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藏剑比剑获名剑（2）
叶水君道：“这是外公最得意的一笔，每到此，总是和我说其中的绝妙之处。爽哥哥，有时间我告诉你。”刘爽摇头不置可否。
走过照壁，穿过一条小径，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大的演武场，演武场正中央乃是丈余高的青铜所炼五柄剑，正中的乃是圣道之剑轩辕剑，代表的是藏剑山庄庄主英一剑。轩辕剑的左侧分别是勇绝之剑鱼肠剑和仁道之剑湛卢剑，分别代表英一剑之长子汉中寻剑山庄庄主英林和三子晋阳铸剑山庄庄主英枕。右侧是尊贵之剑纯钧剑和至柔之剑紫薇剑，分别代表次子长安名剑山庄庄主英桨和已经身故的长女英柳。
如今正当正午，演武场内除了几个刻苦用功之人，整体空荡荡的。
三人穿过演武场，又是一片连廊，连廊的两侧种满了柳树，天寒地冻的，柳树叶子已经掉光，树干树枝上都是光秃秃的。连廊之下不时有涔涔流水从足底流过，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跟着叶水君顺着连廊在柳树林中穿梭，走到尽头是一个会客厅。叶水君没有进入，而是从门前绕过，钻过一个石拱门，到了一片花园。但天气寒冷，花园中大多数花已经开败。只有各色菊花还在怒放，星星点点之间，还能看到些许梅花的影子。
沿着花园中的小径走了许久，这才看到一个小屋，叶水君直接冲了进去，把正在里面收拾的丫鬟吓了一跳，看是叶水君，这才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道：“小姐，你这是要吓死我。”
叶水君故意板着脸道：“小红，你这是说我长得可怕吗？”小红知她是开玩笑，还是连忙道：“那小的可不敢。”抬头看到刘爽和真凝，吓了一跳：真凝也就罢了，说不定是小姐心善，捡回来的老妈子，怎么还带了个男人回来？还进了自己的闺房？
叶水君没有察觉小红的变化道：“小红，快去找些吃的，我要好好款待一下英阿姨和爽哥哥。”小红脸色绯红，忙道：“是！”掩面飞也似的跑了。
真凝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叶水君道：“她不好吗？”真凝不好说好还是不好，只好含糊其辞道：“你挑选的肯定是不错的。”叶水君道：“以前黄芪对我也很好，但我当时痛苦不已，常常对她不假辞色，现在她死了，我悔得不行，发誓以后不能那样了。”说着，想起水君叶山庄的小丫鬟黄芪，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真凝吃了一惊，她早已见识过叶水君瞬间由悲转喜，这瞬间落泪的本事，却是第一次见，不禁叹为观止。
刘爽道：“这里是你挑的地方？”叶水君瞬间又变成了笑脸到：“是啊！这里夏天的时候可漂亮了。”安排刘爽和真凝坐下道：“你们好好休息，待会儿小红来了就有吃的了。”
屋内很干净，蓝来这个丫鬟还比较勤快，就算这段时间叶水君不在，也有认真打扫。刘爽和叶水君分宾主住下，真凝坐在刘爽下首。
真凝道：“叶庄主只是个江湖中人就有这么大的庄子，比我们寨子都大得多，那皇上住的皇宫得有多大？”
刘爽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司马相如《上林赋》中有写：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
真凝只听觉节奏明晰，曲调悠扬，却没怎么听懂，只是大概明白说的应该是某个十分宏大的地方，本想询问，转念一想：这皇宫反正也进不得，只是听这般吟唱也是不错，何必管他究竟什么意思。便不再问。
这时小红在门口道：“小姐，我可以进来吗？”叶水君上前拉开门，道：“进来吧。”只见小红端着四盘小菜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一个端着躺好的两壶酒和几个酒杯，一个端着各种粟米、薏米之类的餐食。
