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彩蛋·那个天才！8
金朝，天会六年。
和宋朝那边既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完颜亮完蛋，又担忧面对如此疯狂金朝的宋朝的情况不同，金朝完颜晟这边，完全是对完颜亮这一举动的不满。
完颜晟已经在破口大骂了，没有半点自己身为皇帝要讲究体面的想法：“……竖子！他不是说的很好听吗？为国家计，为国家计！这时候怎么不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为国家计了？！朕和太祖一向优容契丹人，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看后人逼迫契丹反叛？”
他换了口气，接着骂：“他把征兵作战当成了什么？自己的赌博玩乐？……完颜亮，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而不顾我大金江山的小人！……”
殿中的这些核心贵族们脸色也都不好看，但这时候的不好看与先前听到完颜亮杀戮宗室时的不好看不同，那是他们个人家族方面的悲惨遭遇；而这一次是因为他这一次征调契丹男丁的操作造成的后果，这则要和大金江山挂在一起。
太祖和完颜晟都对待国内的契丹人不错，允许他们担任猛安谋克，允许他们依旧按照部族聚居，还允许他们本族人担任招讨使这样的地方军政长官……
而这些，一方面是想要尝试让契丹人接纳大金，成为大金的一份子；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想要利用契丹人的力量了。
女真人的人口数量到底有限，而且先前一直生活在东北地区，对于辽朝原本的疆土、特别是中部西部疆土并不熟悉，不了解这些地方的非契丹人部族，也并不适应这样草原大漠的战斗，而且大金的目标是宋国。
那么，在西北边、西南边的防守要怎么做？——交给愿意归顺大金的契丹人。
反正这都是他们的老对手、老熟人了，与这些部族打交道他们都做惯了，在这样的地方作战他们也深有心得，交给他们正正好。同时，还能解放女真本族人，让他们不用长久地在这样的边疆戍守，既能过得舒服一些，也能保存本族的作战力量。
但是现在完颜亮要征尽男丁……这不就是在逼着契丹反叛？在遥远的西边，可还有一个耶律大石的西辽！
征尽了男丁，那些草原部族再打过来的时候，边疆的契丹人要如何抵御？虽然他们女子也不是不能骑马射箭，但这和男丁到底有差别，而完颜亮眼见着是想要南下，自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兵力调到西北填补空缺。
契丹人本就没有那么对大金归心，不少人心中也还想着辽朝，记挂着西辽，那可不就是干脆反了？！
而且……不少人的脸色都扭曲了一下，这些叛变的头领中，居然还有他们女真人自己，特别是还有一个完颜氏。
完颜宗干的神色更加难看几分，因为他从完颜亮的这一系列举措中已经发现了多处不对劲的地方：完颜亮的行事也还算是有章法，此时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疯狂征兵？难道这时候就必须立刻南下攻宋，不能迟一分一秒？完全可以先军南下，随后再派兵增补；或者稍稍延缓一些计划……
完颜亮太急迫了，太急迫了。
大金发生了什么，让他这样一刻也不能等？他的位置是已经要摇摇欲坠了么？
就算先前发动宫变前同样感到恐惧和急迫，完颜亮也没有这般……不对，那一次其实也可以算作是一场赌博，只不过，他的筹码更多，准备更加充足；这一次，他是又打算在用南下的战果来做一次赌博？
发泄了一通后，完颜晟脱力一般地坐回原位。
他叹了一声，深深重重，完颜宗干发现的问题，他自然也发现了。可发现了有什么用？他只能在心中做好准备，等着看大金的又一场变故。
“还有一个问题，这一次自契丹普通百姓造成的叛乱之后，我大金还能放心借助契丹人来戍守西北吗？”完颜杲认真思考着这个严重问题。
先前几次契丹叛乱，说实话都是入朝为官的契丹官员所做，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是他们个人、他们的亲眷的意思，而大金也一直都能清楚分割这样的不忠之臣与其他契丹官员百姓的关系。每一次，都是处罚有罪者，但绝不会牵连到其他契丹人身上。
