,后因系族讧祸,乃致众数族人徙走西南。
及年,避居西南的族人秘寻一处良地,勾坭修砌,悉以存放夏祖遗宝。既由事关大夏兴亡,故而西南秘址仅为首领所知,并作舆图导引,辅以略书自启密室。
此后,舆图为袭位首领每代相传,隐居西南,不以世人谓之。
胡宜将拼接后的舆图逐字辨认,其所书字体为东周楚国鸟篆,少许文字墨迹颇为模糊,很难识别,不过整体含义大抵如此。
原来此前在掩机寨,临遇火凤的围袭,三人安上反重力装置,左闪右移,时而腾入半空。火凤身长体硕,且不止一只,就算是普通攻击,亦不落下风。他们只能作防守态势,无力反击。
不刻间,火凤见到三人毫发无伤,极其恼怒,瞬时排成一列,张嘴向他们喷出火焰。利库玛立即抓住身旁胡宜的手臂,拽至后方,却顾不上不远处的秦慕兰。
还好秦慕兰反应迅速,及时躲闪。不过刚才状况如此凶险,着实让其尽惚心惊。她赶紧蹲下查看自己的身体,无任何伤势,所携包裹却被烧去一角。
她从衣物内取出一根细绳,将包裹遗口系好,以防物品掉漏。火凤见她停下脚步,迅速朝其袭去。利库玛祭出几枚短矢,疾射出去,引诱对方的注意。火凤果然上当了,集体冲向利库玛。
秦慕兰逃过一劫,奋然起身跑到白雾外围,惟见胡宜早就逃至此处,且很快不现影踪。她对其状已然见惯不怪,只能独自等候利库玛。
顷时,利库玛行出白雾,火凤并未袭来,只是重新钻进泥潭。二人很快循着胡宜离开方向追去。
他们刚跑出不远,便遇到那名锦衣卫镇抚使,正带着几十名官兵前来掩机寨,以此策应胡宜,没想到还未进寨就碰见其人。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行进半个时辰,见苗人没有追来,既寻得一处水源地,扎营夜宿。
其间,秦慕兰打开包裹,发现那张舆图背面已然被凤焰余煨。幸好舆图只是外层破开小部分,不过这让她发现脱落处有墨迹,细看后察觉竟是文字。故此用小刀轻轻刮去薄薄的外皮,整个背面惊现十几个文字。
她急忙唤来胡宜,让其取出那二十三张舆图,既用明火煨烤背面,再用小刀刮去薄皮。这些舆图都显现不同形状的墨书体,且均为古楚鸟篆。
“这些文字只是讲述夏族人藏物过程,并无特殊之处!”秦慕兰看着胡宜手写译出的今体汉字,不禁疑惑舆图背面为何内藏这些文字,还不是古夏文。
胡宜言道:“文字既为楚篆,此谓之,东周时期,曾经有位楚人取得舆图,并且据此导图与标识获知古夏人宝藏之地。”
秦慕兰惊呼道:“这么说来,宝物已然被楚人夺获,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白费!”
胡宜思索一番,言道:“未必,据《天书》记载,自商伊始,宝物未尝为世人所获,源长存于所藏之处。《天书》系赵佗从秦国携至南越,如此楚人并未染指宝物。”
秦慕兰追问道:“楚人既然没有取宝之意,那为何要在舆图背面墨书这些文字?而且还要隐藏起来。”
胡宜言道:“这其中必有缘故,至于为何,犹未可知。”
秦慕兰微微一笑,“有新线索出现就是好事,我们慢慢琢磨吧。”言罢,俯身专注查看舆图。
一刻时,锦衣卫镇抚使端着一碗熟食,翻帘走进帐中,见到胡宜在此顿时愣了一下,“胡大人,我说怎么没见你,原来在秦公子此处。”
胡宜回首疾望,“你来这里做什么?”镇抚使将饭碗放于桌面,瞥一眼羊皮图,转身既道:“我来给秦公子送食。”言罢,镇抚使行至帐外。他追出去,与其言道:“我随你去吃点肉糜。”
天色已晚,随行府兵已然回账休息。二人坐在草地上,手拿瓷匙,不疾不徐地舀起碗里的羹汤。
“你为何独自带兵前来掩机寨?”胡宜不经意间问道。
“当日胡大人离开永绥之后,我找到一位京城做官归居的故交,向其打听掩机寨的事情。他虽是汉人,却对湘西苗地相当熟悉。”镇抚使买了个关子,并未继续述说。
胡宜喝下一口热汤,漠然看着镇抚使,既问道:“那人告诉你什么了?”