叶水君让她们放下了，道：“小红，外公回来了吗？”小红低着头道：“回禀小姐，老爷尚未回庄。”叶水君道：“好，你们先去吧，外公回来了立刻告诉我。”小红应道：“是！小姐！”慢慢退出去。
叶水君本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三人也都不故意客气，欢声笑语中很快就用完了这餐饭。
真凝道：“水君，这深宅大院进来不容易，估计出去也难。麻烦你找一个丫鬟带我出去，我有些要事要做。”叶水君奇道：“真阿姨，你第一次来中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去做什么？”真凝道：“你的爽哥哥明白。”刘爽道：“就让真阿姨去吧。”
叶水君道：“好吧！”对外叫了小红，安排她带着真凝出去。
自从金刚和令狐杰和解之后，双方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义气，加上郑牙子、张梓，全新的“川西四怪”似乎重新形成。而这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很听真凝的话，刘爽也乐得让真凝与他们对接。
送走了真凝，很快有丫鬟把他们剩下的杯盘狼藉全部清理掉。叶水君一双杏眼一直看着刘爽，刘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故意道：“水君，这几天听你说了许多剑气纵横的心法，不如我们出去练剑吧。”
叶水君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道：“好！”拉起刘爽就往外走。刘爽道：“我去外面等你，你且换身衣裳。”叶水君一想也对，道：“爽哥哥，那你在外面等我。”
刘爽走出房门，深吸一口气，已经有些寒意的空气灌入胸中，精神为之一爽。看眼前黄叶遍地，随风而飞，虽每日有下人清理，也扫不干净，一股萧索之色。不禁有感而发，飞身上前，双掌或左阴右阳，或左阳右阴，时而刚猛无铸，无坚不摧，时而频繁绵密，百花齐放，时而绵软悠长，连绵不绝，时而如火如荼，雄烈炽热，时而不动如山，伺机而动。
随着掌法变化，地上的、树上的、空中的树叶也跟着变化，时而散，时而卷，时而松，时而密，时而自由飞舞，时而随气而动，甚至偶尔将刘爽完全裹在树叶形成的“密林”之中。
这时，听到叶水君鼓掌赞道：“爽哥哥，好武功！”刘爽立刻收功，树叶没了限制，纷纷落地，如同片片黄色的雪花。
只见叶水君换了一身黑青色劲装，及肩的秀发用黑色头绳绑起，腰悬紫薇软剑，英姿飒爽。刘爽道：“下面见识见识我们叶家大小姐的功夫。”
叶水君脸上一红道：“我武功不能和你比。”随即笑道：“我为什么要和爽哥哥比呢？你又不会打我。”然后上前，拔出紫薇软剑，阳光照耀之下，发出淡淡的紫光。
叶水君道：“爽哥哥，你知道这软剑练起来要过的第一关是什么吗？”刘爽想了想道：“这软剑如蛇，不好掌控，应该是不要伤到自己。”
叶水君想了一下道：“说的不完全对。舅舅说这软剑第一招要练的是还剑入鞘。”刘爽恍然大悟，这软剑不似硬剑一般，看好角度剑尖对准剑鞘送入便是。软剑剑尖本就难受控制，飘忽不定，很难对准剑鞘。就算对准了，力道轻了送不进去，力道重了反而会弹出来，这速度也要把握的刚刚好，免得卡在其中上不上下不下，又得重新来过。
刘爽道：“这么说来，能练成顺畅的还剑入鞘，这剑法也就练成了八成。”叶水君道：“爽哥哥真聪明，舅舅就是这样说的。”
软剑入鞘，要不是像硬剑一样，用内力把剑绷的笔直，直接入鞘，这需要不低的内力。要不本身就是一招，顺着让剑鞘把剑吞入，这对角度和力道都有极高的要求，没有勤学苦练几乎不可能做到。初学者更多像吃拉面一样，让剑鞘一点一点把剑吞入，更有甚至，索性不用剑鞘，而是高价买一张牛皮裹住。
叶水君道：“爽哥哥，看我的。”说着右手挥动，如灵蛇归洞，一剑入鞘，干净利落。刘爽忍不住鼓掌赞道：“好剑法！”
