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匈奴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赞同道:“和亲称臣,犹如抱薪救火,怎可换来长久安宁?不过一夕苟且。”所以,他自登基伊始就力主讨伐匈奴,让大汉军队主动向那些匈奴人发起攻击。
虽然同样经过了波折,但到现在,谁还能说他的主张是错误的?只是有一些还停留在旧时代的人需要被淘汰掉了。
卫青等人纷纷对皇帝的话表示赞同,如今能够跟随皇帝一同观看神迹的,基本都是主战派——主张主动出兵攻打匈奴的主战派,之所以要这般注解,是因为大汉的主战主和与后世、特别是那个宋朝的主战主和是不一样的。
自然,他们也清楚,皇帝的话只不过是抒发一下感想,顺便对一部分内心尚存疑虑之人发表,让他们坚定立场而已。本身皇帝对于先祖出于形势所需而采取的和亲等追求平稳的政策并不反对。
【对于贾谊在这一方面的建议,刘恒的态度如何呢?】
【他没有直接表态,但在对于匈奴的应对方式上确实有所体现。当然,刘恒采取的种种措施,很难说贾谊的话在其中起到多少影响,因为刘恒本身对待匈奴就是充满警惕和敌意的。】
【刘恒依旧维持着克制忍让的基本政策,和亲等方法并没有停止,对于匈奴内部不和的分化和拉拢也一直在进行,甚至在军臣单于以六万骑兵入侵汉朝直至句注塞,刘恒最终也依旧整体采取对匈奴的怀柔态度。】
汉朝,文帝前元年间。
刘恒捕捉到了这段话中对他而言非常关键的一个词汇,或者说人名:“军臣单于?”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之前,冒顿单于死了,他的儿子稽粥即位,也就是老上单于。老上单于在(文帝)十四年的时候发动了对大汉的战争,这次的规模相当之大,匈奴前锋军队距离长安不过二百余里。对此,刘恒虽然紧急调动了军队,用了月余让老上单于退出塞外,但却并不能对匈奴造成真正的打击。
因为,汉军出塞即还;而匈奴出塞呢?那才是蛟龙入海。
所以,这么说来,老上单于没几年时间了,这个军臣单于应当是他的继承人。
刘恒很快把老上单于曾经进攻大汉的事情放下,转而思考匈奴单于的更换问题,既然他已经大致知道老上单于寿数不久,那么能不能在大汉本来就有的基础上进一步从中获利……
【刘恒知道汉朝不能一直依靠求和政策吗?他当然知道,或者说,这是整个汉朝有识之士的共识。当然,匈奴中有远见的人同样是这样的看法。】
【但刘恒目前只能这样选择,因为此时的汉匈实力对比,并不允许他直接采取攻势,掀翻那并不牢靠的和平协议。】
【通常,王朝建立之后,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如明朝等朝代一般,外部存在一些力量,但这并不能对王朝产生太多负面影响,很快就会被统一王朝所压制、或者消灭;
另一种,是如汉朝,外部势力并不弱小、还有可能相当强大,能够轻易对王朝产生影响,而王朝本身可能还存在种种问题,所以,就需要在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用各种手段求得和平,从而换来发展时间。】
【当然,求得和平后,是否真的能够把自身发展起来,最后反击外部势力,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汉朝面对的匈奴,就是一个并不弱小、反而相当强大的势力。】
秦朝。
嬴政点点头,确实如此,他大秦统一天下后,且不说内部的种种妄图复辟六国的势力,大秦的外部也并不算平静,虽然那些外族慑于大秦军队的力量,但他们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
至于说需要花费不短时间来获取发展时机,这也没错,大秦能够有如今一统天下的局面,同样离不开历代先王的奋斗。
虽然他们大秦当时求得外部和平的方法与这个汉朝并不相同。
只是,匈奴到底是如何强盛起来的?莫不是如中原一般,有人统一了所有分裂的声音?