但是这一次呢？这一次不是某一个契丹高官为了自己的野心荣华而掀起叛乱。他们都是契丹普通部族中的一份子！最高也不过是当地部族的都监，都不能称得上是朝中官员。
那么，这一次，大金又该如何？该怎么处理这些谋反之人？撒八、老和尚这些头领自然唯有一死，但是那些普通契丹平民呢？
别说中原同样有大量的百姓造反事件，可以用他们的方法——他们再怎么说，也都是汉人，但是大金的女真人和契丹人可是两码事。这一次契丹人不满叛乱，镇压下去后，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接受大金的统治吗？他们内心是否还会记得这件事，等着有朝一日重翻旧账，等着在大金虚弱的时候反戈一击？
完颜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这糟心的大事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根本想不过来，倒不如暂且先放下，先把选择做了再说。
那么问题就是，完颜亮能暂缓计划吗？
【丙】
【完颜亮并没有因此取消南下攻宋的计划，各地依旧在照旧征集兵马。】
【而对于将烽火烧遍了半个金朝的契丹人的反叛，完颜亮则派兵镇压。那该派谁呢？】
【正隆六年六月初二，完颜亮派出了枢密使仆散忽土，以及西京留守萧好胡、也叫作萧怀忠，领兵一万前去镇压叛乱。而在之前，右卫将军萧秃剌等人就已经在着手压制叛乱。】
【在出征之前，仆散忽土做了一件让他迎来悲惨结局的事情：去了宁德宫拜别完颜亮的嫡母徒单太后。】
【其实自从迁都，完颜亮赏赐给了仆散忽土一个距离宁德宫非常近的地方后，仆散忽土就时常前来宁德宫拜见徒单太后，此时拜别也可以算是常事了。但是这一次，拜别的时间长了点，徒单太后对仆散忽土说了很长时间话。】
【完颜亮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就深刻怀疑仆散忽土是不是和徒单太后有了什么约定，在进行什么密谋。】
【在他心中，始终并不信任徒单太后，甚至对她多有厌恶和提防。而与徒单太后关系较近的仆散忽土也同样成为了怀疑对象——特别是在仆散忽土即将带兵在外的情况下。】
【徒单太后虽然没有亲生子，但是她抱养了完颜宗干的长子完颜充，也就是完颜亮的长兄。虽然完颜充在皇统九年就已经过世，但是他还留下来了四个儿子，此时皆已成人。】
【这种情况下，太后居于宫中，完颜充的四个儿子在外，若再有仆散忽土领兵在外——那完颜亮的皇位乃至性命可还有多少保障？】
【仆散忽土始终记挂着完颜宗干的恩情，但是徒单太后是完颜宗干的正妻，完颜充的四个儿子也是完颜宗干的孙子，完颜亮并不信任他在这方面一定会选择自己。】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咂舌：“完了，这个徒单太后也要一起没了。”完颜亮之所以对仆散忽土生出杀意，是因为怀疑他和太后密谋皇位，想要拥立完颜充的儿子，那么这个在他心中与仆散忽土定下约定的徒单太后又怎么能逃过一劫？
换个讲究人，可能是将太后困于深宫软禁，面子上倒还尊为太后——左右居于深宫，一切都掌握在皇帝手中，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但是完颜亮他就不是个讲究人啊！因而，多半也就是直接杀了了事。
再有，就是金朝此时国内各方势力的情况或许也并不是多么乐观，完颜亮恐怕还担忧留了太后一命，日后会造成其他无法挽回的后果。
感叹了一番，刘彻又补了一句：“还有那萧好胡萧怀忠，萧秃剌，估摸着也会被一并结果。”处死仆散忽土，缘由多半要和这次契丹叛乱扯上关系，那与他一同平叛的几人自然也只能一同迎来结局了。
霍去病对于徒单太后的事情还有些疑虑：“可是陛下，若是完颜亮真的要直接杀了徒单太后，那他……”
刘彻笑了：“所以说，完颜亮不是个讲究人，也不打算讲究了。他就想要通过攻宋，获取到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筹码。”简而言之，他已经打算孤注一掷，压上全副身家了。因此，才能干出直接杀了嫡母，半点不打算遮掩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赌博，多半都是输。
