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君山风雨起沧澜(4)

  潘俊不愧为的师文华大弟子刀法赫赫,如疯如魔,似是每一刀都有无穷无尽的力道。面对沧浪派三人,仍是大战上风,三人节节后退。杨章刚刚与“川西四怪”大战一场,内力损耗严重,面对二人,强行抖起精神,依靠着船舷,小心应付。
  潘俊左手置于身后,挡住背后之人的突袭,右手单刀直入,猛劈向王烛,他先和刘爽的交锋中被他“言之有理”、“感同身受”所染,暂时放弃报复天王阁,本就心下不爽。王烛当面质询,一腔愤怒全转到他额身上,这一刀饱含君山内力,刀锋发出哧哧的声音。
  王烛长剑立个门户,急忙后退。蔡云从背后绕着圈子刺出一剑,攻王烛所必救。潘俊暗自好笑:“花而不实!”左掌掌力吐出,正中蔡云长剑之上。蔡云被掌风带着不自觉后仰,长剑差点脱手。
  潘俊右手丝毫不停,王烛已经连续退了十三步,看这招势头丝毫不减,反有增强之意。韩坤急忙赶上,出剑横档,王烛也长剑上挑,两股力道夹击之下,刀势减缓。王烛不敢停留,趁机向旁边滚去,刀锋还是划破了身侧的衣角。
  王烛惊出一身冷汗,不及擦拭,潘俊已经又到,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得全力一剑刺向潘俊脖颈,想临死拼个你死我活。却在此时,蒯铃一剑挡在刀前,潘俊刀略弯,滑到了旁边,王烛被割掉了一个耳朵。蒯铃也被震得手臂发麻,长剑差点脱手。
  潘俊道:“来的正好!”长刀晃动,还是攻向王烛,王烛顾不得左耳“剧痛”一剑横扫,身子借势向旁边一闪。潘俊正要赶上补上一刀,背后蔡云、韩坤已经刺到,蒯铃手一抖,去掉手臂之酸麻,长剑顺势上撩,刺向潘俊小腹。
  现场瞬间变成了潘俊一对四的局面。潘俊哈哈一笑道:“来的正好。”单刀向下,先挡住蒯铃,顺势反手一刀挡住背后两剑,右腿踢出,飞向王烛胸口。
  这次王烛有了充分的时间,急向后滚,转了个圈子,双足点地,一剑刺向潘俊左胁。
  潘俊接着挡剑之力,身子倒着飞出,长刀飞旋,一面出言讥讽,道:“蔡云,这旋刀式应当这样才是。”
  王烛看眼前全是刀影,不知哪个才是真的,只得不停后退。蒯铃见状,直刺其手腕,韩坤心领神会,跟着刺向其左手。蔡云已经被远远落在身后,足下一点,刺向王烛双足。
  却在此时,杨章却倒着退到这边,潘俊吃了一惊,他这边大战的时候,一刻不停非关注着那边战火。但随着蒯铃撇下杨章围攻潘俊,潘俊一来压力大增,二来也觉得杨章就算功力损耗,也不会很快败于桥孟手下。忙是个千斤坠,身子倏然落地,单刀“四方斩”逼退周围之敌,把杨章拉到身边道:“师弟,你怎么样?”