宋朝,开宝元年。
赵匡胤再次沉默。
开国情况确实大致如此,有些极为强大,外部力量不过是日后的国土;有些则需要发展,而谋求发展机会的方法各有不同。
但是,还是但是,求得和平后并不能够保证真正实现发展,这不正符合大宋的情况吗?
几次观看,他已经摸清楚了赵光义的后代的德行:朕和众卿为大宋带来了和平,这还不够吗?这就是天大的仁德之举,堪为三代之后的圣君啊!
说实话,揣摩出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后,赵匡胤只觉得自己想要把他们挨个揍一遍,这样的逻辑是一个正常的皇帝能拥有的吗?这样的话语和想法是正常的执掌国家大权、身登金銮殿的国家柱石能够搞出来的吗?
他只能再一次确认了,大宋从皇帝到宰辅重臣,有一个算一个,大部分都被莫名其妙的思想荼毒了个干净。
和平——什么和平?
说实话,赵匡胤这样的人,本质上在乎的并不是那些人口中追捧的和平,他所在乎的,是通过和平得来的发展时间,他所想要的一直都是发展。和平,能够给大宋更好的发展环境,那么,自然要维持和平。
但是,获得和平的方法却有很多,和亲贸易是一种,发动战争同样是一种。
若是如他所想,大宋能够平定北方除辽国以外的力量,稳定定难等地区,并且夺取燕云,那才是他概念中的和平。
可是大宋的后世君王是怎么做的!大宋的臣子又是怎么做的!他想要约束一下武将们过分的行为,不是想让所有人都丢掉唐时的勇武啊。
赵匡胤深深叹气,面对赵光美等人担忧的目光,只是道:“没什么,朕只是突然有些明白,古时那些帝王渴求长生的原因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特别是有过前车之鉴,赵匡胤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其他人执掌江山能够放心,因此,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己活得长久。
【关于匈奴的来历,有多种观点。】
【有人认为,匈奴与中原祖上同出一源,“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司马迁)】
【也有人认为,匈奴最初并非单一民族的名字,而是对于鬼方、猃狁、戎、狄的统称。】
【但不论如何,在最初的阶段,匈奴都是一个松散的、没有绝对中央的、各自聚散的割据的部落联盟。他们与中原王朝时有冲突,但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政权,而当时的中原,实际上也并非一个统一政权。】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国吞并六国,统一中原,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秦王政也不再是以往的“共主”,而是一个全新的身份:皇帝。】
【而与中原的征战统一并行的,是草原上的征战统一。】
【在秦国统一六国之前,分布在阴山南北的匈奴部落已经逐渐整合了散落各地的部族,形成了有着中央王庭、掌管东部的左贤王、掌管西部的右贤王的政治体制。
但此时的匈奴依旧不是一个绝对强有力的力量,草原上仍旧有许多地方不在掌控,即便归于掌控的也并不受王庭的绝对统治。】
【这时的匈奴,依旧不是中原的对手,秦始皇时期,蒙恬带兵三十万驻守边塞,“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出自贾谊的话语印证了当时匈奴的势弱。】
【直到胡亥于阴谋中登基,秦二世元年,匈奴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君主——冒顿。】
秦朝。
嬴政并不为匈奴达成统一而感到惊讶,也不为贾谊描述自己治下的边疆而感到愉快或其它,他在意的只是一点:这个真正意义上统一匈奴、让匈奴成为一个强横势力的君主,是在秦二世元年开始登上舞台的。
他知道胡亥登基必然阴谋重重,也知晓胡亥应该什么都做不成——除了败光大秦的基业外。但是,他毕竟是中原王朝的君主,是对国土有着最主要责任的人。
而在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治理下,面对一个崛起的统一整个草原的匈奴,大秦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不要说蒙恬在边疆,若是蒙恬尚在,大秦也不会区区二世就消亡。一个将领若是没有君主的信任,又能发挥出多少能力?武安君的例子还在呢。
始皇帝闭目一瞬,掩藏在袍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怪不得,怪不得汉朝居然面对匈奴如此卑微,这莫不就是胡亥遗留下来的大难!