叶水君似是得到了很大的鼓励，软剑再次出鞘，弯弯曲曲刺向前方。叶水君道：“外公说，软剑名为剑，实际与全天下的剑法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全新的武器。”她一面说着一面舞动，软剑如鞭如绳，如钩如索，如流星锤，如九节鞭。
刘爽道：“所以软剑其实是开了刃的钝兵器，比钝兵器更加锋利，比寻常剑更加灵活。”叶水君道：“没错！所以当敌人面对软剑，把他当做寻常剑一般攻守，先输了一招。”
刘爽道：“所以软剑才是真正注重剑意而非具体剑法，不能墨守成规，让敌人觉得习惯。”
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到：“说得好！”声音中正平和，听得十分舒服，明明不响亮，却听得清清楚楚。
叶水君立刻停下，还剑入鞘，叫道：“外公！”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中等身形的男子龙行虎步向这边走来。叶水君即刻向那人跑去。
刘爽心下悸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客，甚至有可能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英一剑！急忙跟着跑上前，拜倒在地道：“晚辈见过英爷爷。”
英一剑尚未答话，叶水君本来已经扑在英一剑怀中，立刻挣脱，把刘爽扶起道：“爽哥哥，外公不喜欢别人客气，更何况，我们早就是亲人了。不用这么多礼。”
刘爽不敢起身，英一剑呵呵笑道：“水君说的是，我们早就是亲人了，亲人见面，哪有这么多的礼数。”
刘爽这才起身，看英一剑一张国字脸，面容微胖，头发乌黑，鬓角处有些花白，浓眉大眼，稀稀疏疏的点点胡须。身着一身宽大紫袍，双手背后，如同一个寻常的财主富豪。
英一剑笑呵呵地道：“子正，你独闯龙潭虎穴，灭了天王阁，这份勇气胆略，老夫也没有啊。”
刘爽忙道：“不敢！这是沧浪派掌门黄江之功。”英一剑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建了不世之功，却还能保持谦卑，光这份从容和淡定，在江湖上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刘爽之前听王逸说起江湖上的豪杰，对余飞鹤颇有微词，对英一剑却赞不绝口，只以为是因为是他和余飞鹤的个人恩怨。但短短几句话，只觉得如春风拂面，暖汤流心。暗想：英一剑能以一己之力创下如此基业，大名能在江湖上屹立几十年而不倒，确实有让王叔不得不佩服之处。
刘爽正要“谦虚”几句，他从天王阁上下来，就知道这个名自己不担也得担，所以平时也不解释，但面对这样的江湖高人，还是想细细解释一番。
话未开口，就听得英一剑对叶水君道：“你们先在这儿玩儿。我去招呼英枕舅舅和和馨儿阿姨，晚上为子正接风洗尘。”叶水君道：“舅舅和馨儿阿姨还在呢？他们不是早就要回并州了吗？”英一剑佯怒道：“还不是因为你风尘仆仆要去找你的爽哥哥，我等能拜托他们去找，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叶水君摇晃英一剑的胳膊道：“好啦好啦，我知道错啦。我不是担心爽哥哥吗？而且我也把他找回来啦。”英一剑道：“要不是子正一路护送，真要出个意外，外公这个心可受不了了。就算回来了，少说也要治你个不勤练武功之过。”
英一剑说话毫无架子，就如同邻家的老爷爷一般，刘爽心中顿生亲近之意，忙道：“水君一路之上，有勤练武功。”
英一剑道：“子正，你可不能护着她，不然的话你就得护她一辈子。”这话明显有别的意思，叶水君浑然不觉道：“我就要爽哥哥护我一辈子，这辈子不够，还要下辈子。”
英一剑摇头微笑，道：“傻丫头，我去准备晚宴，准时和你的爽哥哥来。”一面说着，一面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