  杨章倒没有受伤,但刚刚被“川西四怪”打的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刚开始还不觉,三十招过后便觉真气不济,每一招似乎都要耗尽全身之力,只是一个寻常的刀剑相交,竟被打得趔趄后退。
  潘俊道:“师弟放心,看大师兄如何为你报仇,除掉这赫赫有名的沧浪五鼠。”
  沧浪派内五弟子和外五弟子素来有“五龙五凤”之称,他故意称之为“五鼠”,自是嘲讽之意。
  杨章为他所感,大声道:“好!”就听到潘俊低声在他耳边道:“趁机放求助烟花。”杨章微微一愣,点点头。
  这时,沧浪无人已经将二人团团围在垓心。王烛的耳朵还淌着血,半边脸变染的血红,看着十分恐怖。
  蒯铃道:“君山小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沧浪派真正的实力,五行剑阵。”说着五人身法同时一变,绕着二人不停地转圈。
  刘爽一听是五行阵,登时起了兴趣,飞身而起,来到二楼。
  只见潘俊、杨章师兄弟背靠着背,潘俊一改刚刚轻浮甚至有些轻薄的状态,神色凝重,杨章喘着粗气,似乎刀都要拿不动了。
  潘俊坐手扶着杨章,右手猛地突出,一刀再次劈向王烛。他身子刚动,两边蔡云和韩坤已经到了中间封住,王烛早就闪到一侧,斜着一剑刺到杨章。蒯铃抢在身前,已经护住了他全身,孟乔长驱直入,挺剑刺向杨章。
  杨章抬刀来挡,只听得“叮”的一声,虽然勉强挡住了这一剑,但单刀脱手,斜着飞出,被韩坤一剑挑飞。韩俊看一招不成,急忙后退一刀荡开王烛。虽然只是一招,已察觉这个阵法让五人的功夫何止提升一倍,登时醒悟:难怪他们派五个人就敢来洞庭湖上撒野,倒是我过于托大了,早知如此,刚刚就该先拼着受伤杀死一人。看杨章手无寸铁,心下更急。
  刘爽在高处,看得清楚,取出钩强,对着杨章射出。五行内阵虽然固若金汤,连水都泼不进去,毕竟不防来自天上的进攻,这下兔起鹘落,十分迅捷。钩强钩住杨章一闪,再次扣动机扩,杨章已经飞一般的到了他身边,五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沧浪五人结成阵势,不能随便回头,蒯铃道:“刘大侠这是何意?”
  刘爽一来对师文华印象极好,不想他的弟子命丧于此,加之刚刚杨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守护无辜之人,更是敬佩。二来他想起许商前两日所言,想真正看一下这五行阵的威力,如何体现其相生相克之原理。
  刘爽道:“用‘川西四怪’的话说,人要恩怨分明,杨兄在巴蜀时曾鼎力相助,甚至因此损失了两名弟子。杨兄虽然既往不咎,但在下深感愧疚,忍不住出手。诸位请放心,对于六位之战,在下绝不出手。”
  蒯铃道:“好!刘大侠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了,说话自然算话。”刘爽知道他这句话是要自己发个誓言之类的,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了。”
  蒯铃看他不接招,也没有办法,现在至少他口头承诺了,若将其逼急了,忽然反悔,反而不好。
  潘俊没有向刘爽道谢,就像真的是“报恩”一般,坦然受之。杨章离开,没有了后顾之忧,竟也和刘爽有了同样的想法:“试试这个五行内阵到底有多厉害。”凝神四望,虽然口中说着话,五人也丝毫没有停止转动,手中兵器也跟着上下舞动,似是不经意,但稍加变化便是一招厉害的杀招,暗忖:“再厉害的阵法,也是人所驱动,其中一定有较弱之人。韩坤在五人中排名最末,想来是武功最低的。”想到此处,身子一点,单刀藏于身侧,飞向韩坤刀,倏地竟然从胸口处飞出。
  韩坤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顺着步伐向左边一闪,“当”的一声刀竟然撞在正在赶上的蒯铃剑上。
  潘俊这一刀势大力沉,蒯铃脚步微微一滞,蔡云从身后将他托起,蒯铃没有停留,顺着步伐向前走去,孟乔上前封住潘俊继续进攻之路,回头却见王烛凝剑不发,只要潘俊继续纠缠进攻,随时一击攻其背后空挡。
  这一招被四人一闪、一接、一化、一封、一凝,瞬间消弭于无形。
  潘俊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刚刚藏刀于身,本就是出其不意,这时才想起来周围有五个人,这刀藏在哪里都没什么用,索性单刀一抹,转向王烛,长刀连着摆动,看不清斩向何方。
  王烛一沾即走,韩坤和蒯铃从两侧同样长剑乱舞。潘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蔡云从背后拉动二人,二人边打边退,桥孟正好绕到了潘越身后,一剑刺向其后心。
  潘越不得已,值得回剑来挡,不想一刀竟扑了个空,桥孟简单一刺,立刻撤走。潘越稍微愣神,王烛长剑已经刺到,这一剑伴随着“哧哧”之声,夹杂着其身后内力。
  潘越忙回刀来挡,一个旋刀式,将其剑扣入手中,正要一刀卸其刃,脑后风声,蔡云和桥孟,从两胁刺到,蒯铃和韩坤封住其周身穴道。潘越只得回头,挡住两剑,瞬间和三人各交手一招。
  沧浪剑法取自于沧浪之水,时而绵远悠长,时而激流勇进,变幻莫测,诡异难辨。五个弟子各取其中一种意境,都有所欠缺。结成阵势之后竟有如此威力!
