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尸坑
躺在深坑中许久，张素玄长出一口气，自嘲一笑，声音低沉，“倒是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看不透了。”
张素玄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纷杂抛去。
从地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尸骸堆积成山，阴气凝而不散。
万尸坑！
恶魂和五通邪神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尽数被埋葬在这里。
张素玄站起身，走在万尸坑中，不时抬头看向洞口，眼神逐渐锐利。
“他们倒是会选地方。”张素玄眼中冷冽。
恶魂等人心思阴沉，屠戮万人，造就杀孽还不够，更是想要毁了这块地域，将其变成赤地千里的不毛之地。
万人坑所在的位置是白山背影处，位于白山龙脉腹中，相当于人之肾脏所在，产阴，聚阴。
阴气本无碍。
世上万物皆分阴阳两仪，风水概莫其外。
可恶魂等人居心叵测，竟然将这处聚阴之地修成棺材形！还是垂直而立的竖馆。
万尸坑四壁，无门无窗，往上看，逐渐宽大，后而狭窄，如同竖立在地的棺材。
棺材颜色分为红白黑黄金五种颜色。
其中，黑色棺材专门用来埋葬横死者、枉死者、冤死者。
而恰好，万尸坑的岩石壁是黑土，完美契合成了一口黑棺。
“竖馆立，喇叭瓮！”张素玄面色阴沉，双脚用力，腾跃而出。
剑光激射，张素玄御剑而上，升至高空，俯瞰万尸坑的地形。
果不其然，万尸坑周围，上窄下宽，将竖馆包裹其中，终日不见阳光，宛若一口喇叭。
“还有风水师掺和其中吗？”张素玄蹙眉。
白莲教势力庞大，有风水师不足为奇。
可，从头到尾，这位风水师似乎都不曾出手。
“术士？”张素玄猛然想到了为康乐县遮掩天机的术士。
“莫不是二者在暗中交手？”
张素玄想到这个可能。
身形坠落，张素玄重新回到万尸坑内。
看向周围，埋葬无数尸体的万尸坑中，已经不少尸体出现白毛，指甲尖锐，嘴角有獠牙在缓慢生出。
假以时日，在这海量的怨念和阴气的洗刷下，万尸坑定然会出现大量的尸变，届时，整个白山，乃至康乐县都会变成生人勿近的活人禁地。
若是有魃诞生，更是赤地千里、寸土不让。
嘴角泛起冷笑，“既然让我发现了，那就便宜我了。”
张素玄体内阴阳失衡，太阳盛于太阴，道基不稳，随时会崩盘。
而此地的阴气浓郁，化而不开，正好帮他平衡阴阳。
至于其中的怨念、不忿、殃等负面情绪，又怎挡得住太阳的焚烧。
张素玄眸光暗淡些许，轻叹一声。
这是白山君最后的馈赠。
收敛心神，运转阴符经。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轰！”
磅礴海量的阴气犹如找到了宣泄口，瞬间灌输而下，聚拢张素玄体内。
“哗啦啦！”
阴气如河，澄黄混浊，宛若黄泉流淌体内。
阳符经自行运转，演化成太阳真火，将怨念和斑驳焚尽。
阴阳，逐步平衡。
这是白山君的馈赠，虽有凶险，却是不大。
清晨，光影透过破开的洞口垂落下来，照在张素玄的身上。
周身，黑气缭绕，四周的骸骨开始溃烂，很快便化作枯骨。
睫毛微动，张素玄从入定中苏醒，双眸化作纯粹的黑，没有一丝眼白。
身上，阴气缭绕，宛若行走在人间的阴神。
生机沉寂，一呼一吸之间，寒意森森，冰冷透骨。
张素玄起身，收敛阴气，双目重归清明。
三境练己筑基，小成！
环顾一周，看着无尽的骸骨，张素玄叹息一声，御剑回到康乐县。
他现在手段尚浅，无法做到御剑百里传信，只能自己回去一趟。
“你们在就好。”张素玄落在城墙上，看着昏昏欲睡的王捕头等人，开口说道。
“张大人！”王捕头和陈寿惊醒，连忙起身。
“白山没出什么事吧？”
张素玄微微摇头，不愿多说，“带上你们的人，跟我走。”
声音低沉，“找到被白莲教坑害百姓的尸体了。”
“什么！”
瞬间，困意全无。
“多带些人，尸体……有些多！”张素玄沉声道。
王捕头等人心头一凝，安排人手通知城中大小衙役，赶赴白山。
伴随着喇叭瓮被打开，一具具骸骨被收殓而出，人们的心情越发沉重，现场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开口。
康乐县有更多人的走出来，贩夫走卒，自发而来，取出一具具尸骨。
尸骸摆满整个白山！
天空上，黑云密布，是枉死者的不甘，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怒火。
“无量天尊！”张素玄眼眸低垂，沉寂无言。
等到所有尸骸被挖出来，所有人都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白布遍山头，每一块白布上都是一具尸骸。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或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飘渺之音缓缓响起，平息人们心中的斑驳情绪，消弭万人尸骸的怨怼和殃气。
张素玄席地而坐，吟诵《度人经》，为亡灵超度，为活人解煞。
他宛若葛仙公在世，度化芸芸众生。
“去吧！”
张素玄轻轻挥手。
紧接着，康乐县百姓看到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空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位位鬼差走了出来，接引茫然无措的数万冤魂进入轮回。
“无量天尊！”
张素玄低声施礼。
“无量天尊！”
心中清明，邪异尽退的康乐县百姓皆是低头施礼。
黑云散去，阴霾消退，朗朗晴空，一片祥和。
张素玄更是感觉神清气明，念头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