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战争阴云
咻——
啪啦啦!!
皇宫大内,随着一枚巨型烟花在天空绽放,星落如雨,夜空化作一片花海。
京都四处紧随其后,窜起各色烟花,漆黑的夜幕瞬间被人们的热情点亮。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像一场盛大的枪火战争,即便捂住了耳朵,声音仍旧穿透了耳膜。
福王府内。
小王爷和玉兰一人拿着根线香,在院子里放烟花,声声爆炸引来两人的尖叫和欢笑。
王妃在一旁笑吟吟看着,目光分外温柔。
不过很快小王爷就往她精心伺候的花圃里扔了个爆竹,将她最喜欢的一丛郁金香炸了个稀巴烂。
她的温柔一秒破功,提起裙子满院子追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小王爷本来想向师父求助,但见师父朝他一笑,他心中大不由骇,冲过来的脚步强行止住。
接着他跑向玉兰,口里大喊玉兰姐姐救命,围着玉兰开始转圈圈,与王妃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余闲坐在台阶上,看着三人打闹,嘴角泛起笑容。
相比上一年过年时王府的愁云惨谈,众人对未来的不安,如今的王府已经适应了京都的生活。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
时间也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药。
这是他在凡俗界过的第三个年,也是他来到凡俗界的第四年。
余闲伸出手,一道绿芒好似小鱼在他手指间穿梭,正是随着他突破后,完全蜕变后的碧血剑。
如今的碧血剑已是正儿八经的下品法器,获得了自愈特性,而不是像器胚一样,一不小心磕磕碰碰就容易损坏。
正经的法器在斗法之后,即便遭到了损伤,只要不是根本上的破坏,只要事后置于丹田蕴养,法器就能慢慢自愈。
当然,这个自愈时间比较长就是了。
然而对于余闲这位筑基大修来说,下品法器实在寒酸至极。
别说下品法器,就算是上品法器,筑基修士都看不上眼了,只有更上一层的灵器才适合他们。
但余闲却一点都不嫌弃自己的碧血剑。
他翻手摸出一块金精,碧血剑就像闻到腥味的猫,嗖的一下将金精包裹吞下。
不多会儿,绿芒下就飘下阵阵灰色细沙。
正是碧血剑融合金精后的杂质。
之前就说过,血炼法器虽然有各种缺点,但也有一个优点是寻常法器无法取代的。
那就是血炼法器的成长特性。
只要法器主人肯花费代价培育,理论上血炼法器能够陪着主人一起成长。
不过其中花费的代价足以炼制出数件同阶法器,还要耽误法器主人的修行。
所以这种方式才会被渐渐淘汰,成为底层修士的炼器法。
“我每日以筑基法力喂养法器,又开始让其吞噬金精增强法器底蕴,顶多半年时间,碧血剑就能进阶中品法器。”
余闲估摸着碧血剑此刻的强度,心中有了大概判断。
练气修士想要将自己的下品法器晋升为中品法器,没个一二十年的沉淀是不可能的。
但他是筑基修士。
这个时间会被大幅度缩短。
事实上,除了他这个奇葩之外,也不可能有筑基修士愿意用自己的心血法力去蕴养一柄下品法器。
按照余闲估计,在凡俗界的五年时间,足够他将碧血剑提升至上品法器。
若是材料足够,提升至极品法器也大有可能。
“相公,来一起玩啊。”
玉兰笑吟吟地跑来邀请。
余闲看了眼站在院门口当木头人,目光幽怨的李公公,摇摇头道:
“算了,你们玩吧。”
嗯,就当给他个面子,不刺激他了。
老人家大晚上也不容易。
“那我也不玩了。”
玉兰乖巧地在余闲旁边坐下,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
“相公,我总感觉现在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如果以后每一年都能像现在一样该有多好。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余闲笑了笑道:“你还可以再贪心一点。”
玉兰跟着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忽的又说道:
“也不知道小伊姐怎么样了?以前我总担心小伊姐把你抢走,可她走了以后,我又有些担心她。
当时她要是不走,我们现在肯定会更开心。”
余闲愣了下,侧目看去,少女的脸上带着几分天真,正在温柔地祈祷着远方的姐妹平安。
就在此时。
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
绽放的焰火下,夜空变得很美。
余闲轻轻吻了玉兰一下,在她耳边说道。
“那就一起祝她好运吧。”
……
年后的京都好似按下了加速键。
以往的平和也被一则消息短暂打破。