若真能赌赢，那只能说是上苍对完颜亮的眷顾着实深厚。
【仆散忽土奉命前去平叛了。】
【但是这次平叛并不顺畅。萧秃剌等人在仆散忽土和萧怀忠带兵抵达前，已经与撒八等人交手数次，最终未能取得胜果，连战无功，又因粮草不济，只得暂且退守临潢府。】
【但在这时候，撒八并没有一味攻击金朝的城池，也没有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战果而骄傲。他已经知道完颜亮派出了仆散忽土等人带兵平叛，由此认为日后金朝的大军也将相继而至。而金朝的大军并不是自己和这些契丹部族能够抵挡的了的。】
【于是，撒八趁着萧秃剌兵马因粮草问题暂且退却的时候，直接带人西走了，准备去西辽投奔耶律大石。】
【这就给仆散忽土等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赶到临潢府的时候，撒八一众人马早已沿龙驹河向西走了不短的距离，仆散忽土、萧怀忠、萧秃剌这时候虽然再派兵追击，最终也没能追上。】
【这在完颜亮眼中，则成了又一重罪证：居然连契丹叛乱首领都抓不到，多半是没有尽心，想来是存了其他心思。】
【于是，八月初二，完颜亮派枢密副使白彦敬继续讨伐撒八等人，仆散忽土则回朝。】
【而在此时，完颜亮已经干完了一件大事，即将干另一件大事。】
【已经做完的大事倒是与女真人关系不大，七月底，完颜亮诏命杀死辽朝耶律氏、宋朝赵氏的男性子孙一百三十余人。】
【即将干的大事则与女真人关系不小。八月十三，完颜亮命令点检大怀忠、翰林待制斡论、尚衣局使虎特末、武库直长习失使，在宁德宫杀掉了徒单太后，又将徒单太后在宁德宫中焚烧后，将尸骨丢到了水里。】
【一并被杀掉的还有郡君白散、阿鲁瓦、叉察，太后乳母南撒，侍女阿斯、斡里保，宁德宫护卫温迪罕查刺，直长王家奴、撒八，小底忽沙等。
完颜充的四个儿子中，檀奴、阿里白、元奴也被杀，只有耶补儿一人逃匿。】
【八月二十三，回朝的仆散忽土因逗留延误军机被杀，右卫将军萧秃剌、护卫十人长斡卢保、北京留守萧赜、西京留守萧怀忠也同样被杀，几人的家族也被诛灭。】
辽朝，会同年间。
耶律德光对于这一次契丹人给金国造成的动荡颇感快意，他心中祝愿撒八等人能够成功突破金国的封锁追击，到达耶律大石的西辽——即使不能，也要给金国造成更大的动荡才是。
至于完颜亮杀掉了当初随同宫变、功劳卓着的仆散忽土……那不更是个好事？
这就是完颜亮进一步自取灭亡、走向深渊的表现啊。
这一次，杀掉太后造成的影响，实际上一点也不比完颜亮当初宫变杀掉完颜亶登基来的小，而且一同被族诛的还有从龙功臣仆散忽土。
杀掉完颜亶，还属于争权夺利、做大事必须狠心的范畴，但是杀掉并不能直接接触朝政、甚至还和你就是一条船上的太后，又是为了什么？就算女真再不开化，孝道也还是要讲的吧。
而一直跟从皇帝的，忠心耿耿的——起码现在看来，担任枢密使的仆散忽土也一并被杀，还是用着逗留延误军机的理由……
联想到完颜亮看起来是打算南征宋国，耶律德光不由猜测：“他不会是御驾亲征了吧？然后，在南征的路上，或者回来的路上，被军中将领直接干掉了？”
越想越有可能，但是有一点：“他南征去了，朝中交给了谁？他的那些从龙亲信中有能为的都已经被杀了，太后也没了……皇后和太子？他的太子能力如何？”
耶律德光自己南征，是把大辽交给了太后述律平，而述律平的能力显然毋庸置疑；而且皇太弟耶律李胡也早已成年，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但是完颜亮若是南征……以现在金国看起来的内部状态，真的不会有人在他离开之后就直接举兵自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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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三个人，大兴国和李老僧最后被金世宗完颜雍杀了；
徒单贞虽然最后也被完颜雍杀了，但是他的女儿成了太子妃，在金章宗登基后成了太后，他们一家又被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