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半边芙蓉面
苏软软笑得纯良无害,“我每次在坊里做工,总会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喝上一碗。你看我这气色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呢,就连慕白哥哥都移不开眼呢。”
听到“慕白”二字,苏荷又想起之前在沣水桥和他一起摆摊的时光。
虽然他不与她多说话,可是他儒雅随和,也是那般让她移不开眼。
她究竟哪里比苏软软差了?
苏软软没她好看,没她温柔,可他究竟喜欢那人什么?
就连落水那日,他嘴里也一直念叨着苏软软的名字。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碗香浓的豆浆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
“喝呀,我可是特地问掌柜的借了糖加在里面的,可甜了,你若不喝,真是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呢。”
苏软软娇笑,她这个样子,让苏荷放下心来。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端起碗,将豆浆一饮而尽。
坐了小半个时辰,苏软软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一直和苏荷拉家常,无聊的不能再无聊。
苏荷听的无聊,更是睡虫来袭,眼皮子直打架。
苏软软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话题一转,却是讲起她们当初被采花贼掳走的那两天。
往事一点点被揭开,那夜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重现,苏荷瞬间清醒了,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苏软软又道,“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计较也无济于事。只是我这两日总是做噩梦,也无处诉说,只能找你了。”
“毕竟啊……我们有相似的经历,你说对不对?”
她看着苏荷眼中有翻涌的情绪,又道,“嗐,不说这个了,说些其他的吧。”
苏软软又喋喋不休,讲起她在豆腐坊的趣闻,语速很慢很轻柔……
再抬眼时,已经发现苏荷歪在凳子上睡了过去,只是眉宇间带着痛苦之色。
苏软软费了好大劲才将她移到里间的床上。
她坐在床榻边缘,手指在她眉间抚过。
“我有心和你做朋友,你却翻脸无情,置我于周屠夫手中。”
“你对我残忍,我也许会念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慕白。”
“你爱慕慕白,却置他生死于不顾。”
“我开导过你,也想助你重新生活。我一心向善,可你却引我入魔。”
“那就不要怪我了,以你最恨的方式毁掉你。”
“ 今日因,明日果; 今日果,昨日因。你先如此对我的,就别怪我了! ”
苏软软将后窗开了缝,往后看了眼,这里是条暗巷,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乱有点脏。
她又提着剩下的半盅豆浆从大门离开,出门前学着苏荷的声音,“我送你吧。”
苏软软,“不用,累了一天你赶紧歇息吧,不用出来送我,外边冷。”
苏软软赶紧将门合上。
院子里,那位李大娘刚巧从茅房出来,看到苏软软出来,还热心的说了句,“你待她还怪好的呢。”
苏软软淡笑,“我和她都是孤儿,自然惺惺相惜,也是缘分。”
“只不过,这几日我做工的地方会很忙,恐怕没时间来看她了。”
“天色不早了,大娘,我先走了。”
两个伙计早就在巷口等着她,这里龙蛇复杂,白天还好一些,可是晚上却不好说。
见她出来,那两个伙计赶紧上来护送她离开。
苏软软没有回慕白家,而是去了豆腐坊。
她找人打来一桶洗澡水,又让紫雾将一坛烈酒倒入水中。
这才褪去身上的衣服,抬脚钻入水中。
等再出来时,芙蓉秀面,肤若白雪。
只有肩头那一块疤痕破坏了美感。
紫雾已然怔住了,她从没想过主子那平凡的外壳下竟然如此光彩迷人。
“发什么愣,快些吧!”苏软软在她脑门轻弹了一下。
紫雾这才回神,连忙将准备好的白布紧紧缠绕在苏软软的傲峰上,又在她的腰间缠了好几道,将那一手能掐断的水腰包裹住。
待穿好衣裳后,她又在绣花鞋里多放了一层鞋垫。
望着自己瘪下去的胸,还有和她相差无几的腰身,苏软软这才觉得和苏荷的身段像了。
她将头上的簪子收好,戴着帷帽,在两个伙计的护送下,踏着朦胧的月色悄悄的从后窗翻进了苏荷家。
……
因为在苏荷家待了一日,她已知道院子中其他人的作息。
趁着他们还未起床,她先去共用的灶房将昨日卖剩的馒头蒸了一下。
待李大娘和大铁的朱大叔起床收拾时,苏软软已经戴着面纱,又给裸露在外的肌肤做了遮掩,彻底和苏荷皮肤相近,才背着担子出门了。
“苏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摊了。”李大娘问道。
苏软软学着苏荷的声音,“我睡觉浅,醒的早了左右无事,便想着早去早回。”
“大娘,我先走了。”
苏软软穿着苏荷的衣裳,发髻素净的没有一根簪子,形态身段和苏荷没什么差别。
她背着担子去了天鸿书院,在那里待了一个时辰。
算了算时辰,那曾远也该从清风巷那暗娼家里出来了。
曾远家是做赌坊生意的,他自诩是读书人,人前装的是清风霁月,温文尔雅,自是看不上他家的那行当。
人后却换了一副皮囊,吃喝玩乐样样全。
路过青楼,避女子如蛇蝎。
可暗地里,却夜夜宿在暗娼处。
连慕白的小拇指都比不上。
这会儿,苏软软见那门被打开了,从里出来两个男子,一个是曾远,另一个应该是他的随从。
转身离开之际,从院中跑出一身着清凉的女人,又缠了上去,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曾远摸着她的细腰,和她耳语了几句,她才笑盈盈的又跑回了院中。
曾远不舍的看了过去,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整了整衣衫,恢复了书生俊雅的形象,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苏软软没有看清那妖娆女子的正脸,可是却知道这样的女人一定很有本事,否则眼界极高的曾远也不会天天往这里跑了。
苏软软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直到走出巷口。
苏软软学着苏荷的声音,“公子,这位公子,您东西掉了。”
曾远回头望去,却看到穿着洗的半白鹅黄色粗布襦裙,头戴帷帽的女子往这边走过来。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块白色的绣帕。
“公子,这是不是您掉的?”
曾远往不远处地上放着的担子看了一眼,他好像有点印象。
这女子最近经常在天鸿书院门口卖馒头。
他对馒头没有什么兴趣,更不认识这绣帕。
随从自然懂自家少爷的眼神,连忙道,“走开,走开。”
苏软软素手一掀,将眼前的面纱拢起一点,露出清新脱俗的半边脸。
“公子,这绣帕不是你的么?是我冒失了,打扰公子了。”
曾远当即被定住了,怔怔看着帷帽下那惊为天人的半边芙蓉面。
哪怕只看到一只眼睛,半边唇和鼻,他也能想象出那是一副多么绝色的面庞。
苏软软放下面纱转身要走,他连忙拉住了苏软软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