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二月的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里，齐林带领十二月把齐奶奶家房子周围的环境摸透以后，开始进入疯狂捕鼠模式。
齐奶奶刚开始也不相信齐林这些巴掌大的猫咪可以抓到老鼠，但事实胜于雄辩。
齐林和十二月已经三天没有动放在喂食盘中的窝头了，而十二月的猫头附近总是有点点血迹。
也许舔毛对十二月来说是本能，自己舔，互相舔，舔齐林，齐林却从未舔过其他猫。
齐奶奶每天清晨都会去猫窝搂一眼，齐林倒是知道每天水盆的水都会换成新的凉开水，至于食盘里的窝头却已经没有了。
齐奶奶家现在是在新长途车站北边员工宿舍北边的一排平房里，这里住的都是一些老年人，就是车站里没有编制没分房子的那些老人住的地儿。
不过这些平房都是刚修的，平房正对的那一排毛毡房，齐奶奶家这边占了两间，一间是饭厅，里面是厨房。
厨房里垒着个土灶，灶上蹲着一口大锅，就是直径六十多公分的农村用得那种大铁锅，土灶边上放着一些引火物，南墙上一个排气扇。
饭厅就是放了一个装满瓷盆瓷碗盘子的一个木制碗柜，还有一个高度六十厘米，长一米半宽半米多的长木桌，木桌两边是学校用的那种木凳子，墙边上还靠着一些折叠椅和马扎，我们这里管马扎叫撑子。
饭厅门口是个常年不关的挂锁铁门，然后就是奶奶用塑料糖纸做的门帘。
齐林的猫窝和十二月的猫窝就在碗柜南边的墙角那儿，是由两个藤制挎篮加上旧衣服做得。
猫窝边上靠墙放着水盆，就是那种直径二十厘米深五六公分的铝盆子。
前世的齐林其实也知道奶奶家闹耗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小二层的那排员工宿舍，那群年轻司机不讲文明，把一些吃剩的剩饭剩菜都扔进宿舍楼和毛毡房中间的过道里，造成的。
前世这事儿还是奶奶联合一众老人把过道收拾出来，用水泥填了几个鼠窝才解决的。
现如今倒是没那么麻烦了，齐木木联合平房这边的几个孙子辈小伙伴，两三天就把过道清理了出来，至于耗子窝，难道不是是猫就能进去吗？
不过这几天清耗子倒是给十二月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它们居然不吃成年老鼠了。
但凡抓到成年老鼠，第一时间咬死，然后扔到奶奶家往东三十多米外的垃圾场，那边有野猫会把这些老鼠尸体处理干净。
接着就是遁着成年老鼠的味道，钻老鼠洞，把里面那些没长毛的鼠崽子叼出来吃掉。
齐林对抓老鼠没啥兴趣，怕得夜盲症的十二月倒是每天都很忙碌，但那些光屁股的鼠崽子齐林还是很感兴趣的。
齐林其实已经想不起滨海这边什么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的“三吱菜”，当时胆子小，没敢尝试，现在本身就是猫，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最近齐林和十二月之所以不吃可以跑动的大老鼠，与社区投喂毒饵也有关系，以至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十二月如今只吃小耗子。
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齐林和十二月的体型也在这段时间进入疯长模式，如今不过满月过后十来天，齐林已经和齐奶奶家隔壁那只三个月的猫一般大了。
历时二十天，齐奶奶家往西到大院院墙，往南到小二层南边的干下水道，往东到垃圾场以及东边锅炉房的煤场，往北……是道“柏林墙”，强行把长途车站的办公区和滨海第三运输公司的办公区分割来了。
这十二月没了老鼠吃，倒是萎靡了几天，然后齐林就带着它们往南去了长途车站的行李房还有候车室开辟新的猎场。
也幸好齐林下了死命令，只允许车站下班两小时后去，否则……
这段时间，一道名为“龙虎斗”的菜让大院里丢失了很多野猫家猫。
齐林倒不是担心十二月被人抓去，只是那个点人少，再加上这个年代没有监控，齐林唯独怕有人上门跟齐奶奶讨猫养。
齐木木的小叔齐建业现在是车站调度室的几个调度之一，每天中午晚上下班后基本上都是在齐奶奶这里吃饭，而中午的时候十二月都是在家的。
相比家里排行老二的齐爸爸，排行老三的齐建业还是很有经商头脑的。
想当初他刚准备结婚那会儿，就从齐木木的小婶婶那里借钱倒腾核桃，虽然最后都赔了，也没有打消他继续经商的热情。
齐林清楚的记得，齐小叔看到腊月和冬月的第一眼，就准备上手抓去卖，却不知他的恶意第一时间被俩小猫感受到，直接炸毛递了爪子。
