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丈夫当不拘小节

  此世胥都天大小真炁何止千万。
  道人自悟得胎息,性根圆满后,便需觅得一门练炁法,来茁壮自身的先天胎息之炁,之后衍化真炁,筑下道基。
  如此。
  才方是堂皇正道,仙门法统。
  而这《神屋枢华道君说太始元真经》,便是门练炁术,非但如此,还是一门极高深的炼炁术,只怕是上乘法门。
  不过……
  “全于圣道,仙道不远。服炼三黄,烧饵八门,是旁门无功;闭息一法,入定出神,难逃老衰命尽;抽添加命,进炁补血,不免有迁徙之苦;至于三峰采战,定观鉴定形,实为吾道之异端,何足道!”
  “种种炼炁傍门,姑不尽述,唯太始元真,大洞微妙,因质感和,无形无名,非经不可以明道,道在经中,幽深高查,非师不可以得其理——”
  这经书通篇。
  便是以一个叫神屋枢华道君的人口吻,来教导人如何在虚空抽性,最后运转法门,在练炁九层时将一身胎息炼成太始元真。
  “不过虚空抽性何其难也,步步险关,走错一步,便是身死道消。这些天,我在一真法界里运始了这么多遍,死了无数回,还是未能入门。”
  陈珩摇头。
  这门练炁术立意便起的高得骇人,也不知是给谁炼得,也不知是谁才能究竟炼成,更不知在九阶三十六品真炁中等第如何。
  “若胎息境界就于虚空不迷不失,抽得性根寄定于身,那之后的修道,只怕一路到紫府、洞玄,都无迷障的阻隔了……只是,前身父亲怎么能拥有这等经法,他又是何来历?”
  陈珩站起身,将古书贴身放好。
  前身父亲早逝。
  在前身还未来得及记事前,便因一次观想突然扯出了旧时病伤,在床榻上挣扎了几日后就撒手离去,只留下前身孤儿寡母两人。
  “前身这些族人也就罢了,凡体俗胎,不通道义,因这门经法中的险要崎区处心生畏怖,把它当成旁门左道的妖惑,这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本练炁术分明立意高绝,最后炼成的太始元真,更是妙用无穷,混元气而周用,叶至道而裁成,堪称是神明之教,正真之教,大虚无自然也。”
  “能传下这等经法的人,居然会因为一个观想便吐血死了?他是观想到了什么?还有留下的那几枚符箓,我到现在也解不出它们究竟是何功用,真是离奇!”
  陈珩叹了口气,重新在桉前坐定,将古书重新取出翻看。
  但还没等他翻看几页,屋外边传开了几声叩门。
  “进。”
  陈珩收好书卷,开口。
  “珩哥……公子。”
  王端宝小心踏过门槛进来,他看见端坐书桉边的陈珩,刚要喊。
  只是瞥见那双澹澹的眸子,心下一寒,又连忙改口。
  “今天是我爹……不对,是那老杂鸟娶亲的日程,时候已不早,我们要不要启程去炀山了?”
  陈珩取下挂在壁上的大弓和箭袋。
  在静室外,族长陈况和一众陈族人早已等候在外,许稚换了身奴仆打扮,腰间悬短剑。
  “师兄,我们还不知炀山道人的底细,只恐王端宝还有未尽之言,这一行,等先刺探完他的底细,再出手杀他!”
  陈珩转向叔父陈詹:
  “从炀山来阑粱城的那些黄衣弟子已全死了个干净,我听说炀山道人从不耐烦调教弟子,故让叔父找上几个乖觉家仆假扮,不知人可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他们都是家生子,皆有把柄软肋在我手,绝不敢泄密。”
  陈詹点头,又连忙会意,从身后推出一个身着嫁衣的娇美少女:
  “珩儿,此行凶险,你多少还是看护一下曦儿,别让她死于非命了。”
  少女容貌本就俏丽,一身嫁衣衬托下,更是艳若桃李,灼灼其华。
  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她双腿忍不住颤抖,若不是陈詹眼疾手快扶了把,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你这般模样,如何成事,我如何能用你?”
  陈珩看了她一眼。
  陈曦在这目光下更是惊吓,眼圈一红,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先不说前身已和炀山道人结下恩怨,在眼下失势时,难免他会过来痛打落水狗。
  而炀山道人在炀山经营了这么多年,想必也家资颇多,对于一穷二白的自己而言,无疑是颇具吸引力的。
  本想着先按兵不动,装扮成婚娶队伍中的一员,等炀山道人放松警惕,就和许稚合力,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他。
  但看着陈曦这般模样,只怕还未进炀山,她就要忍受不住惊惶。
  若再被炀山道人警惕一逼问,陈珩的谋划说不定就全完了。
  ……
  “炀山灵气颇足,这处道场我势在必得,于我地渊之行有大好处,容不得出错。”
  陈珩皱眉:“陈曦不必去了。”
  “这……”陈詹一时没反应过来。
  “寻一套和我身量相等的女子嫁衣来,让我换上替她。”
  “什么?”一旁的许稚傻眼了:“师弟,你……”
  “怎么,难道我扮不得女子吗?”
  陈珩面无表情地挥手,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来英雄连胯下之辱都可以忍受,更何况是做妇人装扮?为了剪除隐患,为了炀山的基业,这又算得了什么!”
  ……
  ……
  半日后。
  歌吹笙箫,鼓乐齐鸣。
  一行长队喜气洋洋从山道登来,这热闹惊扰了一间洞府里的老道。
  “是今日啊?险些忘了!”
  炀山道人掐指一算,心头瞬间狂喜过望。
  也来不及抚慰那不满的妇人,他随意披上一件黑袍,就脚踩黑云飞上高天,往山脚处运起法眼一望。
  待见得婚轿中的少女正是二八芳华时,国色天香,肤如凝脂,貌美无比。
  炀山道人心下更加欢喜,在云头便手舞足蹈了起来:
  “美人!美人!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陈族果然出丽色!苍天有眼,今天可算轮到老道我发利市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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