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山中又一年
被七巧念叨的黄氏是真的操心。
掰着手指算着儿女们要回来过年了。
五牛考中了举人，这一个年对夏家来说又是意义非凡的一年。
夏老爷子从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盼着孙子孙女们回家。
高兴啊！
“今年腊月二十四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爹，可能就这两天吧，之前五牛捎信回来说等七巧从京城回来就一起回家。”
“真是苦了我们七巧了。”夏老爷子很是心疼孙女：“二牛也是，他怎么就放心让七巧这么小一个女娃子去京城，他怎么不去？”
“爹，五牛写信说了啊，二牛媳妇怀上了身子身边得留人，所以是七巧一人进的京。”
“那六牛……”
“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六牛那性子，他要是跟着七巧进京没准儿还要七巧照顾他。”谈起自己的儿子徐氏一声叹息：“他比七巧大但真没七巧稳重，也没五牛聪明！”
说起来，徐氏还是很羡慕黄氏的，儿子都成了举人老爷了，闺女更是能独挡一面。
“二嫂，你可不能这样说。”黄氏连忙道：“六牛很聪明，只是年纪小罢了，再学两年肯定能中举的。”
“这小子就是一个假聪明，一点儿也不稳重。”说起来徐氏又觉得自己有点要求过高：“唉，算了算了，我以前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他能上学堂还能中个秀才，按理，我应该满足了。”
人啊，真是不能比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家能出一个五牛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徐氏道：“就是四牛两年多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
“当初说好的学艺至少三年不得回家。”夏老爷子道：“那孩子也是受苦了。”
老爷子觉得自己家的这些孙子孙女都辛苦得很。
大牛夫妻俩在永昌的庄上经管着庄子和织布染布作坊，一年也没回来一趟；二牛夫妻在昌州，听说门对门就是王家的布行；四牛学艺一入师门三年不得归家；五牛短短三年间从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小子考中了举人，付出了多少只有他知道；六牛……淘是淘，但是能考个秀才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七巧这个孙女最辛苦，里里外外好像都是她在操劳。
“倒是这三个小的以后怕是要享福了。”
三个小孙子胖嘟嘟的，一逗就笑。
老爷子现在很少下地干活，夏家兄弟不让他干了。
毕竟年岁到了这里，辛苦了一辈子也应该享福了。
于是更多的时候是陪着三个小孙儿玩儿。
“爹，今年雨水好，蓄水河里的水都快满了，要不放一些？”
夏富裕想在蓄水河里捞一些鱼回来过年，结果用竹网篼搞了半天空手而归，水太深鱼跑得快。
“你别动那个水。”老爷子连忙阻止：“我前几天翻看了明年年头又不好，龙多靠，龙少涝，五龙六龙风调雨顺，明年是十龙治水，五牛耕田，九人分饼，不是好兆头，你不要为了那几条鱼把水放了，明年山上的田地干起了就是大麻烦。”
夏富裕见老爷子不同意放水只好作罢。
“那过年的时候去镇上买几条鱼回来？”
“钓鱼试试。”老爷子偶然也会去钓鱼，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来也是为了改善生活：“明天我就去钓，钓上来了小鱼儿就熬汤给那三个娃娃喝；大的就留到过年。”
“那就全靠您老了。”
夏富裕想就凭着自家老爹那钓鱼的本事要想过年吃鱼还是有点难度。
实在不行，腊月二十九去镇上买几条。
夏家人都在准备着年货。
腊月二十六，终于盼回来了大牛夫妻和夏正德，五牛六牛。
二牛夫妻没回来，因为唐诗漫怀相不太好，大夫说最好静养不能颠簸了。
“七巧呢？”黄氏看了半天没看到自己的女儿：“五牛，你妹妹呢？”
莫不是将女儿给搞丢了？
“爷爷，爹娘，七巧去京城没回来，周公子有帮忙捎信回来，说她坐马车太不适应了，想着过了年我还要去京城就干脆不回来了。”
啊？
七巧不回来。
“她没事儿吧？”黄氏显然很着急：“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留在那里过年，那得多可怜啊。”
“娘，妹妹说她想您和阿弟得很，让您们过了年跟着我一起进京。”
“我进京干什么？”黄氏一愣，她这辈子都没有出过昌元县，闺女却让她去京城，这……也太吓人了吧。
“去看妹妹呀，妹妹很想您。”
“想我又不回来。”
黄氏轻声嘀咕，又觉得自己有点不体贴闺女。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闺女没回来，黄氏这心里就像是缺了一个角落似的，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这会儿她终于能体会到二嫂想念四牛的味道了。
说起来，今年三房人都有一个孩子没回家过年。
老爷子略感失望，又想着孙子孙女都有他们的正事儿要做，也就不再那么纠结了。
他的孙子孙女都是好样的。
回来的人多了，老爷子钓鱼的兴趣也就更浓厚了。
“天寒地冻的，爹又蹲守在蓄水池边了？”
“那儿有一个休息的棚子，他坐在棚子里还好一些。”
“但也冷啊。”
“老爷子自从知道五牛中举后整个人都感觉年轻了十年，他似乎不怕冷。”
一家子都笑得不行。
腊月三十日，大年夜，夏家吃团年饭，满满的三桌人。
夏家一向是有情有义的，伺候的张嫂、于吉祥余光明这些都上了桌。
有鱼有肉有鸡，菜品丰盛得很。
米酒也满上了，大家举杯先祝老爷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然后又相互说着来年的计划和安排。这是夏家的保留节目，都是在年终的时候打一个总结畅想一下未来。
种庄稼的目标明确，多生产多打粮。
哪怕房子背后的山洞里已经有几千斤余粮了，但是谁又嫌粮多。
做生意的就想多赚钱；做学问的五牛自然是盼着来年春闱金榜题名；六牛就盼着早一点启程去游学。
“这小子就是坐不住，从小到大就想往外跑，还记得那年将奶奶的麻线搞得满坝子都是吗？”
众人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