广南叛军在大年夜趁着守备松懈,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强渡沧江,已在三日前过了沧江,沧北郡沦陷在即。
一年多前,叛军拿下昌宁郡之后,便势如破竹,接连拿下南方八郡。
然后叛军就被沧江天险所阻,不得不与朝廷划江而治。
所有人都以为叛军接下来会修整军备,积蓄实力,起码能和平个几年。
却没想到叛军会如此大胆,敢孤注一掷,将全副身家赌上去。
沧北郡若一陷落,接下来中部十数郡都将无险可守,叛军长驱直入,可直接威胁到京都安危。
消息被八百里加急传来,京都顿时陷入哗然之中,原来战争离他们已经如此之近。
即便是在王府内的余闲也感觉到了一丝凝重的气氛。
前堂议事厅。
“余主管,咱家现在是夜夜睡不着觉啊,你说皇家几百年的天下,怎么败得这么快呢?
我们这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唉……”
李公公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灰白一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衰老的气息。
余闲却知道这战争的走向从不在战争的胜负。
无论叛军的兵锋看起来多么强大无敌,但只要皇宫内的那位坐镇的老怪物愿意出手,叛军眨眼间就会土崩瓦解。
不过叛军都起势好几年了,林家修士又在这期间频频出手,为何姜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到底是被什么耽误了?
越国的资源对于一个修仙世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想了想,余闲就将这个问题放下。
不管两家有什么算计,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勉强有资格当个看客了。
而且他不相信姜家会一直当缩头乌龟。
“余主管,主管?”
李公公叫醒了走神的余闲。
“哦,怎么了?”余闲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苦笑道:“如今城中流言四起,咱们王府该如何应对,主管你得拿个章程出来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如今王府的主心骨就是面前这位外界花边故事中的小白脸。
这也是他愿意捏着鼻子为王妃和余闲遮掩的原因。
余闲安慰道:“公公不用担心,越国立朝四百余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叛军兵锋虽利,却是底蕴浅薄,无法长久。
而且若是连京都都危险了,我们也无处可去。
所以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不过……”
余闲摸了摸下巴,补充道:“有些准备还是要的。
还得麻烦公公你带着人去外面采购食物种子,起码要够全府上下三年所用。
另外把王府空的地腾出几亩来种菜,到时候就算外面发生了什么风波,也不妨碍我们关起门来自给自足。”
“好。”
李公公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光彩。
“还是余主管考虑周到,不过要不要再召回些护卫,之前咱们遣散了大部分护卫,如今王府守备力量是不是有些不足?”
余闲摆摆手道:“王府安全,有我一人足矣,人多眼杂,反而不好。”
京都的福王府到底比不上原本在昌宁郡占地上万亩的福王府,只有几十亩地而已。
以前养上百护卫,上千仆役,还有一个供奉院都觉得王府宽敞。
如今的福王府也就十几个洒扫的丫鬟仆人,外加一小队用来充当门面的护卫。
李公公见余闲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问,下去准备了。
……
“大喜,大喜啊!”
李公公满脸振奋地冲进了院门口,就看到在院中大白天搂搂抱抱的王妃和余闲,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咳咳,那个公公不要误会,我在教娘娘练功,因此有些亲密动作也是难免的。”
余闲抽回按在王妃臀部的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毕竟现在世道险恶,娘娘一个弱女子,学些武艺傍身,才能保护好自己。”
天地良心,他这次真的是在教王妃练武。
王妃一点武道基础都没有,他自然要摸摸骨,矫正下王妃的姿势。
其中动作有些逾越……
这个他倒是故意的。
闻言,李公公尴尬地挤了出个笑容。
“咱家没有误会。”
“公公没有误会就好,刚才公公说大喜,有何大喜?”
