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视镜里的眼睛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收了那些钱之后，把它们随手放进了算命桌的抽屉里。
此刻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里，赶紧把那些钱拿出来看个究竟，确认是不是冥币。
民间也有这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冥币的故事，最有名的莫过于1989年香江新界茶餐厅的外卖冥币事件。
这样收了冥币的结果，轻则倒霉一段时间，严重的甚至会丢掉性命。
我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眼皮子浅，当时看到那么厚厚一沓钱，居然就动心了。
要知道，外公这些年给人算命可不少赚钱，最起码也是接近八位数的。
虽然外公没说过，可现实就是只有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以后这些存款还不都是我的？
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存款，为什么会因为几千块而动心？
自己以前面对金钱诱惑时，也挺淡定的。
当时为什么就突然起了贪念？就因为是自己亲手赚的钱吗？
我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蹊跷，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里烦躁，我也没心思吃早餐了，见杨黎明已经吃完，就催促他赶紧开车出发。
车子开动，驶出小镇，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外面阳光明媚，算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可是没走多久，远处就飘来了一团乌云，豆大的雨点很快就落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和车顶天窗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原本还能支撑，听到这雨声，很快就昏昏欲睡。
“老季，你把座椅放倒睡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开车就行。”
我也没跟他客气，放平座椅，盯着天窗玻璃上雨滴打出的波纹看了片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左肩湿漉漉的难受，被车内冷气一吹，更是有些冻得生疼。
什么情况？杨黎明这小子没把天窗关紧，天窗漏水了？
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左肩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眼皮就像灌铅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我想开口喊杨黎明，让他把冷气开小一点，可是嘴巴也不听使唤，根本张不开。
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左肩被打湿的那一片越来越凉，都有些寒冷刺骨的感觉了。
迷迷糊糊中，我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感觉又要昏睡过去。
就在我即将再次睡着之前，鬼压床三个字突然跳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一个激灵，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清醒了。
只不过，我的意识清醒了，可身体依旧不听使唤，别说动一动手指了，连转动眼睛都做不到。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天窗上雨滴打出的波纹。
光影交错间，有种迷幻的感觉。
醒醒啊！快清醒过来！
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心底更是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恐慌感。
自己之前从没遇到过鬼压床，怎么今天突然就遇到了？
是不是又跟那个淹死鬼有关？肯定是这样的。
如果继续这样鬼压床下去，我会不会一睡不醒？或者直接变成植物人？
急切间，我忽然想起外公教过我的道家九字真言，立刻在心底默念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念出九字真言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意识猛然一沉，就像是从高空突然坠落到了地面一般。
我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拽住了身体，仰躺了回去。
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无力感，就像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又去参加了一场马拉松，回来后又看小电影接连来了好几发那样疲惫。
此刻我连手指都不想动弹，只能躺在那里喘着气。
“老季？怎么？做噩梦了？”
我含混的应了一声，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
在这呼吸的空档，我努力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只见那里湿了一片，整个t恤的短袖都贴在了肩膀上。
我转过头看向车顶天窗，天窗好好的，没有丝毫漏水的痕迹，两边的车窗也关得严丝合缝，根本没有飘雨的可能。
我的左肩是怎么被打湿的？
该不会是自己睡着了流的口水吧？
我躺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终于没那么难受了，这才坐直了身体，顺便把座椅恢复到了原本的位置。
“老季，你这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因为早餐没吃东西？要不等会儿到前面镇上，咱们找个地方停下，随便吃一口？”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饿的，刚才我鬼压床了。”
“鬼压床？！怎么回事？！”杨黎明赶紧放慢了车速，一脸紧张的问道。
“肯定还跟那个淹死鬼有关，没事，等回去了之后，我把家里的符篆都用上，肯定会没事的。”
“没事就行。”杨黎明对我还是很信任的。
说话间，我拿起了抽纸，抽出几张纸，准备把左肩打湿的那一片给擦干净。
杨黎明看到，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老季，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啊。”
我拿纸巾擦了擦肩膀上的水渍，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让我差点吐了出来。
不对！
这绝不是我流的口水，人的口水都是发酸的，不可能是这种腥臭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再次抽出纸巾，朝着左肩的后面擦去。
这一次，被弄湿的纸巾上，还带着两道污痕，一道青绿色，一道是黑色的。
我把纸巾拿到跟前仔细观察，整颗心不由得一沉。
青绿色的污痕是河水中很常见的青绵，黑色的一看就是污泥。
这根本就不是我睡着了流口水打湿的，也不是天窗漏水造成的。
是我睡着的时候，那淹死鬼凑到了我的身旁，他身上流出的污水打湿了我的左肩。
杨黎明见我突然不说话，随口问了一句：“老季，怎么了？怎么突然又不吭声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擦出污痕的纸巾递给他看。
杨黎明看了一眼，就再次放慢了车速，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是我想的那样？”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跟上来的？咱们这车子还安全吗？”杨黎明开始刹车，准备把车子停在路边。
我原本想要跟他说不用担心，先继续开车，可是目光瞟到了后视镜，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后视镜里，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他的头上满是水藻和青绵，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两只泛白的眼睛，正死死的跟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