  刘爽在高处,看得清楚,这五行内阵比之川西四怪的不知名阵法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川西四怪四人阵时攻守分明,很容易让人找到如何去突破,他们不过是想到了几乎所有可能得突破方式,有回护,有救援,难以破阵。
  五行内阵虽然只是短短几招,或三二、或四一、或五人大转,每个人都是技能进攻又能防守,时而如金之锋锐,时而如木之蓬勃,时而如水之灵动,时而如火之如荼,时而如土之厚重,混杂其中,或有形或无形,阵中之人实难看破其中的奥妙。潘越经常是一招出去,至少有两人与他接招,其他人或掩护,或伺机而动,或不停游走。再厉害的招式都有力竭之处,最终无功而返。
  潘越先后三招,都是这样的结果,刚刚的心高气傲早就磨平,之后的胆战心惊也已经收起,凝神静思:江湖所云所有的阵法都有阵眼,只要破了阵眼,其阵自破。蒯铃身为大弟子,一直都是他主事说话,这阵眼一定是他。
  打定了主意,潘越双足在原地一点,身子倏地飞起。
  刘爽心下暗赞:这五行阵法,个人武功固然极重,但五人步伐配合才是关键。这般凌空飞起,空中毕竟无借力之处,说不定这阵法立刻就破了。
  正思量间,却见蒯铃、桥孟、王烛固然跟着飞起,蔡云和韩坤却立于地上,还在不停地绕着圈子。潘越凌空转身,身子横着飞出,刺向蒯铃。
  蒯铃横剑于前,刀正好斩在剑腹之上,长剑脱手,身子不自主向旁边一歪,飞也似地掉下去。这时乔梦和王烛长剑脱手刺向潘越身后。潘越于空中强行转身,一剑荡开双剑。正要落地,却见两柄长剑一个对着胸口,一个对着小腹自下而上凌空飞到。
  杨章一声惨呼,一支信号弹升上天空,原来他早就想摸出信号弹射出,但刚刚一战,筋疲力竭,竟然连去处信号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摸摸索索出去信号弹。但这种烟花当时制作时,担心不小心扯到机关,故而卡的很紧,需用力拉动才能放出。他使出全身力气,但信号弹仍是纹丝不动。这时看潘越遇险,心下激动,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扯动了信号弹的机关。
  此时还没有发明火药,这不过是其中装了引火装置,又选了些白天十分明艳的材料做的简易信号弹,亮则亮矣,但只有升空这一下有“咚”的一声,升空之后除了破空之声,并无爆炸之声。
  潘越在空中早已力竭,如何能够躲避,刀也来不及回,只能稍微转身,本来横着的身体侧着落下,贴着两剑掉落。看三柄剑也不知是如何交叉,已经回到了蔡云、韩坤和蒯铃手中,不待落下,单刀点地,身子又腾起,却见飞起的双剑竟然落在了桥孟和王烛手中。
  这一招五人纷纷弃剑,竟然也是阵法中的一个环节!
  潘越急忙挡开二人进攻,趁势翻身,在地上画个圈子,逼退三人,这才落地,忽觉胸腹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不禁吃了一惊,刚刚两剑已经划破了衣衫,分别在胸口和小腹留下一道将近一尺长的口子!
  刘爽看到这招,也吃了一惊,尤其是他在空中,看到五人弃剑、接剑,竟形成一个五角星,心下至感慨更胜潘越。暗想:若是我也在这阵中,估计也只能以暴制暴,强力破阵了。猛地醒悟:这五行之气生于脏腑,相生相克,自己过去只觉这奇经八脉联通脏腑,乃是最要紧的,岂不知根深才能蒂固,厚积才能薄发,五脏之气不强,纵使奇经八脉练的如何畅通,又有何用?这脏腑之气藏于体内,故而无法喷薄而出,但一旦遇险,便会自行流转,若能控制这股真气,功力何止提升一倍?到时候就算天王真如英一剑、余飞鹤一般,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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