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向前看

  一夜无眠,第二日楚秋池顶着两个黑眼圈靠在厨房门口,打着哈欠。
  他昨天晚上想了好多事情,困死他了!
  可是怀时一大早就跑过来喊他,说是要出去逛街?还说要去看什么祭神会,可那不是晚上的吗?现在去应该也没有吧?
  他看着还没亮的天,心里疑惑,这个点去逛街?想疯了吧?
  城里他们确实进不去,但是镇上还是可以去的,怀时不知道怎么和陈家那两兄弟商量的,他们竟然也打着哈欠站在院子里。
  陈浪递给楚秋池一个饼,哈欠连天,“兄弟,快吃了吧,一会儿你还得跟我们一起去浇水呢,哪里没河,我们可有得忙了!”
  楚秋池正准备去接的手一顿,浇,浇水?浇什么水?他看向怀时,果不其然,怀时站在菜地前,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楚秋池顿时吓得睡意都没了,握着拳头气势汹汹的向怀时走去。
  “怀!时!”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怀时耳里,怀时一哆嗦,脖子立马缩短一截。
  “爹··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面上一派心虚之相。
  楚秋池走到怀时面前,正准备扬起手打下去。
  怀时已经闭着眼睛准备受罚了,却没感觉到,她倏地睁开眼,就见陈母正按着楚秋池的手。
  “哎呀,这位大兄弟,别动粗啊,小姑娘可打不得,又不是那些个皮猴,随便打都成,别动粗,别动粗!”陈母说着,还瞥了一眼陈浪陈思。
  陈浪陈思:咋?躺着还中枪,躺平吧,还站着干嘛?
  陈母又接着说,“你日后一个人带着怀时,总得做些事情,就当练习练习,提早适应嘛!”
  楚秋池闻言,扬着的手放下,另一只手的拳头也松开,心里还是有点烦,他长那么大也没做过这些事啊,幻境里谢钰倒是做过,但又不是他,又不一样。
  而且,怀时是器灵,打她她也不会痛,反倒是他会痛,现在反倒是他像个施暴者了,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见楚秋池放下手,怀时躲在陈母的背后,还对着楚秋池吐舌头,扮鬼脸。
  看着怀时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楚秋池一阵无力,不,还无语,他传音给怀时,气急败坏道:“你!完!了!”
  怀时现在有陈母撑着腰,罕见的耍起小脾气,传音给楚秋池:“略略略”
  楚秋池:······
  不想理怀时,他直接转身走向陈浪,从他手里夺过饼,塞进嘴里,恶狠狠地撕下一口,脸上的肌肉用力到面部有些狰狞。
  怀时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这才想起,好像是她死皮赖脸跟着楚秋池的,她做得好像确实有点过了,主人那细皮嫩肉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会种地的。
  她小心翼翼的传音给楚秋池,“主人,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对不起对不起!”
  楚秋池是那种随便两句就可以收买的人吗?当然不是!他没理怀时,依旧吃着饼。
  这时,陈家两兄弟拿着桶和扁担放到院子里,揶揄的看着楚秋池。
  楚秋池明白他俩的意思,走过去提着挑起扁担,斜眼看怀时,然后走了。
  陈家两兄弟也跟着他出去,怀时则是提着一个竹筒一起出门。
  陈家两兄弟先是带着他们去河里挑水,然后才带着他们去地里。
  那快地实在半山腰,将那两桶水挑上去可差点要了楚秋池的老命,楚秋池甚至想把担子丢给怀时,她的力气可比他大多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其实他也可以试着锻体,刚开始来的时候他可不就是在苦恼原身的身体太脆,战斗力不强吗?现在刚好有个绝佳的提升体质的机会,何不拼一把呢!
  这样想着,他挑水都积极不少,速度虽然跟以前差不多,但整个人看着有朝气多了。
  他拼命干的样把陈思和陈浪吓住了,他们呆愣着看向怀时,问:“你爹,他没事吧?”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
  怀时淡定的摇摇头,“莫担心,我爹他正在练功,你们以后见他发疯多担待担待他哈!”
