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承认立场

  “一切主子定便是,”羡之不在此事上有太多想法,“我会服从主子的安排。”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洛珩君摇了摇头,让人重新说。她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让别人定是个什么道理?
  她为什么一直拼命要逃离洛家,一是为了隐藏自己女子的身份,二是定自己的将来。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别人为自己出谋划策,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被定性。
  没有人应该被别人束缚,人的路是要自己走的。
  被要求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羡之说了自己其实并不愿与柏元在此时成亲。倒不是说半分好感没有,只是此时主子的目标没有达成,他们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做到。
  都不想啊,洛珩君又饮下了一杯酒,看着见空的壶底,没了接着喝下去的心思。
  吃饱喝足后是不是就该离开了?她双目愈发清明,打开厢房的窗子,准备透透气。
  夏夜的风拂过她温热的脸庞,原本只是微醺,此刻醉意却愈发上头。
  我这可是醉了?她回忆着在宫中饮下的酒,好像也没有很多,再加上回香楼的一壶酒,怎么都算不得多字。
  所以我应当是没喝醉的,她倚着窗,看着楼下渐少的行人,回头让人将洛云倾送至杜府,切勿转身。
  洛云倾不懂是什么意思,羡之已经知晓了。恐怕又是哪家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扰她们安宁了,中秋也不闲着,也难怪主子让她别回头。
  腥风血雨之事,云倾小姐应当少看。
  此夜既不是月黑风高,为什么要选择呢?中秋都不肯休息,可是上面的人催得紧了?她冲先前发现的位置报以一笑,准备动手。
  “哪家的探子,连我什么性子都摸不准,”她挡在要离开的人身前,银剑相逼,“跟踪她,可是做好了准备?”
  他们一定不止一伙人,羡之应当看见了她的手势,知道怎么引剩下的人入死门。这些人的生死,将在今夜定格。
  刀剑相撞,碰撞出的火花衬得她的银剑愈发闪耀。她一直爱惜这此剑,鲜少用来杀敌,现在也算破戒了吧。
  谁都不能动云倾!她抱着如此想法,以剑开花,血色浸染了她的浅蓝色纳纱云鹤纹单褂,充斥着她的鼻腔。
  见过太多的血,她早就学会了面不改色。战场上的哀嚎,远比这些人的痛叫来的多,她上次为此动容也是十年前了。
  皓洁月光下,无数昙花盛开,深红也是其中一种。
  ……
  洛珩君带着一身血污回到了檀英院,看到她的下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的人,也不怕余韶稚他们会知道,根本拿捏不了她。
  “来人,去备水,”她脱去外衫,屏风上搭好了要换的衣裳,“切莫耽搁。”
  她正欲接着结衫,却听见了什么动静,下人准备好的水抬上来后,她便让他们离开。
  “阁下如此费尽心思潜进檀英院,可是有什么想问本官的?”她披上新的外衫,让人现身。
  墨瑞依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很快便露了头。
  虽皱着眉头,洛珩君却将即将出鞘的银剑收了回去,问人因何来此。
  “今日父皇的意思我听懂了,所以要来问问太傅的选择,”她的手搭在洛珩君肩上,“你还去了御书房,我的好奇心自然更重。”
  “瑞公主的情报网果然要比我知道的多得多,”洛珩君拿开她的手,讲话题转移,“您都知道我去了御书房,那也应当知道我的选择。”
  她赌陛下的防备比她想象中做的要好很多,墨瑞依就算能发现她去了御书房,却不能得知她与陛下都商量了什么。
  果不其然,人虽笑意盈盈,眼中却泛上了狠厉,劝她不要糊涂一时。
  “公主不是也知道臣该怎么走吗?那么此刻又何必来问臣呢?”
  “那么太傅大人想不想知道今晚的探子属于哪一家呢?”墨瑞依抛出了新的条件,“此次可是没有以往好查,不如信任我,从我这里拿走答案。”
  “殿下,臣不必去思考这些,”洛珩君不打算吃这一套,“臣眼下要做的,只是匡扶江山社稷,多多为陛下,多多为民罢了。”
  此话一出,墨瑞依顿时愣住。她万万没想到过人会选择保皇这条路,虽是合理,可人从未表达过如此意愿。
  不,不是从来没有表露过,人一直在与方琅玕和李重楼来往不是吗?她从过往行径中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想要找到人为什么会选择保皇的理由。
  见人还在思索,洛珩备劝人离开:“公主不必多想,臣既然已做了选择,自然不会一心向着太子殿下。至于曾经说的再想想,臣应当会帮您做到您想看到的事。”
  “洛珩君,你既不是站我,又何必帮我,”墨瑞依盯着她,要一个解释,“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不想看到你和曾经的我一样,不想看到你走投无路,不想让你也只能不断在夹缝中生存。所以我想帮你做一些事,在无人可知的地方,不断帮你达成你的所想。
  这些洛珩君一字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让她可以离开洛府了。
  墨瑞依存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洛珩君,我只要一个答案。”
  “殿下,很多事就是没有答案的。”她将人推离房中,让门外刚回来的羡之送人回宫。
  而墨瑞依拒绝了这份好意,让陌桉带自己回宫。如今这样算输了吗?洛珩君成了父皇麾下的人,既不属于她,也不属于墨希晨。
  应当不算的,可是为什么她却不甘心?似乎觉得人就应该向着自己,不该跟从别人。
  那是父皇,他跟着父皇也是为了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她给人找了无数个理由去解释人如此做的原因。
  可是没有一个能让她自己满意,没有一个缘由能告诉她洛珩君就是这么选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墨瑞依不禁呢喃,“谁能告诉我他怎么想的?”
  双方都抛给他的橄榄枝他不接受,去选择了从头至尾没有明确表意的人。保皇党在新帝上位后多半都是要牺牲的,他要怎么确保自己可以在那一场换血中活下来。
  “殿下?”陌桉听见她的疑问,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您……”
  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敷衍了两句:“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事她还不能告诉母妃,洛珩君说了要帮她,那就先看看以后的事。如果人信守承诺,帮着她一步步完成所想,她也一定会给他平安。
  若是人爽约,她也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墨瑞依,你别忘了他根本没有立场一定要帮你,她脑中突然出现如此声音,提醒她别忘了洛珩君的立场。
  人现在根本没必要去为她做任何事,她不应该如此强迫人应当如何。
  可那是他亲口说的,无论是缓兵之计还是什么,都是他亲口说的,我又怎么会不信?
  她此刻觉得自己即将死在这场关于洛珩君的博弈中,人的许诺给她太多的不安与疑惑,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在这个大家好眠的夜晚中,她彻夜未眠。
  ……
  洛珩君也不例外,一整晚都在为后面思量。她确定自己要帮墨瑞依登帝位,那么就要把墨希晨从太子之位上扒下来。
  而她原先的慢打计划便不得实行,要换一个更快的节奏,送走墨希晨的同时,最好把洛熙淮也拉下水。
  或者说让洛熙淮这个太子的潜在助力,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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