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彼可取而代之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昏暗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里，德古拉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饶有兴趣地问道，
“作为伏地魔的魂器，不帮助自己的创造者着想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来我这边与他为敌？我不太理解。”
日记本里德尔轻轻吐出一口气，正色看向德古拉，说道：“伏地魔对我完全没有付出我应得的重视，他只是把我当做备用的另一条生命罢了。”
“既然我已经借由他年轻时的记忆诞生了神智，那么我便很难说服我自己去按照他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仅仅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当做一个不能有自主意识的器物！”
“德古拉先生，我想要挣脱他的控制！”里德尔说道。
德古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饶有兴趣地向里德尔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了他的身边才停下脚步。
“让我看一看……嗯，你这是由灵魂的力量构成的一具身躯，对吗？”他打量着里德尔略有些虚幻的身形，开口问道，“我对这种身体结构有些印象，当时在存放魔法石的禁区内部，伏地魔便是以这样的状态与我对峙的。”
“您说的没错。”里德尔轻轻点头，“他原本附身在奇洛的身上，但是在您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下，寄生于人的状态不足以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所以他想到了自己的魂器。”
“伏地魔一直都知道，我是他最早制作出来的一个魂器，同时还拥有着他十六岁以前的大部分记忆，必然会拥有比其他魂器更强的灵魂力量……所以他用了一些手段，把我从马尔福庄园里面取了出来，想要吸取魂器当中留存的灵魂本源。”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他的强行占据引起了我的反抗。”里德尔说道。
“据我所知，作为一个魂器，你很难反抗本体的力量。”德古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另外，伏地魔正式开启偷窃魔法石的行动时，我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是的，我根本反抗不了主魂的力量，被他轻易占据了我费尽心力凝聚的灵魂躯体。”里德尔扯了一下嘴角，表情很是不甘，“即便在最后的行动之前，他告诉我不会拿自己的魂器去冒险，甚至把我的躯体还了回来……”
“……但我知道，伏地魔并不是在为我考虑，而是在担心他自己的生命延续罢了。他不会拿任何一个魂器去冒险，我与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魂器没有丝毫不同！”
“其实我也知道，偶然间让一个魂器诞生的神智对我那位多疑的主魂来说反而是一个累赘、是一个祸患……也就是他意识到自己偷盗魔法石的失败可能，因而才愿意把灵魂躯体还给我，让我潜伏在城堡之中，去完成他的备用计划……”
里德尔盯着德古拉的眼睛，眼神中满是桀骜。
里德尔在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本就是从那个不能提起姓名的黑魔王的记忆中诞生的，与伏地魔有着相似的性格和特质，绝不可能任人摆弄、失去自主！
德古拉也看着里德尔的眼睛，眼神中也浮现出几分欣赏。
“伏地魔年轻时的性格和样貌，倒是比现在这个秃头要更显得有格调一些。”他轻笑着说道，“真不知道他后来都做了些什么，把自己折腾到那样一副面貌。”
“虽然难以接受，但我倒是能理解他的选择。”里德尔轻声说道，“对于我来说，永生和力量比长相这种外在的东西要重要的多。”
“呵，又是永生。”德古拉不屑地嗤笑一声，“永生有什么好的，总有那么多肤浅的人类想要追求，真是无聊透顶！”
里德尔正想要开口反驳，德古拉却抬起手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语，“那些没意思的东西就不要说了，说说你潜伏在霍格沃茨城堡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吧。”
“伏地魔交给你的备用计划，仅仅就是蛊惑哈利·波特的心智吗？”德古拉看向里德尔，若有所思地问道，“看得出来，你已经取得了波特的很大一部分信任，应该有很多动手的机会。”
“有那么多的机会，随便制造一个意外都可以让他死于非命，然而你却仅仅只是作出蛊惑心智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里德尔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能杀死哈利……我那个聒噪的主魂亲口说了，要我把哈利·波特留给他。所以我不仅不能直接杀死哈利，甚至还要保护他好好活着！”
“这是什么道理？”德古拉蹙起眉头，“伏地魔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吗？一定要自己动手杀死一个刚刚二年级的小巫师，就只因为曾在他的手中失败过一次？”
“倒不是这个原因，他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里德尔轻轻摇了摇头，“你知道十二年前西比尔·特里劳尼曾作出的那个预言吗？”
德古拉微微蹙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预言是什么，他几百年的好友尼可·勒梅便是极为优秀的预言家，也能够理解预言的意义所在。
但是十二年前，德古拉却仍旧处于沉睡当中，根本不知道魔法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同时被魔法部和食死徒群体都列为密辛的那个预言。
‘该死，我沉睡的这一百年到底发生了多少波澜壮阔的事情？！’德古拉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神冰冷地看向里德尔。
看到德古拉冰冷的眼神，里德尔神色一紧，马上说出了自己从主魂那里知晓的预言——
“‘有能力战胜黑魔王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生于七月结束的时候……黑魔王会把他标为自己的劲敌……’——这就是伏地魔所得知的那个预言，可能并不完整，但是也足以挑选出符合条件的候选人。”
“所以伏地魔选中了哈利·波特标记为自己的劲敌，前去戈德里克山谷去击杀他，最终却倒在了自己的索命咒下？”德古拉表情怪异地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预言，说不定他也不会就此失败吧？”
