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木成林
一只暗影螳螂，轻轻从大树的阴影中走过，悄悄来到那个银发小朋友身后，还未有动作，就被地下一支地刺一般的树根穿透。
“嗯？”
齐木木回过头，费劲地把自己转过身，将嘴里的灵鱼费劲吞下。
“谢了啊，小七！”
小七是从前那棵枸杞灌木的名字，现在叫天阳净果藤，算是灵湖区域最强大的灵植之一。
第三年年底，星月堡从山顶脱离，正往山下滚的时候落入灵湖，被已经长大的小七看到。
透过星月堡的透明墙壁，小七可以很清晰得看到堡内躺在维生舱中的汪彤。
（主人？主人……）小七此时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无声的呐喊，一时间，万藤飞舞，直接将星月堡包裹，拖到自己身边。
齐木木也是那时候醒的，因为他的维生舱进水了，醒来看到的就是那包裹星月堡的藤蔓。
小七对星月堡也很无奈，它还不够大，藤蔓也不够粗壮，哪怕用尽所有藤蔓，依旧止不住星月堡沉入湖中的趋势。
眼见着湖水进入城堡将维生舱淹没，一股强大的灵力顺着它的根部涌了上来。
是齐木木，被水淹没的他，无奈之下，开启了那带上一丝蓝色的灵辉，沉入湖底，找准方向，开启了冰刺攻击，直接扩大了灵髓泉的泉眼，接着他找到小七的主根，牵引了进来。
小七几乎在顷刻间经历了一次枯荣，它的主根已经分叉包裹住灵髓泉，主根底部冒出一根藤睛，看到已经快被憋死的齐木木。
主根上冒出更多飘散的须根，主根之上的主干几乎眼见着在变粗，藤蔓变得更加粗大，分出的细小藤蔓也更多，大有一树成林的模样。
齐木木被一根藤蔓拽了上来，放在树冠之间喘粗气。
一根根藤睛上下左右得看着齐木木，味道很熟悉，但的确没见过，紧接着齐木木没忍住，一个喷嚏打出，背后窜出一对小翅膀。
“你是……少爷？”
小七将自己主干里的藤晶缓缓伸出，靠在齐木木额头，好吧，终于可以交流了。
“快点，把星月堡里的维生舱都拿出来，还有那些没苏醒的灵兽。”
经过三年多的时间，维生舱和星月堡里合金柱的连接处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很轻易就被小七的藤蔓一个一个摘下来，然后放在树冠之中。
所有灵兽也都被小七用细小藤蔓捆住，就那么一个个挂在藤蔓上阴干，好似多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果子。
“小七你真是太棒了，还好有你！”齐木木终于放下心来，仰躺在枝条上的树杈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可是主人的盆栽，可惜现在找不到那么大的盆了。”小七的藤晶上传来惋惜的意念，“而且我和主人之间的灵契断掉了。”
“那说明你自由了啊，这样不是更好吗？”齐木木开解，“我之前死的那次，就将所有契约都自行断掉，等我再好了，再去看我的灵兽，发现它们过得很好的时候，我也是开心的！”
“少爷现在身上没有灵契了吗？”
“没有了，都还给它们了，而且它们都变小了。”齐木木指了指，“就是灵禽类也就变成蛋，黑石海兔也都变成了幼体模样，好像除了你其他契约灵物都变小了。”
“难道是因为我是植物？”
“嗯嗯，有可能！”
接下来的日子，齐木木吃喝拉撒都是在树冠上进行的。
身为一棵结果类藤本灵植，小七身上倒是不缺吃的，小七身上那些火红色的果子味道很棒，而且和之前的枸杞子不同，一个果子里面只有一个指肚大小的种子。
这些种子都被齐木木留了下来，因为他一次不小心，把一个果子掉入水里，却没想到里面立刻冒出一嘴尖牙的怪物将果子吞下，然后居然立刻进化。
接着，它很不幸得被小七的细小藤绑住，勒死，没几天，它的尸体上就长出一棵新的藤苗。
小七有意识得将细小藤沉入水中，却没想到才长出两条瘦弱藤条的藤苗会被突然窜出的若干灵鱼撕扯，吃掉。
齐木木感受到了小七藤晶里腾起的杀意。
“别伤心，我之前吃的果子里的种子我都留着呢，你把我送到岸边，我帮你把它们都种上。”
“种在花盆里？”
“不是种在地上吗？”齐木木有些不解。
“不安全，还是种在花盆里吧！”
“好吧！”
于是，齐木木就被小七用一条最长主藤送上了岸。
