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无法驾驭的野狼
宋皙趴在二楼走廊的不锈钢栏杆上，看着远去的叶千帆，他很快的陷入了沉思，对这个叶千帆啊，他越来越看不懂了，有时候，叶千帆对他就像是一只小绵羊，客气，恭维，谨慎，小心，但又有的时候，叶千帆站在他面前会让宋皙有一种无法正视的压迫感。
就像刚才，虽然叶千帆的话说的并不强硬，可是，那种气势，那种不可压制的气场，还是让宋皙有些压力，这个人啊，他觉得，叶千帆这个人，迟早会成为一个难以驾驭的野狼。
正想着，陆以霖副书记走了过来，伏在他旁边的栏杆上。
“陆书记好！”
“嗯，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投入！”
宋皙笑笑：“看刚刚离开的叶千帆。”
陆以霖拿出了香烟，自己抽一支，给宋皙也发了一支，等宋皙给两人点上火之后，他才说：“是不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
“是的，他好像谁都不靠，这很罕见，可是，偏偏他又能干成很多事情，前几天永封水泥厂的事情听说也是他摆平的！陆书记，你觉得他会不会成为你和赵听云协议中的绊脚石？”
陆以霖微微颔首：“这还真不好说，有时候啊，这个叶千帆很像一颗炸弹，但赵听云的承诺也不能全信，陈洪源就算下去了，他真能帮我们上位？反正我很怀疑！”
“这倒也是，赵听云我们先观察，但叶千帆是炸弹却一点不假，你知道吗？他让派出所到后山抓人去了！”
陆以霖很是惊诧，看一眼宋皙，好一会才说：“出警了！”
“是啊，那个李西林是他的发小，还是同学，一大早就走了！这次啊，只怕叶千帆要丢人现眼一次，你说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陆以霖微微摇头，他想起了上次帮了叶千帆，后来自己还被这小子给讹上的情景。
“陆书记，你的意思我们继续观察！”
“事情的结果很难说，我们不能用过去的思维来看待目前北坝乡的一切，因为叶千帆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很多固有的模式，就比如我们是一伙老猎人，却碰到了一个新动物，怎么捕获，怎么围剿，能不能成功，都很难确定。”
宋皙也不由的点头，就在刚才，叶千帆就给他很清晰的上了一课。
叶千帆坐在那辆桑塔纳上，窗外的林木、灌木，野草，岩石，村庄、田地一遍遍的重复而单调的闪现，使得叶千帆的视觉有些疲劳起来，车在盘山的乡道艰难的爬行，山路崎岖，颠簸的很。
下了车，叶千帆放眼望去，这个村子四周都是连绵着的群山，一大片一大片的山也没有什么特色，就像是岁数很大的女人的乳一样，无力而疲塌，一点也不会像年轻女子那样挺拔奇险，当然了，这里四周的山上也没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大概是地质的原因吧，灌木挺多，只有在稍微平坦一点地方，才会看到很多五倍子树。
村民们都住在山脚下，但并不集中，东一块，西一块的住着几户人家，也有单独住的，四周都是农田，和一般山村的鸡鸣犬吠，大人的呵斥，孩子的哭闹截然不同，这里显得安静而无声息。
叶千帆心里淡淡的有点失望，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村很穷，除了交通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山地贫瘠，不好发展，再加上这些年没有什么村办的好产业，年轻人都慢慢的离开了这里，到更为广阔的城市去工作，这里便成了一片被遗弃的地方。
村委会的办公处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上，一溜有七八间房子，青砖青瓦，看着有点灰暗，有几个老头和大娘正在旁边一个大磨盘上坐着，抽着旱烟，说着话，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点的嗮粮场，就能看到很多人推着车，挑着粮食的，在哪里排队。
叶千帆他们的车停下来，立即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一起跑过来，摸着车玩，司机就猛然的摁了一下喇叭，吓的小孩四处跑散了。
村长很快出来，迎接住了叶千帆，大家客气几句，叶千帆说坐了一路的车，有点尿急。
村长指一指这排房子最边上的一间，说：“那里就是，我带你过去！”
叶千帆忙说自己可以，自己可以！
厕所里面又脏又臭，是那种老式的蹲坑，两块水泥板间隔七八寸，空出了蹲位，地面上爬满了长尾巴的蛆虫，叶千帆还好是小便，远远的发射几梭子，就撤离了战场，心想，以后再也不到这里来打仗。
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正面墙上挂着马、恩、列、斯、毛的画像，屋里有几张破旧的桌子、几把破旧的椅子，上面布满尘灰，地很久没打扫了，大概这房间也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村长姓严，个头一米七不到，方脸，浓眉，面色有些腊黄，还长着好些麻子，穿着一身蓝布衣服、一双快要开口的皮鞋上沾了一层黄土。
