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劈阁依罕失逸(4)
刘爽道:“正如你所言,你们与浦大侠相距不到十丈,以浦大侠的武功,就算熟睡,也能听到周围的变化,这毒蛇靠近怎么可能不知?再者说这山野之地的蛇,都毒性异常,若真是晚上被咬,现在早就没命了,哪里轮得到白姑娘现在来说。第三,就算白姑娘说的是真的,这毒蛇乃是十分机警之物,你和青缦离得如此之近,毒蛇咬了她却偏偏放过你,让它如何安心进食?”说到此处,刘爽神色变得严厉道:“既然诸位不信任老朽,老朽也就不去点苍山了。告辞!”说着便向青缦走来。
白菇伎俩被当面戳穿,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忙赶上到:“前辈不要生气,晚辈……晚辈是怕你是沽名钓誉之辈,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师娘,还耽误了师娘的救治。求前辈看在晚辈过于年轻的份上……”这话听似解释,实似刁难,浦里立刻喝止道:“白师妹休得胡说。”
刘爽右手如飞,手中飞针快速刺入青缦脸上几处穴位。众人尚且没有看清他手法如何,那些飞针又如同活的一般飞到了他的手中,青缦嘴角挤出点点黑血,缓缓睁开眼睛。
这八年中,青缦天天和这些毒物为伍,如何能被毒蛇咬中,不过是配合白菇演戏。刘爽之所以在她额头下针,一来是避免昨天说的“脱去衣物”,二来也是显示自己的“神乎其技”,其实银针只在青缦额头前晃过,根本没有插入,就被他精妙的手法收回。至于青缦口中的黑血,则是趁他们注意力都在刘爽身上时偷偷吃的当地黑蘑菇,混合唾液挤出的黑色液体。
刘爽不理会白菇,对青缦道:“走吧!”青缦刚要起身,又摔了下去,额头上还渗出点点汗珠,显得十分吃力。
白菇忙上前背起青缦道:“前辈,青缦由我来背,咱们走吧。”刘爽急忙上前,想把青缦拉下来,又觉男女授受不清,戛然收手。
白菇道:“施前辈,青缦刚刚解毒,身子虚弱,没法走路。一来您也没法拖着她走,二来男女之间也不方便。还是由晚辈备着吧。前辈说去哪里,晚辈就去哪里。”
刘爽轻叹一声道:“那走吧。”似是还在生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浦里忙道:“前辈,方向错了,是这边!”刘爽道:“她不是说我去哪儿,她去哪儿吗?”白菇急忙跟上两步道:“是!晚辈这就来。”
刘爽终究没有“固执己见”,叹一口气,转身和浦里走去。
浦里故意落在最后,和“步履蹒跚”的刘爽走在一起。刘爽道:“这夫人的伤情,请浦大侠说说一二,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好让其他师弟去准备,不要耽搁了夫人的伤情。”
浦里低声道:“前辈,实不相瞒!大约半个月前,师娘下山在永昌城外和水君叶山庄的庄主夫人英柳大战一番,结果双双重伤,若非双方的人赶得及时,说不定就双双毙命了。”刘爽道:“难怪昨夜你们对老朽如此敌意。”略加停顿道:“这么大的事情,叶庄主怎么都没和我说起过,那青缦似乎也不知道。”
浦里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说不定那庄主夫人伤重死了,也就没有救治的必要了。”刘栓摇头道:“不对!不对!若是掌门夫人死了,你们可能下山吗?”这话的意思是如果英柳真的死了,必然是全庄葬礼,怎么可能派青缦下山跟随他们。
这里可以直接用“庄主夫人”,他却偏偏用“掌门夫人”,浦里面露不悦,又不便发作,道:“前辈说的是。”
刘爽道:“叶夫人出身藏剑山庄,乃是天下第一剑客英一剑的女儿,所学的内力一定是‘剑气纵横’,这内功霸道的很,不好医治。”浦里道:“请前辈一定要全力施救。”
刘爽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疗伤方案,过了许久才道:“不过这也取决于夫人受伤的部位,若是在任督二脉这种重要经络,那可就难办了。”浦里道:“这倒不是,夫人是……是胸口中掌。”刘爽摇头道:“这可就更难了。”
浦里以为他说的是针灸需要脱掉衣服的事情,道:“此事晚辈会和掌门解释的。”
