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离、厉鹏程毙命的消息，不胫而走。
数个时辰之后，就已传入了南山宗高层耳中。
全宗震动。
“姜师弟，你还在顾虑什么？！”
南山大殿之内，惩戒堂堂主，大长老周万坤眼底似有万千怒火熊熊升腾。
“我孙儿周离，还有宗门天才厉鹏程，全都死于陆晨玄小儿之手。”
“如果我等还要坐视不理，岂不是让天下人小瞧了南山宗！”
周万坤，是周离的爷爷，也是姜无极的大师兄。
当年老宗主大限将至，亲自指定继任宗主，也就是如今的姜无极。
而所有长老当中，周万坤年纪最大，修为和姜无极不相伯仲，自然就成了大长老的不二人选。
平时称呼一声宗主，这是规矩所限，此刻直接称呼“姜师弟”，显然，内心情绪已暴怒到了极点！
“宗主。”
厉鹏程的师父九长老石不凡，也是从大殿左侧的青石座椅上缓缓站起身。
他踏步走到大殿中心，两手一抱拳，声音近乎嘶哑。
“你或许有顾虑，但，我没有！”
“陆晨玄杀我爱徒，此仇不可不报，请宗主允许我下山取陆晨玄狗头，为我徒弟报仇。”
他们的师徒之谊，甚至胜过了父子之情。
普通聚气武者，寿元和常人并无不同，只是身体强健，无病无灾。
但凝聚元丹后，就可拥有两百年寿元，如果鼎立三阳，甚至能达到五百年之久。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许多武者的父母亲人早已死去，反而是授业恩师，或者是座下弟子，陪伴的时间更加悠长。
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师父境界提升，又或者是弟子有所成就，都能给对方带去巨大好处。
就像是刚死去的厉鹏程，如不出意外，一定可成为南山宗下任宗主。
到了那时，身为厉鹏程师尊的九长老，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可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但现在，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九长老心中的怒意，可想而知。
杀徒之仇，还要胜过丧子之痛。
“周师兄，石师弟。”
大殿正后方，宗主姜无极端坐在宝座之上，目光从周万坤和九长老脸上先后扫过。
眼底虽也满是怒火，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顾虑。
苍玄帝国立国至今，朝廷律法不断完善，对武道宗门约束的十分严厉。
今年的南山大比，周离因为一己私怨，挑拨洛阳郡年轻武者挑战陆晨玄，死伤不少，已是违反了朝廷规矩
不过看在周万坤的面子上，才小惩大诫，没有将他逐出山门。
至于厉鹏程，为了给幽风寒报仇，更是邀请两榜武者抓走苏越，逼陆晨玄来救人。
最终弄巧成拙，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自始至终，南山宗高层并没有直接参与，也就没有给朝廷留下什么把柄。
可是……
如果宗门长老出了手，那就不一样了。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早就想一统版图，让疆域内的武道宗门向朝廷臣服。
表面上，他对各大宗门礼遇有加，暗地里却不知动了多少手脚，布置有多少的眼线，在密切监视着武道宗门的一举一动。
谁若是公然违反了朝廷律法，很有可能会被当今陛下降下雷霆之威，整个宗门被连根拔起都不是什么大事。
“周离和厉鹏程的死，我也深感痛心。”
姜无极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道，“然而，朝廷律法森严，两位身为宗门长老怎么能轻易出手？”
“除非……”
说到这里，他眼底有精芒闪烁，和两大长老隔空对视一眼后，目光中大有深意。
“除非什么？”
大长老周万坤怒急攻心，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但九长老石不凡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明白了。
“宗主师兄。”
他两手一拱，声音中透出几分严肃：“老夫年岁已高，寿元将尽，已经没有希望晋升元胎境了。”
“半截脖子埋头的人，留在宗门里没什么用了，请宗主下令，允许我退出宗门……”
唰！
大殿中，除了姜无极，其他八位长老脸色一变，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石不凡脸上。
他要退宗？！
南山宗戒律森严，一日入宗，终身不得出宗，除非铸下什么大错，由惩戒堂废除一身修为，逐出宗门。
主动退出，会被视为欺师灭祖，宗门上下共诛之。
短暂的沉寂了几息后，终究还是周万坤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石师弟，若说寿元，老夫应该比你先走一步，只是……”
只是，他身为惩戒堂堂主，在南山宗执掌大权，仅在宗主姜无极和太上长老之下。
多一日掌权，便多一日的风光。
权力二字，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更何况，一个聚气修为的陆晨玄，既然石不凡决定出手了，手到擒来已是必然，自然不需要再搭上周万坤。
一位三阳境长老出手，足够了。
“石长老坐镇宗门数百年，劳苦功高。”
姜无极从座椅上缓缓起身，声音温和，“既然石长老要走，我也不便强行挽留。”
“念在过往的功绩份上，当年太上长老赐给石长老的地品灵器，就不收回了。”
“祝石长老……一路顺风！”
九长老石不凡，从此刻开始，就算是正式退出了南山宗。
说是退出，实际上，在座几人全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既可以出手斩杀陆晨玄，又不至于落下口实，以免朝廷追究。
杀了陆晨玄之后，哪怕不再重返宗门，往日的情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对南山宗而言，这是最好的应对手段了。
“宗主，各位师兄，我这就下山了。”
石不凡拱手一抱拳，和几人行礼告别后，转身往大殿出口处踏步而去。
只有一道杀机凛凛声音，在大殿内经久不消。
“今日老夫不惜退出宗门，也要灭苏家，斩陆晨玄项上人头祭奠鹏程。”
“此次前往三青城……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