叶千帆就询问了一下粮食收购的情况，严村长说这里的收购进展很好，该卖的粮食都卖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村民也很高兴，手上都有点钱了。
“那行吧，麻烦村长带我去收购点看看！”
严村长陪着他，到收购点转了一圈，村里的会计，干部们都在现场，秩序也很好，叶千帆也很满意。
“严村长，感觉你们村的人不多吗？”
“叶乡长，这两天人走了很多，只要农忙结束，村里好多人都会到省城，南方去打工，男人做民工，修楼房，当保安、干苦力，女的去当保姆，当服务员，打扫卫生，洗碗，大家伙都得出去挣钱啊。”
叶千帆叹口气：“哎，你们就没想过发展一些村办企业吗？”
“想啊，谁投资？乡政府给钱我们就干！”
叶千帆笑笑，说：“那也得有干的事情啊，不能说光给你们钱，你们拿来糟蹋啊？”
严村长连连摇头：“那不会，那不会，叶乡长，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山洞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们这里一个好去处呢！”
叶千帆漫不经心的说：“那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好去处！”
严村长就很自豪的笑了，说：“你看到南面那座山了吗，在山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天坑，足足有五六百米深，直径也得有一两公里吧，天坑下四季如春，风和日丽，天坑最深处，有一个千亩湖泊，四周更是溶洞密布，乘着木筏，穿越其中，溶洞里的石笋、钟乳石奇形怪状，万千景象。”
叶千帆听得瞠目结舌，有些不相信，没听说这山洞村还有如此之地。
“你进去过，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严村长哈哈大笑，说：“叶乡长耶，你还没听懂，那天坑五六百米深，四周悬崖峭壁，身体强壮的好多人才能用绳索一点点下去，要是谁都能去，那还有啥稀奇。”
叶千帆这才知道，难怪自己从没听说，这地方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可望不可即，大家也都懒得说它了，叶千帆也是感到失望，有些索然无味。
看到叶乡长这表情，村长说话了：“叶乡长，你是不是觉得这天坑没啥意思！”
叶千帆笑笑，也不好打击人家。
村长又说：“有一年，来过几个探险的人，下去看了之后，你猜他们上来咋说的，他们说，下面就是人间仙境，天然造成，这要是修一条天梯，或者弄一部缆车，把这开发出来，绝对能成为全国的旅游胜地。”
严村长的话一下让叶千帆眼前一亮，对啊，只要这里修好公路，弄一部缆车，就能把它打造成一处旅游景区，这样的自然景观现在越来越少了，而且从目前看，这个投资性价比应该很高。
“嗯嗯，严村长，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样，你们村有没有关于天坑方面的相关资料，或者照片什么的！”
严村长说村里这些年下去的人都有照片，不过照片质量不太好，不是很清楚，上次几个探险的人倒是留下了很多比较清楚的照片，他立即安排村委会的几个人，到各家各户寻找照片。
这里，他带着叶千帆到了村委会，从一个破旧腐败的木柜里，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堆牛皮纸袋，有些袋子都被潮气侵蚀了，叶千帆也不怕脏，两人蹲在地上，翻腾了好一会，总算是翻出了十几张照片，除了两三张已经发黄模糊之外，还有的都很清晰，叶千帆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有信心，他脑海中似乎已经勾画出了一篇绚丽的文章。
但这种喜悦没有持续多久，李西林的一个电话就把他打入到了灰暗中去。
李西林说，他们在矿山根本没办法抓人，对方十多个护矿队的人员一直在阻挠他们办案，再加上矿山很大，那个杨矿长也不露面，他们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人。
“那就把护矿队的带几个回来也成，不相信他们回来不交代！”
“帆子啊，没有确凿的证据，带回来也就是二十四小时的羁押时间，到时候还得放人，关键是啊，我们副局刚刚打来电话了，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是违规出警，让我立即回去写个情况说明！”
到这个时候，叶千帆也就知道了，他已经碰触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看来这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