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汉朝建立时,那个刘邦作为天子“不能具钧驷”,也就是汉朝缺少马匹——河套呢?大秦夺下的河套不会又落到了匈奴手中吧!?
汉朝初年。
刘邦听到匈奴的内容后,虽然还是一副懒散的姿态,手中的酒盏也并没有放下,但眼神早已认真起来,精光集聚。
冒顿啊……对于匈奴而言,当真是一个再英明不过的单于了。
他承认,当时被围困之际,自己确实是有些慌神的,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更为了自己刚刚建立的大汉——若是皇帝死在这里、随同的军队和将领也死在这里、或者被俘,那战火方才平息的大汉该怎么办?
他也承认,当时的自己确实是想起了韩信,那个屡屡创造出不可思议战绩的人,还有他的那句“陛下不过能将十万”。
【冒顿的父亲头曼单于是匈奴第一代单于,而冒顿本来是太子。但后来头曼想要改立宠爱的小儿子为继承人,就把冒顿派到了月氏当人质——为了确保冒顿死掉,在冒顿刚到月氏,头曼就紧急发兵攻打月氏。】
【月氏确实想要杀掉冒顿,但却被冒顿偷了马逃回匈奴。见此,头曼也并没有坚持要杀掉冒顿,反而因为他的勇猛,给了他一万骑兵。】
刘邦叹道:“所以乃公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他们匈奴的想法。”
【而这一万骑兵就是冒顿的开端。】
【想要崛起,就必须先排除掉头曼这个不稳定且极有威胁的因素。】
【于是,冒顿开始训练这些骑兵,用的方法就是以巴甫洛夫的狗这一实验为代表的条件反射。】
【他制造了一种会发出响声的箭,命令兵卒必须全力跟随射击他的响箭所射击的目标,违者斩首。
这件事听起来很简单,但要达到冒顿想要的水平却并不容易。
他开始用鸟兽来训练,不跟随他射击的人被斩杀;随后他用自己的妻子来训练,没有跟随他射击的人同样被斩杀。
经过这些训练,剩下的人全部都是绝对会跟随他射击之人——只要听到响箭的声音,士卒们不会关注目标是人是兽、是人的话又是谁,他们只会条件反射跟随射击。】
【冒顿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出现了。接着,他就用响箭射击头曼,他的人手同样射击头曼,头曼当场身亡;解决了头曼,冒顿又杀掉了自己的后母、弟弟、以及不愿听自己命令的大臣,自立为单于。】
秦朝。
嬴政叹道:“这样的心性,也难怪能够成为一方君主,统一匈奴。”冒顿残忍吗?确实残忍,可以说是再残忍不过。
但,他是那种没有目的的、只是为了残忍而残忍的人吗?不。他的所有残忍,都是为了他的政治目标,为了实现他的计划。他是清醒的,冷静的,有头脑的。
而在此之上,他的残忍同样不是一味的凶暴,而是用各种方法计划达成的残忍,并非一些残忍之人那般直接挥刀砍杀。
李斯在一旁,心中默默赞同了皇帝的话,虽然这样的敌人非常不好,但这不可否认冒顿的能力。或者说,在冒顿心中,甚至都没有想这些方法的残忍与否,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比较方便的路,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一切,都只是手段而已。只不过这些手段确实不够婉转、不够体面。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对于冒顿的上位史并没有评价的兴趣,他只是道:“和冒顿比起来,伊稚斜就差远了。”
相较于匈奴内部的恩怨情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新名词:“巴甫洛夫的狗?条件反射?”条件反射,顾名思义,再加上冒顿鸣镝弑父的例子,很容易理解。
倒是那个巴甫洛夫的狗,巴甫洛夫到底是人名还是地名?这条狗是同样进行了“条件反射”的训练吗……朕也想试试!
对人确实不好做,而且没有经验,搞条狗就很容易了。
刘彻的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