  陈思陈浪:这一家怕是没几个正常的吧?溜了溜了!
  两人迅速挑起扁担,快速往下跑。
  至于怀时的安危?不需要他们担心,毕竟是从上面来的,多多少多都该会点本事吧?
  一整个早上,他们都在河和土地这里来回跑,到最后,陈家两兄弟已经累趴下了,楚秋池双腿打颤还在挑。
  陈浪躺在石头上还看着楚秋池来来回回的身影,不自觉竖起大拇指:“牛!”从来没见过这么造自己的人。
  又挑了一次水回来楚秋池终于撑不住了。
  他将桶放下就直接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怀时将竹筒递给他,他看也没看就接过,“咕噜咕噜”喝下去。
  等他喝好,将竹筒给怀时时,怀时还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抖。
  躺着休息还一会儿,楚秋池由衷感叹,能干农活的果真不是一般人,太厉害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皆如此的?
  是指甲盖里永远也洗不掉的泥,是佝偻一辈子也无法撑直的腰,是……
  可能他今天的确实有点拼,但是绝对不会比那些年长的人做得多,所以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吃过别人辛苦劳作收获的白米白面,自是要回应一波。
  当你身处高位,看惯了上面的风景时,适当看看下面的风景,它没有高处的壮阔巍峨,也别有一番清新的风味。
  累是真的累,但……楚秋池看了一眼用他挑来的水浇的地,心里一阵满足。
  他不懂农业知识,可总有人会,就是这举国上下,无数田地上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没学过任何专业性的知识,凭借一代传一代,慢慢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种植方式。
  各行各业,总有能人。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总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事与愿违,但他们总会活出自己的风采,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
  那他呢?喜欢修炼吗?
  其实并不。
  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人世,而自己却依然如此的感觉太糟糕了。
  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所以将自己锁在深山里,不与外人接触,就算出去也是点头之交,没有接触才不会伤感。
  那现在呢?
  楚秋池问自己。
  这里是修真界,充满无数机遇和危险。
  他现在丹田受损,那就要放弃了吗?
  他心里很清晰的告诉他,不想放弃!
  丹田受损又怎样?那就炼体!有困难又怎样?这世上那么多人都经历过困难,他们还是没修炼过的都坚持下去了,他比他们经历的还多,难道就不能坚持了吗?
  为己事,承己欢,向前看,苦会过,花会开。
  楚秋池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明朗,像是迷雾被拨开重见天日,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透下来的即视感。
  楚秋池周身气息突然改变,整个人也变得平淡起来。
  怀时最先发现他的改变,她看过去,见楚秋池正闭着眼,心下了然,她主人这是顿悟了。
  陈浪陈思也发现他的变化了,还以为是之前怀时说的练功练好了,惊奇的看看楚秋池便转过头了。
  他这是……顿悟了?
  难得见,他长这么大也没顿悟过几次,也就七七八八回,也不知道这次顿悟对他来说加成在哪,修为暂时长不了,神识也没扩宽。
  难道是……道心?
  可是他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啊!
  算了!
