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驿路梨花朵朵开3
谢钰一把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扔下,走过去将那个石椅翻过来。
余清见谢钰走开了,一脚把那些东西踢成一堆后,也跟着过去了。
他走到石椅前蹲下,伸手摸了摸石椅上的手印,转头看向谢钰,“这个手印起码有三年了。”
谢钰没怀疑余清的话,拿着铁锹,走到那棵枫树旁,继续挖。
余清也跟着去挖。
没过一会儿,枫树周围就被他们挖了好几个坑,那几个坑里有大小不一的骸骨。
两人没敢碰这些骸骨,怕碰乱了,不好拼。
这林二公子,怕是根本就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和善,相反,也许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两人丢下这堆烂摊子,坐在地上看风景。
还别说,林家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当然,前提是不要去看那些骸骨。
两人沉默对望良久。
“大人。”这时,刘海带着一队衙役跑到院子门口。
谢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往队伍里看了一眼,问:“仵作呢?”
“这儿呢!这儿呢!”仵作从长廊处跑来,边跑边喊。
他停在谢钰的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这群臭小子!都不知道等等老夫,老夫这把老骨头哦,都快被他们玩坏了!”仵作站在谢钰的旁边,阴阳怪气道。
为首的刘海面色羞红,也不知道是真的羞了,还是被气的。
明明是仵作自己走得慢吞吞的,他都刻意让队伍走慢点了,结果仵作直接不走了,他一生气,就直接带着队伍走了,留着仵作在后面跳脚骂人。
虽然他做的确实不对,但也是仵作率先挑起来的梁子好不?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他吐了水在仵作脸上,仵作就刁难他?不会吧不会吧?
谢钰没管他们之间的三三两两,直接拉着仵作走到那些骸骨之前。
仵作一看到这些骸骨,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立马变得凝重,他在旁边捡起那把铁锹,从旁边开始挖,这次没挖出骸骨。
见挖到与那些骸骨持平的位置,仵作就将铁锹扔下来,蹲在骸骨前。
见仵作在看骸骨,所有人都围在坑的旁边看着。
等仵作看完以后,一抬头就看到一堆人头盯着他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究竟是来查案的还是来看我看骨头的?啊?”
闻言,刘海这才组织着队伍到房子里去搜查。
他摸着脑壳边走边想,也不是他想看啊,第一次上任就碰到命案,也没查过案啊,以前一直都是另外一支队伍在查,他们天天都待在衙门里没事干,大人也没喊他们做事啊!
仵作才刚喊出声,坑上的脑袋全都不见了,就像是他之前看到的是幻觉一样,仵作继续看那些骸骨,嘴里还嚷嚷着,“有这个速度早干什么去了?真不让人省心!”
余清将那堆东西收好,抱着手站在院子里看那些衙役翻箱倒柜。
他们下手没有什么分寸,没一会儿房间里就被弄得乱糟糟的。
余清今天穿的一身浅蓝色劲装,头发被他弄成了个高马尾,此时抱着手,看着出乎意料的好看,谢钰望向他的时候竟一时迷了眼。
谢钰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后,又突然移开,谁也没发现,他的耳尖慢慢爬上一抹红晕,又悄然散开。
“大人!没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衙役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禀报。
“嗯。”
谢钰走到余清的旁边,他此时已经没看了,反倒是低着头看那些他搜出来的,咳,小物件。
见谢钰来了,余清问:“有尸检吗?”
“嗯?”他问得不清不楚的,谢钰一时有点懵,反应过来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余清。
余清接过那张纸,边看边挑眉。
“大人!城外发现一具尸体!”这时,又有衙役从外面跑进来,喊道。
“嗯?”余清和谢钰对视一眼,将纸还给谢钰后,就拉着那个衙役走。
谢钰急忙将纸条放好,也跟着过去了。
“就是这里。”衙役将两人带到城外官道附近的山上。
现场有一个马车,马已经不见了,死的人是车夫,余清走过去蹲在一边看,车夫似乎是死于中毒,嘴角流出的血隐隐透着黑色。
他围在马车边转了一圈,发现马车上有个标志,似乎之前在林家看到过。
那这马车大概就是林家的。
思及此,余清站起来问谢钰:“你们问了林二公子的随身侍从或者他们府里的人,林二公子这几天的路线了吗?”