刘爽道:“胸口处所过经络极多,若其彼此纠缠,这治疗起来十分不易。”浦里汗颜,没想到刘爽说的是这个事情,忙道:“前辈神技,师娘必能安然无恙。”刘爽只是淡淡一笑。
白菇终究功力较浅,背着青缦走了不到十里便汗流浃背了,众人只能停下休息,浦里、白枫都是眉头紧皱,只是满足了姜宇。他无论走多远都是一身臭汗,恨不得抓紧任何一点时间多休息一会儿。
白枫道:“大师兄,前方五里处便有一处交通要塞,那里有许多卖马的。小弟去买几匹吧。”之前他们要沿着山路寻找各个村寨,马几乎没什么用处,还容易被各种毒虫毒蛇叮咬,眼看要到大道了,换马自然更快。
浦里道:“也好!曹师弟、白师弟、两位白师弟一同去买马。其他人在此休息。”曹复等人齐声道:“是!师兄!”姜宇看其他人都走了,刘爽和浦里正低声商议着给师娘看病的事宜,主动靠近白菇道:“师妹辛苦了。”
白菇白他一眼,道:“知道我辛苦就你来背。”姜宇忙道:“这我岂敢?”白菇道:“不敢就别说。”姜宇被她一通抢白,只好随便找些话说,道:“此次下山,诸事顺利。待会儿有了马,我们就可以快速上山了。”
白菇虽说是自作孽,但累了一上午,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道:“师兄弟们都去买马了,属你最懒,你都如此懒了,就不要与我说话。”姜宇道:“师妹一路辛苦,师兄正是要照顾你,这才留下。”白菇道:“照顾我?就这般一身臭汗还靠近我,如何照顾?”眼珠一转道:“我现在热的很,你若真的有心,就给我扇扇风。”
姜宇满面堆笑道:“好嘞。”说着撩起衣服就要向白菇面上扇去。白菇直接跳起,嗔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不要用你满身臭汗的衣服往我身上扇!”
浦里也正看向这边到:“姜师弟,你这是何意?”姜宇忙道:“大师兄,师妹辛苦一路,小弟想给她和青缦姑娘扇扇风。”他生怕浦里怪罪,把青缦也加上了。浦里心中暗骂:“狗改不了吃屎!”
白菇轻笑一声,对着姜宇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挑逗之意。姜宇本来十分窘迫的神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大汗淋漓的胖脸更是油光满面。白菇咯咯地笑了起来,姜宇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若不是有浦里和刘爽在身边,说不定就直接扑了上去。
刘爽和青缦看着想笑,浦里心下愤怒,但家丑不可外扬,只能无奈地摇头。
白菇很得意,起身走到浦里和刘爽面前,道:“大师兄,若是骑马,不足一日便能到山下,何不绕道去永昌城看看,顺便给山中添置些东西。”浦里道:“师娘命在旦夕,我等早一天回去,师娘便早一天转危为安,岂能耽搁?”
白菇知这位大师兄素来老实,道:“师娘的事情我等自然要挂在心上,但我们刚刚下山就立刻全员返回,到时候师父说不定会怪我们办事不利,没有全力以赴。依小妹之见,师兄带着前辈先上山,我等就当去四处寻找其他医生。一来不耽误师娘之伤,二来也显示我等努力。”
浦里微微点头,这施错虽然看着神乎其技,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真的有效,此时全部回去,也不好和师父交代。
刘爽故意怒道:“这是诸位不信任老朽了?既然如此,诸位另请高明就是了。”
白菇回头看一眼青缦,见她还躺在地上休息,似是已经睡着,压低声音道:“前辈误会了,是晚辈不会说话。前辈常在江湖上行走,要知像本门和水君叶山庄之间发生这种事情,要不第三方调停,要不双方兵刃相见。如今双方都按兵不动,一面是忌惮对方实力,投鼠忌器,一面是事发突然,还没有想好对策。我等明着是去寻找医生,实则打探英柳的生死和水君叶山庄的部署。此事原本不可详述,但前辈已经答应救治师娘,这才敢和前辈说。”
刘爽心下好笑,本就是想趁机出去玩玩,却要拐弯抹角的找这么多理由,点点头道:“江湖上的事情老朽不管,但你们若敢再请一个医生,就不要怪老朽袖手旁观了。”白菇赔笑道:“不敢,不敢!”
