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一个人
李傲握着响雷镖，熟悉的感觉让他想到了手下无数丧尸的亡魂，不由的有些失神。
“李哥，你是李哥吗？”
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李傲下意识的散去了抽奖领域，一堆抽奖物品落在了他脚边。
两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的半大少年抬头看着他， 眼神中透着惊疑和紧张。
李傲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个巷子中，不知何时周围聚集了一大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
他们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多数是男人。
女的也有，不是乳臭未干的孩童，就是上了年纪，光华不再，满脸皱纹的劳作妇女。
原身的记忆隐隐浮现……
他认识这些乞丐！
大吉王朝境内爆发寒灾，自去年入秋之后，便开始落霜飘雪，天地一片白忙。时值初春，也仍然无比寒冷，不见半分绿色！
北方白木州更是重灾区，麦苗被成片的冻死！
佃农们交不上租，土地被抢，家中些许存粮也被抢走！
流离失所沦为流民，李傲原身他们就是从白木洲逃灾的流民中极少的一部分。
原先周围几个村落，足有上千人，一路颠沛流离，生病发烧，待到南方的思安城时，已经只剩这寥寥几十人！
来到了思安城后，他们也曾想谋生，但这些人本来就是农民出身，在古代这种封建社会体制下。
法不空授，道不轻传。
不说木匠、铁匠这种转型性能很强的职业，就算是跑堂店小二，他们也不符合那个年纪。
没有灵活的思维和利落的嘴皮子，想当店小二也得看老板答不答应！
这些流民之所以会沦为乞丐，原因就是如此。
他们除了会种地，根本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最终只能乞讨为生。
而随着寒春仍未退去，南下逃亡的流民越来越多，即便思安城是极为繁华的大城市，各处偏僻的巷子中，也挤满了各个地方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
烧鸡的香味弥漫在巷子中，乞丐中响起了一片咽口水和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隐隐还有孩童稚嫩的哭声在其中响起。
“娘，俺饿……”
“乖，狗娃不哭，娘待会带你去找点草根熬汤喝。”
“可那草根好苦， 阿毛哥昨天喝了那个汤，今天都没醒，娘，俺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李傲从回忆中被吵醒，看着乞丐中那些懵懂的幼小孩童。
他叹了口气，撕掉了一只鸡腿。
“刘大牛，唐小虎。”
方才喊李傲为李哥的两个半大少年闻声抬头看向了他，二人皮包骨头，饿的直不起腰，但那双眼神却极其透亮！
“给那些小孩子分一点吃的。”
刘大牛哆嗦着满是冻疮的手，伸向李傲手中的鸡腿，却被挡住了。
“这个是我的，把这个烧鸡分给他们，你们等下自己也吃点！”
“李哥，你真好！”
两个少年兴奋的拿着烧鸡，四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像是全天下最宝贵的东西。
那些稚嫩的孩童，鼻涕过河也顾不上擦，伸着瘦骨嶙峋的小手，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接过撕成一条条的细肉，塞进乳牙都没长齐的嘴中。
他们捂着嘴，躲在大人的怀中，闭上眼睛，一点肉含在嘴里咀嚼半天都舍不得咽下。
分完了孩子，二人流着口水又把肉条分给了一些不停咳嗽的瘦弱乞丐，有人拒绝了肉条，摇着头。
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更多人不愿意就这么死去，即便咳嗽着不小心喷出了肉末，也会小心的捡起来继续塞进嘴里咀嚼。
李傲看着这两个名字过于朴实的少年，回想起来。
原身记忆中，曾经带着这两个孩子去偷某个狗大户家中的腊肉，被护院在雪中追了五里路！
最后原身李傲把两个少年藏在了草垛中，自己被护院摁在地上走到天亮，鸡蛋粗的棍子都揍断了两根！
两个少年边哭边拖着满身是血的李傲回到了乞丐们聚集的地方。
这些流民没有丧尽天良把他丢下等死，而是认真的照顾着他。
靠着肉汤，原身李傲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但也因为这顿揍落下了病根。
好不容易来到了稍微暖和一些的思安城，心神放松之下染了风寒，临死之际李傲穿越了过来。
吃着鸡腿，整理着记忆，几口肉下肚，李傲长长呼了一口气，面前一阵白雾，火辣辣的胃酸灼烧感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却更饿了。
看着两个少年有条不紊的分着烧鸡，他感到非常荒谬，十三四岁，放在现在也就是初中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多数享受着家庭的照顾，学习之余打打游戏，喝奶茶，看电影。
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可这些孩子呢？
十三四岁，大冬天的穿着打满补丁，像破布多过衣服的冬装！
他们满手冻疮，冷的不停打颤，明明肚子饿的直响，却仍然想着照顾比他们更小的孩子！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逼成这样的心性？
以往在史书上看到王朝末年的描写时，并没有太多感觉，注意力都在乱世枭雄身上。
但这些底层百姓，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句轻飘飘的十室九空。
就掩盖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这种痛苦中被缓慢的折磨，失去所有的希望，最后死在无人知晓的黑夜中。
“妈的，什么世道！”
李傲忍不住骂了一声，把不知觉中嗦的干干净净的骨头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哥，我们分完了！”
一只烧鸡不多，更多人甚至都没能吃到一点肉，包括大牛和小虎。
李傲看着双手空空的刘大牛和唐小虎愣住了：“你们怎么不给自己留一点？”
刘大牛咧嘴傻笑道：“李哥，我们不饿！”
唐小虎则是蹲在地上，一边嗦着手指上的油渍，一边将地上的鸡骨头捡了起来。
“没事李哥，这不是还有鸡骨头吗？我们等下把这骨头和树皮混着雪水烧开就好了，嘿嘿，香喷喷的鸡汤，肯定好喝极了！”
“操！我他妈真是受不了！”
李傲也算从小吃过苦的，但这种捡骨头熬汤，他是真没见过！
“小虎，这些东西你给我拿好，别乱动。但这个魔方你可以试试，你脑子灵光一些，想办法转动这个玩意，把六个面都拼成一个颜色！”
“大牛，跟我走，我们去整点吃的！”
李傲在自己杂草一样的头发中摸索了一阵，很快摸到了一粒硬硬的东西。
金豆子！
周围的乞丐眼神都跟着亮了起来，他们咽着口水，拖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也跟着凑了过来，不管年纪大小，都跟着叫起了李哥。
“李哥，我们也跟你去。”
“带我一个吧李哥，我怕撑不到你回来就饿死了。”
“小李哥，老朽我就不去了，求求你把我这小孙子带上吧。”
看着一张张干裂发黑的脸庞，一双双闪着希冀和渴求的目光，李傲只觉的心中堵得慌。
金豆子约莫一两，在大吉王朝的购买力不高不低，折合现在的货币，大概两千多块钱。
若是在谪仙醉酒楼，那一壶酒都买不到！
可若是在馒头铺，即便是粮食收成不好，价格有所浮动，也仍然足以让这些乞丐全部大吃特吃好几顿！
“走，都跟我来，今天咱们都要吃上热乎乎的馒头！”
众乞丐群情激动，簇拥着李傲，一行人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正要走出，巷子出口就被两道身影堵住了。
二人并不高，但背对阳光，黑色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到了遮住巷子中的所有乞丐。
李傲抬手遮住阳光，眯着眼看清了来者何人。
穿着黑赤色短衫，戴着高帽，手中持着水火棍。
记忆中想起了二人的身份，思安城的编外衙役。
见到李傲，他们眼中一亮，狞笑不已，双手放在了水火棍上。
“哟，这不是丐帮十八代掌教弟子李傲吗？”
“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