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刘豫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先前还在思考在大宋兵马截击金军的时候，赵构在干什么，此时看到了有关赵构的一部分事情，却是没有说什么，既不愤慨生气，也不赞同欣慰。
他只是沉默。
因为他从这一段事情中发现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之一。
从之前完颜宗望还在的时候金军掳掠大宋宗室，到此时赵构南逃入海，都能清楚地看出来赵构的一个固有特性：惜命，非常惜命，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时刻准备着逃跑保命。
这虽然不能说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但放在大宋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不能算作坏事——赵构自己的儿子不过三岁，而近枝宗室早已被一网打尽。若是再突然失去君主，那么为了谁继位就能让大宋来上一轮动荡争斗。
可若是赵构的这个惜命特点和不信任、甚至怀疑一切的性格结合起来，那就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了。
赵匡胤自己就有着对于他人的怀疑，但他的怀疑是有限度的、可控的，所以赵匡胤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需要改正的事情。相反，作为天子，若是没有疑心，反而去全心全意信任某个或者某些人，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可赵构这个不一样。
他的权力基石本就不牢靠，看似他是赵佶唯一在大宋的子嗣，让他的合法性无人可及，但是事实上他有的主要的基石也不过如此——但是大宋所处的境况，仅有这一个礼法上的合法性是不够的。否则赵构也不会被逼退位了。
而赵构他有什么能力来扩大自己的权力基石吗？不是没有，只要他敢于派兵征战，只要在战场上获得胜利，那么在内政上就可以进一步改革、换上自己的人手、推行新的政策。
可他不敢。他惜命啊！
这样的赌注，在不到极限的时候，他会做吗？而到了极限，大宋还有能力做吗？
更别提退位一事，让他对于武将的信任几乎可以说是全部被摧毁——别看他现在像是非常信任张俊的样子，张俊确实得信任，但也有张俊没有触及到赵构的心理底线的原因。只要一个武将他的行为、力量、影响力开始增长，赵构心中的那条线就很难不被触及。
而这对于大宋就是灾难。
可事已至此，赵匡胤还能说什么？所以他只能沉默。
【九月初六，楚州已经被围超过百日。】
【九月十五，完颜昌再次率军攻城，在这一战中成功击杀了守将赵立；而楚州官员临时推举参议官程括暂代镇抚使镇守楚州。】
【宋朝支援楚州的兵马中，岳飞再度尝试进军，到了三塾（高邮东），却因为众寡不敌而无奈停止。】
【九月二十九，在完颜昌的指挥下，金军终于攻破了楚州，夺得了这一要地。】
【至此，金朝在金太宗期间南下征战的战事暂且结束。】
金朝，天会六年。
“结束了啊……”在场女真贵族们纷纷发出一声叹惋，他们非常惋惜，又极为遗憾，这大好的军功、这大好的南下征战方略、这大好的攻打对象，就这么结束了。
那他们想要挣一挣军功，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他们家族的子弟想要博取功劳，也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这数次南下，除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成功做到了将宋国核心宗室一网打尽，后面的完颜宗弼等人可没有抓到这个新任宋主的康王，这样一来，在功劳上，在威望上，后面的这些人就差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一大截，其他将领也差了那些早早就跟着这二人南下的将领们一大截！
女真贵族们暗暗将此事放在心中，打算好好安排一下怎么把自家子弟放进合适的军中，好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挣一波功劳，也让自家的荣光得以长久绵延。
