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你真死心眼儿!

  傅真把食盒打开,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一份东坡肘子。还有两碟小菜,一份阳春面,以及一壶酒。
  傅真望着已经从房门绕进来的裴瞻:“你倒是回的早,听说宫里也来了人,怎么跑过来哄新娘喝酒了?”
  她是听说太子奉帝后之命来了的。
  裴瞻在桌旁坐下,睨她说:“我岳母大人说你不能喝酒,我就是拿来给你闻闻的。我守身如玉,自然也不会随便让你有机会占我的便宜,玷污了我的清誉。”
  傅真坐下来,笑道:“那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今儿我累得贼死,你就是希望我打你的主意,我也是有那份心没那个胆。”
  裴瞻说道:“你可是后悔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总觉得有点隆重过头,我这心里头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点不安。”
  裴瞻没有接她的话茬。
  这算什么隆重?要不是得赶着一个月的婚期,他可以搞得比这个还周到。
  喝了一口茶,他看过去道:“看你珠冠挺碍事的,吃东西不方便?要不要帮你摘了?”
  傅真无所谓。
  裴瞻便走到她身后,拔下两边的钗簪,扶着珠冠两边,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珠冠还在手上,他又瞅向了一边的喜烛:“今儿晚上我怎么着也得在这里睡,不然说不过去。
  “我可以睡榻。但我睡觉不喜欢吹灯,这烛就让它留着,你不会介意吧?”
  傅真瞅他一眼,也没有反对。
  裴瞻唇角便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点。
  全福娘子指点他说,新婚夜盖头珠冠都得他来取,喜烛也不能灭,不然不能白头到老。
  虽然还是晚了一步,盖头让她给扯了,可好歹珠冠是他取的,今儿夜里这对喜烛,他也保定了。
  紫嫣在外边叩门:“少夫人在吃了吗?奴婢拿来了羹汤,您和将军可还需要再喝一些?”
  傅真让她进来。
  紫嫣把羹汤放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喜床。
  按规矩,这个时候还有一些礼数要完成的。但她们家姑娘和将军好像都没有把这些当回事——这两个人,简直随意的就像是过家家,到底要不要提醒?她不敢确定。
  傅真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将军不拘这些小节,你先下去,打点热水进来给我们洗漱,然后有事我们再喊你。”
  紫嫣闻言见裴瞻也无异议,这才放心下去。
  傅真吃了小半个肘子,漱了口,正好热水也送进来了,紫嫣伺候她洗脸漱口。
  出来时见裴瞻还在桌畔喝茶,便放下铜盆,先把喜床上的桂圆红枣收拾干净,然后铺好了被褥,再走过去扯起他喜服上的衣结。
  裴瞻身子猛地一僵,右胳膊一伸,下意识就将她的手隔挡开了!……
  紫嫣吓得呆立在原地。
  傅真噗嗤一声笑起来。
  挥手打发紫嫣出去,然后拢了拢自己的袍子说道:“你刚才说守身如玉,原来不是假的。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从来没近过女色?”
  裴瞻脸上忽热:“我又不像你!”
  梁宁从前在军营里,一天到晚和将士们接触,怎么可能像深闺小姐一样坚持含蓄?
  男女之间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她心中自有分寸,何况裴瞻也不知道她曾和徐胤那段,所以就算这么说话,她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就歪到了床上。
  但裴瞻话出口后就十分后悔。
  他默默跟随在梁宁身后那么多年,她什么样的做派他能不知道吗?
  她逛过窑子,救过妓女,调戏过少年,京城书房里的话本子,她一摞摞地往家里搬。
  论起作派之开放,跟她一比,他就是比不了!
  可是一想到她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却绝不会行差踏错。只有徐胤是她心里的结。方才他这句话,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是在影射她和徐胤。
  他沉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真心里头想着别的事,听到这里头一偏:“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瞻一听愈发觉得她像是在生气。走到床前道:“我是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随便,你以后也别让人随便动我的衣裳!”
  傅真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计较方才的事情。
  便侧转了身子,手支着额头说道:“你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日后你的起居怎么办?谁来伺候你,你可想好了?”
  像他们这些人家的子弟,一般婚前就有小厮伺候,婚后小厮就不方便入后宅了,通常由丫鬟接手。
  可他却又不让紫嫣碰……
  哪怕他们俩今夜过后就要分房睡,总归身边也得有人不是?
  “我又不是不会更衣,”裴瞻轻描淡写道,“只要不近我的身,其余随你的便,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傅真扬眉:“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舍不得让紫嫣她们给你当通房,将来我还要正经给她们嫁人的呢。”
  裴瞻被茶水呛了一口。投过来的眼神就有一点扎人了:“那我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傅真摆摆手:“不用客气。既然你不要人伺候,时候不早了,你快自己洗漱吧。”
  裴瞻白了她一眼,绕到里间去更衣。
  傅真听着胭脂纱橱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忽然又缓慢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
  裴瞻从纱橱里探头:“谁死心眼儿?”
  “你呗。就算你为那个人守身如玉,就算你对她情深似海,她也不知道了啊。”
  裴瞻把衣更完,才走出来瞥着她:“你哪里懂?”
  说完自行洗漱完毕,走到榻上,枕着双手躺下,双眼幽幽望着那对红烛说:“只要她在我心里,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傅真翻了个白眼:“傻帽。”
  裴瞻抓了个枕头丢到她床上。
  傅真翻转身把被子拉上,又把帐子放下来,把傻帽隔在了外头。
  喜烛照出了一室红光,也照亮了裴瞻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唇角。
  他爬起来把烛蕊剪了一点,这烛火便更加茁壮而亮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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