闻言,谢钰一脸茫然,什么鬼?怎么查个案事情那么多?
见谢钰的表情,余清就知道他们肯定没查,他气笑了,“还愣着干嘛,让人去审问林平志身边的人啊!”
“哦。”
谢钰闷声点头,转头对那个衙役使眼色。
他不禁纳闷,余清平时看着性子挺软的,怎么一严肃起来他都莫名感觉到怕呢?
还有,他的书房里有那些奇怪的书的吗?怎么余清还懂查案过程呢?
衙役秒懂,急忙跑了。
见他们开始行动,余清转身将那个车夫弄到一边,接着,他就弯着腰进入那个马车里。
马车里有股奇怪的味道,他一进马车头就有点晕,感觉自己精神不太对,他就赶紧出去,但还是晚了。
余清的状态着实不算好,走得歪歪扭扭的,谢钰怕他摔了,赶紧去扶他。
结果刚碰到余清,他反手就把他的手抓住,拉着他走了。
留下一位看着现场的衙役在风中瑟瑟发抖。
“余清!你放手!”余清拉着谢钰的手的力气太大了,他使了好大的劲也没有挣开,便厉声道。
余清的眼前出现重影,他看着两个谢钰,有些懵,嘀咕道:“怎么有两个谢钰?”
他的声音太小了,谢钰没听清,只依稀感觉到他的嘴巴动了。
“余清!”谢钰再次喊道,只是语气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滋味。“放手!”
余清眼前的两个谢钰已经变回了一个,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更晕了,隐约感觉谢钰在说话,但是却听不到谢钰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谢钰的嘴一张一合的,心里的想法无限放大。
他突然把谢钰扑倒在地上,他的力气比谢钰的大,谢钰一时没挣开。
他把头埋在谢钰的胸前,谢钰只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心里的怒火乍现,“余清!你给我起开!!!”
谢钰的声音很大,余清像是才感觉到有一个人一样,慢慢起身,就在谢钰以为自己可以起来的时候,他又压下来了。
他的头趴在谢钰的耳边,谢钰听到他喊了他的名字,然后又说了一些话,但是他却听不清了。
余清突然撑起头,移到谢钰的正上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谢钰:“……”心里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唔……”谢钰才刚张嘴准备喊余清起来,余清就倒下来了,好死不死,他的嘴和他的正好砸在一起,谢钰都感觉到自己嘴里有一股血腥味了。
谢钰赶紧把头偏过去,哪知,身上的这人又把他的头摆正,继续亲。
像是不服输一样,他又咬了两口,谢钰登时瞪大了眼睛,怒火渐渐在他的眼睛里出现。
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一把将余清推开,起身将衣服上的树叶弄开。
他的嘴火辣辣的痛,他用手摸了摸,不出意外,出血了,他气得踹了余清两脚,顶着一张肿得不行的嘴,将余清弄起来,拖着他回到马车那里。
至于余清会不会受伤,这可不归他管,臭小子亲了他想全身而出,想得美!
“大人,您的嘴咋滴啦?”站在那里守尸体的衙役一见到谢钰,发现他受了伤就赶紧过来问。
这时,他又发现躺在一旁的余清,又问:“这位兄弟又咋了?你们是遇到麻烦了吗?”