等想完这事儿，他们一回神，才突然发现一个关键：当今在位期间的南下征伐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那会是什么原因？别说是什么大金需要休养生息之类的，这确实算一个原因，若是数次南下都没能抓住康王、打破宋国的权力稳定，大金也当考虑考虑继续南下是否划算。
但女真贵族们坚信，原因绝对不止这一个！之前当今的身后事就已经惹来不少揣摩猜测，南下到此基本停止，是否也和这继承人、核心的权力变动有关？
当今……还有多久的寿数？
宋朝，太平兴国年间。
“结束了啊……”宋太宗赵光义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不过虽然话语相同，但语气和情绪显然是截然不同的。若说金朝的贵族们是遗憾军功没了，那赵光义就是在松了一口气，在庆幸和放松——终于结束了啊！
这大宋一直被金人搞出来的耻辱事件，耻辱时光。
他当然知道日后的大宋和金国之间迟早还会爆发矛盾冲突，直到一方彻底消失、或者像是宋辽之间签订一个条约。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起码在讲金太宗的故事的时候，赵光义不用再受到这样的折磨。
反正朕不会让朕的大宋最后落得这样的地步！
赵光义自信地想着。没问题的，朕已经通过神迹了解到了各种问题、各种漏洞、各种劫难，而只要朕成功解决掉这些问题，避过劫难，就可以缔造一个光辉远大的大宋！一个能够美名传扬史册的大宋！而他自己也将成为一位名留千古的明君！
而只要这样，那么他的那些各种负面传言就都将不攻自破，不再成为什么被探讨的对象。
什么辽国金国，也不能再对大宋造成威胁。
【不过，出兵征战虽然基本结束了，但金朝对于中原地区的经略并没有结束。】
宋朝，太平兴国年间。
“！”赵光义猛然一惊，顿时从方才那种自信无比、雄心勃勃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先前他沉浸在自己终于不用再看大宋那个时候的糟糕操作和状态中，又沉浸于自己得了神迹启示、日后必然能够创出不朽功勋的野心之中，一时间竟然都忘了金国对中原必然不会只想着打仗，各种怀柔手段、治理手段当然也是金国必不会忘记的操作。
而在征战手段被大体停用之后……紧跟着出现的自然就是治理经略了——任用原本效力大宋的降臣们来治理大宋故地，这些人既和百姓们有过同样的身份，又更懂得如何治理宋地。
会是谁？赵光义细细思索着如今在神迹中出现过的从大宋投降金国的名字：折可求，刘豫，杜充……
等等！赵光义的神色一顿，他想起来一件事情：既然金国多半是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那么神迹中是不是又要出现大宋的事情？
虽然一定程度上多看一看这么发展下去的大宋是一件对他有利的事情，但他真的不想再看看赵构到底又搞出来了什么啊！
汉朝，景帝后元年间。
看到这里，刘启觉得是时候来一波总结了。
他淡淡道：“宋朝其实并不缺乏抵抗金朝的民意。”何止是不缺乏民意，分明是民意沸腾！看看那些被金军攻克下来的城池吧，除去守臣守将直接开城门投降的，其他地方、特别是楚州，坚守那么长时间，怎么能少得了百姓的民意支持？
但是宋朝缺乏的是正常的朝堂，正常的皇帝，正常的有话语权的顶层官员。
“赵构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非常非常自私，皇位就是他的第一要务。”
先是用李纲，随后又接连贬官；其后在赵榛出现后，又“禁止渡河”；而在金军大举进攻之时，先是选择南渡逃亡，后又主动自贬帝号，求和称臣……
“宋朝能有这样的走向，除去先前赵佶赵桓的影响外，也要归功于赵构。天子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够让朝臣大公无私，一心为国？”刘启语调平平，毫无波澜。虽然宋朝依旧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忠君匡扶社稷的大臣，但那显然要归功于他们的个人操守，而不能算作是赵构的优良影响。
刘彻点头，他对于赵构的行为也已经在心中过了一遍。就听刘启带了点笑意地问他：“彻儿，你觉得赵构的自私如何？”