直到现在，齐小叔只要回家，十二月就会躲到齐奶奶家的床底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至于齐林……人家看不上，土猫又不值钱，哪怕它全身黑色，没一根杂毛。
在齐奶奶家还有一个人是十二月惹不起的，那就是齐木木那年仅四岁的小妹妹齐宁宁。
齐宁宁是齐建业的独女，小时候胖乎乎软绵绵的，齐木木很喜欢她，毕竟看孩子对于一个即将步入初中的大孩子来说是一件痛苦而无奈的事，好在齐宁宁从小听话。
不过这孩子就算听话，也拥有这个年纪所有熊孩子的共同点，看到猫第一时间是追赶，抓到后第一动作就是揪尾巴。
她倒不敢惹齐林，因为她和齐木木有一个共同的天赋，那就是……野兽直觉，啥对她有恶意或者危险，她大部分时间都能避过去。
齐林对齐宁宁没什么恶意，自家妹妹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至于揪耳朵揪尾巴，那就揪呗！
也是由此，齐宁宁看到“老实”的齐林就没了兴趣。
至于十二月，她们对齐宁宁也没有恶意，唯一烦就烦在齐宁宁那与众不同折腾猫的方式——舔！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舔毛，每次抓到猫，她总是第一时间去舔。
齐奶奶发现这件事情后，倒是没反对，只是在晴天，太阳很大的时候，会给十二月洗澡。
洗完澡后的十二月便不再抗拒被齐宁宁抓到，舔毛！
每当齐宁宁玩累了，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一只猫睡，说实话，家里不是没有布偶，也有各种小抱枕，甚至还有奶奶做的布老虎，但不知为什么，齐宁宁只要醒来，看到怀里的不是猫，就会嚎哭不止。
也不知道是小孩子聪明，还是怎么滴，不管齐奶奶齐木木还是齐林这个当大哥的，到现在还会偶尔把十二月搞混了，齐宁宁却是从未叫错过，为此，十二月对她的喜爱甚至超过了经常捞小鱼喂它们的齐木木大姑家的妹妹关小月。
关小月也是一个爱猫的孩子，与齐木木的博爱，齐宁宁更喜欢小狗不同，关小月家长年养猫，甚至现在家里还有一只大花猫。
与小叔齐建业想要猫的目的不同，关小月其实也是看上了正月，就是想带回家养来着，齐奶奶却是说什么也不答应。
关小月只能退而求其他，除了正月，腊月和冬月也可以。
无奈，奶奶依旧不答应。
问，就是不给！
原因，就是不给！
最后，关小月还是得手一回，把齐林抱回了家。
齐林在关小月家只是待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把她家猫欺负的只敢在院墙上呆着，猫窝都被占了，吃饭都不敢进院子。
一个是自己养了三年的大肥猫，一个是只养了三天，只让撸背的小黑猫，关小月没办法，只能再把齐林送了回去。
齐木木在奶奶家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被父亲带回家了。
这期间，齐爸爸居然就没发现齐奶奶养猫这件事。
齐林倒是知道齐木木回家是为了跟团出去旅游，所以也没想太多。
毕竟，一只家猫，还是越来越懒的家猫，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他现在更喜欢窝在齐奶奶的身上，只要看到齐奶奶坐下，不管他是在包饺子还是在看电视，齐林都会窝在她的怀里，咕噜噜。
直到有一天，齐奶奶告诉自言自语时说了齐木木已经开学，齐林才发现奶奶眼中的不舍。
就像刚收养他们的时候那样，齐奶奶说了就养两个月，却是没想到这两个月就这么养出感情来了。
齐林不想走，他就装傻，一只猫懂什么呢？
十二月中的正月，最终决定成为齐宁宁的猫，因为小女孩对她是真心好，虽然依旧带有熊孩子属性，没事扒了布娃娃的衣服给它装扮上。
“决定了？”
“嗯，我要当宁宁的猫！”
“行！去吧！”
“大……大哥，我要当小月的猫！”
冬月上前蹭了蹭齐林，接着就离开了。
它们都是灵猫，自己认路。
晚上做饭的时候，齐奶奶看着土灶边上柴堆里藏着的齐林，无奈摇头。
饭厅猫窝就剩十只小猫，而在齐木木小姑姑过来以后，腊月也离开了。
接着是临近小年的时候，奶奶过生日，齐妈妈那边的姐姐弟弟来此，齐木木的表弟带走了九月，表妹带走了二月，剩下的七只，也在一场大雪过后，爬上齐爸爸的车，回了大学中去。
1994年新年过后，齐奶奶看着空出的猫窝，索性都砍碎丢进了炉子。
“小黑啊，过完年他们都走了，又剩下咱娘俩了，走，奶奶给你做鱼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