“没错，这也是我对他感到不满的原因之一。”里德尔冷声说道，“不尽心尽力去达成自己的目标，反而是对道听途说的预言信以为真，最终栽倒在这个预言当中……确实有够愚蠢的！”
“所以说……仅仅就因为这个预言，他便不允许你动手伤害波特吗？”德古拉问道，“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那么伏地魔对预言了解的就太过于浅薄了。”
“想听听真正的预言家是怎么看待预言的吗，里德尔？”他轻笑着看向里德尔，随口问道。
德古拉并不在意让里德尔得知预言的真正内涵，也并不在意他可能将其透露给伏地魔的微小的可能性。
因为这种知识是需要用心去理解、去尊重的，即便是将其透露给伏地魔本人知晓，也并不会让他这种早已失去了原先信念的黑巫师改变想法，反而更有可能扰乱他的思绪。
如今德古拉愿意把有关于预言的事情告诉里德尔也是一样，他想要借此了解到里德尔究竟与伏地魔有多大的差别，是否真的有帮助的价值。
“想好了吗，里德尔？”德古拉轻笑着问道，“我那个预言家朋友的预言本领，可根本不是霍格沃茨现在的占卜学教授可以比拟的。”
“德古拉先生，你竟然愿意将如此重要的知识告诉我吗？”里德尔童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德古拉，“我以为，得到你的信任会是很难的一件事。”
“得到我的信任？”德古拉挑了挑眉，“那你想多了，我不可能信任你的。我只会根据你能给我找来多少乐趣，来考虑要给你多大的帮助。”
里德尔有些愕然地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那就麻烦你给我讲讲预言的知识了，德古拉先生。”
“想必你也能猜到我那个预言家朋友是谁，”德古拉笑着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尼可·勒梅说过，他之所以去学习预言，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更不是为了准确地预测未来——”
“预言的意义本就不在于此，而在于摆脱命运的枷锁，让我们了解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从而让我们的生活更加自由。”
“简而言之，预言是为了帮助我们生活的一种魔法，而不是为了约束我们的行为而存在的。”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里德尔抬起手，向德古拉提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预言，我们又如何不被其约束呢？如果彻底把预言放在一边，与完全没有知晓预言的巫师又有什么区别呢？”
“里德尔，不管预言中所提到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任何人都是活在当下的。”德古拉一边缓步走到办公桌后面，惬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对里德尔说道。
“当下是完整的，而预言不是。预言是割裂的，它不可能告诉我们未来的所有可能性，自然也不必让它过于干涉我们的当下。”
“对尼可那个老家伙来说，预言能起到的作用恰恰只是一个提示、一个选择；对我来说，预言则只是一个用来寻找更有趣的未来的其中一个方式。”德古拉说道，“伏地魔就是现实生活被预言干涉了，因而才沦陷在了预言当中。”
不知不觉间，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中的两人就仿佛普普通通的教授和学生，一个提问、一个回答，丝毫看不出一个人是黑魔王的魂器，另一个则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吸血鬼伯爵。
“我明白了，教授。”恍忽间，年轻的里德尔用上了他六十年前才会说出口的敬称，“一切魔法都是由巫师掌控的，而不是巫师被魔法所掌控。”
“不错，还算有悟性。”德古拉轻笑着举起一盏高脚杯，轻啜了一口鲜红的酒液，“不过我建议你把‘巫师’替换成‘魔法生物’，不然我会不乐意的。”
“是的，我下意识忘了德古拉教授并不是一个巫师了。”里德尔也是笑着改口说道。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宾主尽欢、和谐友爱，一副温馨的学校场景。
然而下一刻，这种和谐的气氛便被一句话给打破了——
“我把预言的真正内涵告诉你，已经相当有诚意了，对吧？”德古拉把酒杯轻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讲一讲那些更有用的信息呢？”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只需要得知三件事——”
“第一，你背叛伏地魔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第二，伏地魔把你留在哈利·波特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第三，食死徒最近的一次大规模行动是什么时候，有什么活动内容。”
一阵又一阵具有浓烈压迫感的黑暗气息从德古拉身上散发出来，办公室里的气氛悄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就连空气都被灌了铅，沉重到压得里德尔喘不过气来。
德古拉眼中酒红色的光芒动了起来，静静地在童孔附近旋转着，让里德尔感到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无处可藏。
“……留在哈利的身边，其实是为了他的血液。”里德尔终究扛不住眼前的沉重压力，老老实实地说道，“父亲的骨、仇人的血、仆人的肉，这是复活所需要的三样东西，现在只差哈利的血液了……”
“至于我选择背叛的原因……是因为我吸收了主魂另一个魂器中的灵魂本源，他迟早会发现这件事的……”
听到这句话，饶是德古拉也有些惊讶地看了里德尔一眼。
他也没想到这个魂器日记本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把伏地魔的其中一个魂器给吸收了……
“最后一件事呢？”德古拉饶有兴趣地问道。
“最近的一次大规模行动，在万圣夜……”里德尔缓缓说道，“伏地魔勒令我在那之前拿到哈利的血液，他要在那一晚彻底复活，然后一举攻破阿兹卡班，救出他最为忠诚的仆从！”
里德尔看向德古拉，却发现德古拉已经夸张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两颗锋利的侧牙。
这是在想到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时，德古拉最为常见的表现。
“听我说，里德尔……”德古拉脸上保持着那种很是夸张的笑容，邪邪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法，取伏地魔而代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