谢钰看了他一眼,回:“哦,被狗追了。”又指了指脸,“摔的。”
衙役不疑有他,因为他感觉谢钰身上火气重,要是他再问下去,他要倒大霉,便“哦”了一声。
趁这时,他将那张纸拿出来,想将林平志这个案子的所有东西链接在一起,最终却怎么也弄不到一起。
两人没等多久,余清就醒了。
他坐起来看着四周,感觉头很痛,便晃了晃头,见谢钰坐在石头上,便走过去问道:“我刚刚干什么了?怎么头那么痛?”
谢钰白了他一眼,“发酒疯了。”
余清感觉谢钰很生气,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走到一边嘀咕,“我也没喝酒啊!”
他又看了谢钰一眼,发现谢钰的嘴有点红,便问:“你的嘴怎么了?”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直接开启谢钰的狂暴模式,他对着余清破口大骂,余清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任谢钰骂他,过了一会儿,他火气才降下去。
“蚊子咬的。”
闻言,余清望了望四周,耳边隐隐有蚊子的叫声,便点点头。
倒是站在一旁的衙役看了谢钰一眼,心想,“大人,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要是谢钰听到他这句话,谢钰一定会跳起来,扯着他一顿乱揍,直把他揍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余清将尸体扔进马车,把那个衙役拉过来,两人一起将马车拉起来,谢钰跟在后面。
到了县衙将尸体放好后,谢钰又找人找一个大夫回来,先是让大夫替余清诊断了一番,又让他去看看那个马车。
“那位公子许是误食了什么致幻的东西,还有蒙汗药,出现幻觉了,那个马车里全是这两种药的味道。”大夫对谢钰说。
“嗯。”谢钰刚点头,就有衙役将那位大夫送出去了。
“大人!查出来了。”一个衙役领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进来。
接着,他的后面,仵作也带着人将那些骸骨抬回来了。
“那林二公子前日一早便去了邻县,我问他们是准备去哪儿,那些丫鬟起初还不肯说最后才支支吾吾说了去青楼。”
缙章县并没有青楼,林二公子去邻县也确实找不出错。
衙役又接着道:“我们去看了林家的册子,林家一个月就会有差不多两个丫鬟或者小厮莫名死了,而且我们又去翻了衙门里的案件,发现有一些命案也是跟这位林二公子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查着查着又没关系了。”
“那些骸骨也鉴定出来了,总共有五具骸骨,其中最小十二岁,都是女性,另外她们都中了大小不一的毒,骨头都黑了。”
“那个车夫的信息查出来了,他的一双儿女都被林平志凌虐致死,这是他在城内几个药店买的蒙汗药和致幻药的记录。”说着,那衙役将几张纸递给谢钰。
“这是案宗。”另一个衙役将一本书递给谢钰,谢钰接过就扔给余清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送了一大堆资料过来。
仵作见谢钰忙,便将尸体和骸骨带走了。
两人将所有的东西看完,不禁觉得太过邪乎,这所有的资料都直指那个车夫,就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他们面前。
这个案子不免有些轻松了,那个车夫中毒身亡,难不成是畏罪自杀?
谢钰在其他方面上挺有脑子的,倒是在查案上没什么脑子,将这些资料看完以后,直接拍板,这个案子结了。
余清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况且他也感觉,现在他要是去跟谢钰说什么,谢钰都不会信的,谁叫他惹他生气了呢!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惹到他哪里了。
两人走在街上,此时黑灯瞎火的,月亮也不见了身影,他们肩并肩同行,空中却突然飘起雪花。
缙章县属南方,基本上不会下什么雪,这还是头一次,谢钰倒是见过,余清没见过,虽然他也好奇,但是也没有傻傻的伸出手去接。
林平志无疑是个人渣,男女通吃,关键还喜欢虐待人,瞅瞅他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一堆东西就知道了,那些人何其无辜,自来这世上没尝过一丝甜,反倒是受了旁人也尝不到的苦。
余清抬头望了望天空,雪还在下,他从他几近贫乏的词汇里找出一个词,莫名感觉这个词很应景。
好像是沉冤昭雪吧,余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