见李公公如此懂事,余闲欣慰的点点头。
李公公这才想起正事,说道:
“大将军燕春秋率三千亲兵千里驰援沧北城,于阵前与叛军斗将,连斩叛军三位大将,迫得叛军退兵五十里。
我方士气大振,沧北城守住了。
燕老将军乃是我大越军神,早年间就曾率军平过一次广南大乱,还有苗民叛乱,还打过邻国陈的边军。
这一次有他出手,叛军绝不可能再嚣张。”
明明是大喜的消息,李公公这会儿忽的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当初若是有人愿意援救昌宁城,王府上下也不至于背井离乡,需要仰仗一个外人。
连王妃都……
李公公暗暗憋屈。
为了说服自己,他甚至认为王妃是为了王府上下才对余闲委曲求全的。
“沧北城守住了?”
余闲心中一动,露出笑容。
“果然是好消息。”
“不过叛军未灭,我们不可松懈,府中已经挖好的几个地窖,还是要填满食物。”
朝廷真想出手的话,绝不会让一个凡俗大将军与叛军斗将,一定会是雷霆万钧之势。
不过就不打击李公公了。
……
一个月后。
李公公一脸丧气地回了王府,说起他在外听到的消息。
“燕老将军被刺杀了,叛军中有高人出手,燕老将军与二百近卫都未能挡住叛军的刺杀。
我们的宗师呢?
为何没人保护燕老将军!”
先天武道宗师实力强大,若是身披重甲,率领精锐小队,可在万军从中杀个七进七出。
李公公并不知道修仙者的存在,只以为是叛军中的武道宗师出手了。
“燕老将军一倒,我军没了主心骨,又有谁能挡住叛军?”
李公公十分悲观。
余闲却是默默将目光投向那面高大的宫墙。
看来这位老将军没有得到朝廷支持,属于孤身上阵,想要为国御敌,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在他看来,这位老将军能拖住叛军一个月,都算是叛军太谨慎了。
可能人家花了一个月确认姜家修士没出手,再用了一晚上干掉了老将军。
所以,姜家修士到底被什么给拖住了?
余闲愈发好奇起来。
但他很快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他现在的生活节奏挺好的,不需要改变。
“朝廷积蓄雄厚,人才济济,我们要相信朝廷。”
余闲说些车轱辘话安慰李公公。
他看出来李公公因为压力太大,大概是有些精神上的疾病了。
“李公公,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不如就在府中先休息几日。”
“不用了,咱家还好。”
又是半个月。
李公公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嘴里喃喃道:
“败了,全都败了!”
噗!
李公公仰天一口大血喷出,当场倒了。
……
“好了。”
李公公的卧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余闲却是表情淡定,收回手掌,法力瞬息间归于平静。
他的敛气诀越发高深莫测。
“娘娘无需担心,李公公这是急火攻心,我已经运功为其疏通心脉淤血,再让他卧床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辛苦你了。”
王妃心疼上前,抽出手帕擦了擦余闲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嘿,咱们如今也算是背井离乡,李公公是府中不多的老人了,我不帮忙谁帮忙。”
余闲朝王妃眨了眨眼,握住她的手道:
“黄大夫的医书我可不是白看的,而且有人不是已经给了我报酬嘛。”
“还有人在呢。”
王妃脸色羞赧,却是没有抽出手。
“我们清清白白,有人在也不怕。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娘娘可不能懈怠。”
余闲拉起王妃的手,朝着门外走去,忽的在门口停住,好似无意地对王妃说道:
“李公公年纪大了,今后不能再过度操劳,等他病好了后便给他配个小太监在身边伺候着吧。”
“都听伱的。”
两人走后不久。
李公公睁开眼,感觉自己身体里温暖的气息流动,将他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酸楚驱散。
是余主管救了他。
李公公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默默道:
“王爷,是老奴对不起你。”
念头一松,他的浑身压力骤然散去,精神一时大好,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