镇抚使言道:“他知道我既然问询掩机寨之事,肯定要去往那里查案,极力劝阻我不要去。我不解,他对我说出八个字‘无间地狱,非人勿进。'”
“我闻言大惊,掩机寨竟是如此险恶之地,辞了故交,赶忙到县府求兵。次日领兵前往此处,营救胡大人。”
胡宜没想到他这么义气,“原来如此,谢了。”随后又言道:“我给你的那些硝石怎么处理?”
镇抚使言道:“出发前,我既令属下带去京城。”
胡宜问道:“你接下来如何行事?”镇抚使言道:“上官凌虽已死,但我想查清他在湖南的同伙,再顺藤摸瓜将京城参与爆炸案的疑犯网罗。”语毕,其起身回到营帐。
天空翻白后,忽然下起大雨,待到雨停时,已是盛午。一行人拔营出发,爬山涉水,越岭径涧,深夜抵达永绥城。
几人在郊区一处宅院夜宿。院落极为僻静,各厢房的装饰很简单,似乎为锦衣卫行驻永绥的卫所。
一夜无事,次日早晨,胡宜来到秦慕兰住所,探视其病情,顺便送来药汤。
昨日秦慕兰雨后行路,遭着寒气,加之日夜兼程,身体受累,急患风寒。
“你身体好些了吗?”胡宜询问道。“睡了一觉,已经好上许多。”秦慕兰轻声言道。
“那便好,几个时辰后,我们动身离开永绥。”胡宜转身打开房门离去。
他走到庭院时,发现无人当值,遂问镇抚使缘何如此。镇抚使既言府兵系县府借调,自己无权节制;今晨府内来讯,令其归守。
临近午时,秦慕兰、胡宜与利库玛辞别镇抚使,行至宅院门口,刚打开大门,忽然几支弓箭疾势蓄飚。三人赶紧关门,箭矢瞬时射入门扇。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尝试着再次打开大门,此时又闻弓箭射来。这下三人终于确定宅院外围埋伏着弓箭手,而且明显冲着他们而来。
“你们先待在宅院内,我想办法出去探查一番。”利库玛转身走向后院。秦慕兰与胡宜慌措回到主屋,并将此事告予镇抚使。
镇抚使闻言大惊,思忖何人敢胆如此。“他们会不会是官兵?”胡宜猜测道。
“绝无可能,县府知道这所宅院为锦衣卫据地,莫敢胡作非为。至于城外驻守的卫所官兵,他们不会这么明着与锦衣卫为敌。”镇抚使释言道。
“那只能是苗人了。”秦慕兰取出短剑,正想走出房间,利库玛忽然影现门口,她遂向其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利库玛既道:“宅院已经被围困,人数未知,从他们的服饰装扮来看,应该为苗人。”
“你猜测无错,确实是苗人。”胡宜对镇抚使言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何突出重围?”
“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镇抚使走到窗前,观察庭院。不多时,他又道:“这些苗人为何不攻进来?”
“光天化日之下,如果闹起大动静,不怕引来官府啊。”胡宜言道。
镇抚使自忖道:“只怕不是官府的缘故,此处宅院的存在几乎不是什么秘密,苗人岂会不晓得这里是锦衣卫的卫所,竟敢堵序强围。难道有其它原因?”
秦慕兰走到他身旁,伸手搭在其肩膀上,“你在想什么?”
镇抚使回过神来,应付道:“我只是思考御敌之策。”秦慕兰言道:“你刚才说要静观其变。”
“但是总该想办法离开这个危险之地。”镇抚使走回桌子前,从桌底取出几把长剑,置于案上,“你们看好的话就拿去罢。”
“不必了,都带有武器。”胡宜默默言道。
“那很好,我们四人就守这间房间,以观对方下一步有何行动。”镇抚使吩咐道。
此时宅院外,掩机寨首领站在楼房上层外廊,望着域处灰瓦宅院,许久未见动静,心生疑窦,不知对方行使什么计策。
他回到屋内,走下一楼,只见一名老者仰身坐在藤椅上,闭目小憩,“领者大人,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我们何时进攻?”
领者眼皮眨动几下,缓缓睁开,悠然道:“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也不着急,再等等吧。”
首领微微点头,很快站在其身后。不多时,领者见其表情凝重,似乎有话要说,便言道:“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首领沉默一阵,言道:“我想知道那些舆图到底是什么?您不仅兴师动众,还亲自来永绥城。”
领者摆摆手,命侍卫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半刻时,领者缓言道:“蓝完身患重病,卧榻已久。你作为他的长子,必然会继承领者袭位。族内有些事,你始终还是要知道,如今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