“天子，皇帝自私不是错误。”刘彻斩钉截铁，身为天子，自私有什么问题呢？“但是赵构他的心胸眼光不足以称作天子。天下是天子的天下，四海都是天子所有，天子自私实乃理所应当。只不过，这自私的范围天应当包含天下万民才对。”
但是赵构的眼光太小了，只有那不甚稳当的皇位算是他的自私范畴——这才是问题所在。
而偏偏，他在自私时采取的手段也实在狭小。
而上行下效，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君主的风尚，自然而然就会沾染到朝中，先是高官重臣，接着就是各个地方要员……赵构自私至此，又狭隘至此，这样的心性怎么不会形成一种自私风气？
赵构只知皇位，汲汲营营，一旦让他感觉有了威胁就会不遗余力地除去，哪怕这人对时局有用，哪怕他是宋朝收复中原的关键人物；
大臣自然有样学样，汪伯彦、黄潜善、杜充、张俊……或是一心卖国求和，或是只为个人利益计；而军队各不相谋，不相和协。知私心而自为，勇于私斗，怯于为公。
“而且宋朝的各个部门确实腐朽了，”刘彻实在忘不了宋朝的那些个情报部门，金军屡次奇袭追击，就是因为金朝及时获知了情报，可宋朝呢？就快是一问三不知了。
【放下武力进攻后，完颜晟又开始尝试对于已占领地区的经略消化，而方法就是任用宋朝降臣，挑选合适的人选立为一地君主，使这些地区从宋朝治下向金朝治下过渡。】
【但是降金的宋臣不止一个，到底该选谁？】
【刘豫就进入了完颜晟的视线。】
【作为一个主动开城门投降的人，刘豫的可信度、配合度在金朝众人心中还是比较高的，相较于当年为了斩断赵宋统治而扶持的张邦昌，显然刘豫并不会走上张邦昌一样的道路；】
【刘豫自己也颇具野心，他投降后，为金朝竭尽忠诚，时常劝说诱导临近州县的守臣投降，并且尽心尽力帮助金朝搜查宋朝宗室，此外还频繁活动，时常向金军中的主要将领表示自己的忠诚可靠、以及对更进一步的渴望；】
【最后，就是刘豫也被金军中的核心人物看中了。】
【第一个推动他发展的重要人物是完颜昌，在他的举荐下，刘豫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
【随后，在完颜晟决定册封一个皇帝之前，刘豫又入了完颜宗翰的眼。】
隋朝，开皇年间。
杨坚猛地一搓牙花，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冷气：“这刘豫最终得以册立又是和完颜宗翰这个左副元帅有关？！”那这么一来，完颜晟到底有没有想着要在宋朝旧地册立一个傀儡皇帝？或者说，这个倡议是完颜晟先行提出、完颜宗翰再举荐，还是完颜宗翰直接上表建议效仿前次行事？
“完颜宗翰的势力是越发地大了，”独孤伽罗感叹，手握重兵又有辉煌军功傍身的宗室，还是国相之子，这样的人，他的势力集团已经逐步成型，而若是加上扶持刘豫的事情，那中原地区就是真的变成了完颜宗翰的自留地、一言堂，稳固了势力范围。
她不由有些同情起完颜晟了，这样一个存在，不好动，不能动，可不管的话对方又会不断发展——甚至，这都不能算作是完颜宗翰势力团体力量的巅峰，还有一个原定继承人谙班勃极烈完颜杲突然过世的事情呢！
在那之后，拥立了完颜亶为继承人的完颜宗翰一派，才是最辉煌的时候。
杨坚摇头，他只是佩服完颜晟的容忍功夫，即使宗室贵族成为核心是这时候的女真传统，但他居然能够这么接受下来，也着实不一般。换做自己，那是真的要每天都难受。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得不接受，没有别的办法，在与金朝初立、宋朝作战的大环境下，他想要处理也难以着手。前一个还算能够与完颜宗翰对抗的完颜宗望回来就没了，后一个新任右副元帅完颜宗辅也不能很好地制衡，甚至还有可能与完颜宗翰达成某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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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真的不缺人口（相较金朝），也不缺愿意支持宋朝朝廷的普通百姓（即使宋朝内部有乱军洗劫自己的百姓，但是百姓们还是愿意支持宋朝）
中间也不缺愿意努力拼搏，为宋朝效死的官员，文官有，武将也有
但是宋朝顶层（皇帝和一部分最受信任的官员）是真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