  楚秋池爬起来坐好,捏捏自己的腿,虽然肌肉拉伤不太可能,但还是做做以防万一。
  他承认,刚开始来凡间的时候他确实想摆烂,但是现在嘛,其实那场顿悟也不是没用。
  陈家两兄弟将剩下的地浇完以后,他们就回去了。
  看到楚秋池和怀时穿得不凡,也是知道他们做不惯农活,陈母烧好水等着他们。
  楚秋池身上全是汗,粘乎乎的,非常不舒服,走在路上还使劲扒拉衣服。
  回到陈家听到有水,他脸上开心之色一闪而过,谢过陈母便迫不及待洗澡去了。
  再出来,他们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便随意绑了。
  他没穿原身的衣服,是穿的他自己的。
  衣服是他娘准备的,和他自己选的纯色不一样,这些衣服怪花里胡哨的,颜色以清淡为主,但一套衣服有好几种配色。
  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浅蓝色对襟窄袖水纹衫,腰带是玉制的,当然这个是他自己搭配的。
  因为吃饭穿长袍麻烦,他没穿出来。
  快速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怀时就拉着楚秋池想去逛街,怕楚秋池磨叽,她还将他的外套收走,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楚秋池看她迫不及待那样,有些头疼,其实大可不必,夏天那长袍就是当装饰用的,他也没想穿着。
  陈浪拿着一匣子书和陈思一起在门口等着他俩。
  镇子离大湾村不算远,就是有点难走,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当然,还是他俩拖累了陈家两兄弟。
  毕竟人家走这条路不知道走多久了,速度肯定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镇上人不多,也有摆摊的。
  怀时一进镇子,便左瞧瞧右瞧瞧,陈浪则是同楚秋池说了一声便带着陈思走了。
  楚秋池站在一处阴凉的地方看着怀时到处跑,没多久陈浪陈思就回来了。
  知道怀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楚秋池给她一些银子便带着陈家两兄弟进了一处酒楼。
  “小二!”陈浪喊。
  他们寻了一处空桌子坐上,没一会儿小二来了。
  “哎!各位客官,要些什么?”小二问。
  楚秋池整理整理衣摆,问道:“你们这里包间需要提前预定吗?”
  小二笑着答道:“不用,您要是需要马上就可以帮您安排!”
  “好!那你马上帮我安排,再安排一些点心和茶水。”
  “好嘞!您稍等!”小二说完便走了。
  接着他又回来带着楚秋池他们上楼。
  小二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位置不错,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的场景,也可以看着怀时。
  怀时转了一圈,手里便拿着好些小玩意。
  她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手上拿着的东西有点累手,她想放进塔里,但想到这里不是修真界她还是止住了这心。
  她感觉到有人看她,便看向那处。
  就见陈思满脸笑容的看着她。
  突然,她心里一阵慌,远在修真界塔门处的掌门令牌突然融入塔里 下一秒,掌门令牌就在怀时手里出现。
  掌门令牌要飞,怀时怕吓到人,死抓着它。
  “哎哎哎!”怀时被掌门令牌拖着走,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楚秋池注意到怀时不对劲,提着陈思从窗户那里跳下来,将陈思扔下便追着去。
  陈思也知道楚秋池把他带下来是干什么,叹了一口气,便蹲下捡落在地上的东西。
  掌门令牌带着怀时满大街的跑,怀时的叫声也充斥着整条街。
  楚秋池跟过去,就见怀时停了。
  “啊!”她尖叫一声,手里的令牌便飞出去,停在一个小孩的身前。
  楚秋池先看了看四周,没人,他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那个小孩。
  “这……”怀时惊疑的看向楚秋池。
  楚秋池走到怀时旁边,手一抚,令牌就乖乖回到楚秋池手里。
  “新掌门?”他看着令牌,抚摸令牌的纹路。
  那个小孩也看向楚秋池。
  他是个小乞丐,看不出面容也看不出性别。
  他慢慢的走向他们俩,眼神森然看着他们。
  “你们找我什么事?”小孩的声音轻灵,很是好听。
  楚秋池蹲下与他对视,“小孩儿,你……你别怕。”
  他注意到这小孩手是弯曲的脚也有点瘸。
  楚秋池问:“你想跟我们走吗?我们不会害你!”
  “我……”小孩盯着楚秋池,时不时还看怀时,眼神躲闪。
  “跟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小孩问。
  “嗯……”楚秋池看向他,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可以教你习武,可以治好你的手,你还可以吃饱穿暖,以后都不用担心住哪。”楚秋池诚恳道。
  小孩还是不太信任楚秋池,便直盯着楚秋池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他莫名想同意。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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