齐木木知道，枸杞这种植物是可以通过扦插进行种植的，显然，小七似乎也知道，这根主藤落地后直接插入土中，又拔出，紧接着上面小细藤包裹的灵髓滴入，主藤扎落，很快周围的地表被一众根系犁了一遍。
土壤中其他所有生命体皆被消灭后，齐木木才被从小细藤上解放出来，置于主藤下面。
这一次扦插成功后，齐木木就看到小七开始向灵湖周边伸出主藤，相同的做法，主藤扎洞，细藤滴落灵髓，主藤再进去扎根，然后清理地面。
齐木木一木成林的猜想终于化为现实。
他在地上看着主藤通过根系，把土壤内的营养输送回主干中去，主干那略显飘忽的身影终于变得更加粗壮。
通过散发出去的神识，齐木木发现，在水底，小七那插入灵髓泉眼的根部，终于完成分化，分为数支主根深深插入湖底泥土中，并更深得插了下去。
齐木木在一支主藤边上，伸手制作出各种各样的花盆，然后将种子埋入，甚至有时候会用主藤上一绺绺的细小藤蔓制作成一个个简易网兜，将花盆塞进去。
而小七这种一木成林的霸道做法，因为主干并不在岸上，所以就是人家别的灵树种有意见，也不敢明目张胆过来找事
原因自然是，找事的已经被它直接刺穿消灭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复苏后第四年。
小七已经完全把整个灵湖遮在树下，而齐木木从那粗大的藤路上走过，已经不再担心会被绊倒摔入水中。
湖中那些攻击力强的灵鱼此时已经纷纷变成了花肥，被齐木木撒进所有种着种子的花盆。
好吧，这些种种子长出的细小灌木和小七现在并不像，它们都是枸杞子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花朵比枸杞花要香得多，是那种类似栀子花的甜香，或者茉莉花的提神香，当然，也少不了桂花的那种带着糖味的甜蜜蜜的香味。
这是小七可以散发的唯一三种花香，枸杞花啥味它似乎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汪彤喜欢这三种花香，喜欢拿桂花给齐木木做桂花糕吃，喜欢用茉莉花泡灵髓茶分享给竹堡众多灵兽。
“少爷，我想主人了，你说等她醒了再和我签订灵契可以吗？”
“我觉得最好不要！”
“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就因为是一家人我才不想她再签你灵契。”
晚上，齐木木刚准备睡觉的时候，小七的主藤上冒出一个细小灵晶，贴在齐木木额头的金色晶石上，传递着自己的思念。
“小七啊，如今的你不说可以永恒存在，但你的年龄一定会比汪彤活得长对不对？”
“嗯，传承记忆中说了，天阳净果藤只要不是一次被干掉，就会永恒存在。”
“汪彤是人类，他们是有自己寿限的，并不会恒久存在。
他们醒来以后，不可能一直都活在小七的庇护下，他们更喜欢探索外面，外面的危险不是几只暗影螳螂，不是直来直去的大刀螳，不是笑里藏刀的拟花螳，可能更多的危险是来自他们的同族人类。
他们可能会受到危险立刻死亡，如今的天地法则我并没有接收到传承记忆，我不知道如果签了灵契会不会在她死的那天，灵契归还与你，她则归还于天地，魂飞魄散。
你说，如果人类死后，灵魂并没有魂飞魄散，那……如果可以转世重生，我们就可以再一次看到汪彤，哪怕她转生后的身份并不是女孩，也可能并不是人类，还有可能重生成一个树苗，到那时，在你的庇护下，她会活得更好不是吗？”
“转世重生吗？可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这方面的传说，我们也没有接收过类似的传承记忆，不过感觉真的很厉害，真的让人期待呢！”
“所以说，我不会契约任何灵兽，也不会让任何人契约我……”
“……？啥？契约你？你不是人类吗？”
“正常人谁家现在就苏醒了？正常人谁家是银色头发，背后还俩翅儿，眼睛是兽瞳？所以说，我现在本质上讲应该不是人！”
“别伤心，别伤心，不是人的咱不活得长吗！”
“唉～说了你也不懂！”齐木木扒拉开脑门子上的藤晶，翅膀一裹，睡了过去。
有时候他还在想，是不是该把俩翅儿给弄了去，可是每次这样想，翅膀就会像预知危险一般的缩回身体，可是不经意间它又会自己冒出来。
难道说，乌鸦没死？只是融进了自己的身体？
也许有一天它可以自己从身体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