正说话间,却见曹复等人一脸狼狈跑来,身后一匹马也没有。
浦里吃了一惊,道:“三师弟,发生了什么事?”曹复冷哼一声道:“路上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点子,大师兄,小弟给点苍派丢了脸,请大师兄恕罪。”
浦里道:“对方是什么人?”白枫道:“回禀大师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对峨眉刺使的出神入化。我等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浦里道:“是峨眉派的人吗?难不成叶咨请了峨眉派的人?”白枫道:“小弟不知,不过以小弟之见,看着不像。”浦里问道:“为什么?”白枫道:“峨眉武功正大光明,此人峨眉刺刁钻犀利,就算是出身峨眉,也应是峨眉弃徒。而且……而且……”说到此处,略微迟疑。浦里道:“而且什么?”曹复道:“而且很多招式和本门招式相似。”浦里吃了一惊道:“和本门招式相似?”曹复道:“正是。”
姜宇道:“大师兄!此人来到我点苍派的地盘,还当众羞辱我点苍派之人,真当我点苍派没人吗?小弟主动请缨,去会会这个妖女!”
点苍派二代弟子中,浦里入门最久,功夫最高,其次便是五弟子姜宇。他虽然生性懒散,身高体胖,但天赋极高,别人需要苦练数月的招式,他一看就会,一练就精,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弟子。
浦里点点头道:“别人都欺负上门了,我等身为点苍弟子,不应付确实不妥。如此就由五师弟先试试她的功夫,再打探她为何来此。”
姜宇本来十分懒散,这时听到浦里允许,立刻起身,道:“走!三师兄!带我去看看!”
浦里让白菇继续背着青缦,白菇心中极不情愿,但此处只有她一个女人,跺跺脚只好去了。这才发现,刘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青缦身边,继续查看她的解毒情况。
浦里暗想:“他不参与门派之间的争斗倒不是胡说。”心下更是一宽。
一行人再度出发,这次他们带着心中的怒火,行动更速,白菇早已疲累不堪,心中暗暗咒骂青缦,但见群情激奋,也不敢随意说停。
走了不到三里,果然看到一匹黑马远远地在大道上行走,马上是一个身着紫色薄纱的女子,那紫衫极长,已经拖到了黑马腿部关节处。头发高高竖起,用五六个簪子固定,背对着众人,看不清样貌,女子没有勒着马缰,只是让马信步走着。
白枫指着那女子道:“大师兄、五师兄,就是那个妖女!”姜宇道:“我去会会她!”说着,足下一点,身子倏地飞出,大喝道:“妖女休走。”他身子极胖,这下却十分迅速,让刘爽也出乎意料。
点苍派弟子抓紧脚步,冲了上去。
紫纱女子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喝止黑马,缓缓回头来看。只见她三十多岁年纪,一张瓜子脸,一对细长的眉毛与双鬓相连,与细长的眼睛彼此呼应,像是精心勾勒过一样。
这时姜宇已经冲到了面前,看那女子没有反应,立刻收手,道:“妖女!你为何打伤我点苍弟子?”
紫纱女子淡淡一笑道:“哦?此话怎讲?我确实和点苍派的人动过手,但他们谁受伤了?受的什么伤?”姜宇一时语塞,刚刚曹复等人虽然狼狈,但并无表面之伤口,甚至连衣衫都没有丝毫的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