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晋阳王府擅无间（4）
天刚蒙蒙亮，二人就起来梳洗，赵氏帮着霍潮修饰。霍潮问道：“赵氏，你今年多大了？”赵氏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娘死的早，爹一直很糊涂。如果按照我进入王家时报的年龄来算，今年十八岁了。”赵氏十三岁就把自己卖到了王家，已经过去了五年。
霍潮道：“这么说来，你还比我大些，我才十六岁。”赵氏道：“我也只是虚涨了些年龄，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变化。”说着摇摇头。
这时二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直接推门出去，沿着昨天的路径返回，于途之中的守卫正在换班，稍显松懈，看到二人在一起，不禁窃窃私语。
霍潮视而不见，赵氏却把脸埋在霍潮一边，不敢向两边看。
刚刚进入外堂，就听到智淑君怒骂：“你们的主子呢！一大早的跑出去偷男人了吗？”
赵氏急的快哭了出来，霍潮拉着她直接进入，大声道：“她一大早就去给我这个新夫人请安了。”看魏氏和韩氏跪在冰冷的地上，周围还跪了一大堆丫鬟、下人，冻得瑟瑟发抖，冷笑道：“你一个王府的夫人，却随意说人出去偷男人，看来夫人平时这种事情没少做！”
智淑君看到霍潮，心气先没了一截，听她说起“偷男人”，又想起昨天夜里听到的话语，一早起来，感觉丫鬟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知是心虚还是被霍潮气的，双颊绯红，尤其是尚未完全消肿的左脸，红的如同猪肝一般。
这时，刘爽推门从屋中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道：“一大早的吵吵什么？”说话有气无力的，看来受的“伤”不轻。他《身通经》已经大成，真气在体内随意流转，就算是不符合寻常医理，只要不是太久，也不打紧。王君给他疗伤时故意大乱，疗伤时在顺着他的真气流转。外七子侄中除了王汾和王洛，都是王家做大之后投奔而来的，学的和王家的内力本就不一样，就算王君察觉，也不打紧。
众人看到刘爽，纷纷上前拜倒道：“七爷！”赵氏也要跟着拜倒，霍潮道：“你没死呢，就快点把休书写了，免得有人在这里看得讨厌。”刘爽没想到霍潮竟能如此入戏，道：“好！我念，你写。”转身回到屋中，回头道：“淑君，你去收拾东西吧。其他人各自回去。”
智淑君一听，登时软倒下去，随即爬起，抱着刘爽的腿，大声号哭道：“七爷！不可以！求求你，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就好，万万不能休了我。”
刘爽假意被她缠着动弹不得，接连挣脱也无法。霍潮上前，便要把她拉开。
一个声音从外传来，道：“住手！”正是王君，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
王君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王秦和王晋，王晋上前，先扶起智淑君。王君道：“此女来历不明，暂时不能入我王家的门。我已经派人去蒲州调查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说。在此之前，智氏还不能被休，但她专横跋扈，欺侮下人也是事实，让她回房面壁思过，只留一个丫鬟伺候日常起居，不得出门半步。”
刘爽心下觉得好笑，除了亲子，皇帝也不会管天下皇族所有人的婚丧嫁娶之事，他虽是长辈，但双方已经十分疏远，竟这般颐指气使、横加干涉别人的家事，不过还是道：“是！庄主叔叔。”其他人也低头称是。
王君道：“霍姑娘，你远来是客，又送老七回来，有功于本府，请到客厅一叙。”霍潮道：“是！老爷！”这还是以夫人自居的叫法。
王君没耐心与她解释与要求，抬眼问刘爽道：“你身子能撑得住吗？”刘爽道：“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王君道：“好！秦儿，你扶着他一同去客厅。”王秦道：“是！父亲！”
王襄被人打成重伤，这在王府属于了不得的大事，昨夜王君功力耗损大，没有精力处理，休息一夜之后，便马不停蹄召集众人商议。没想到却听下人报了这样的家庭纠纷，更是烦躁。
一行人到了客厅，王楚等人已经在等，王君坐在正中，左边是王秦、王楚、王晋，右边依此下来是王汾、王洛、王南、王安、王汝、王襄，王荥的位子空着，不知道去了哪里，霍潮坐在王晋下首，位子竟然比刘爽还高一些。
王南也是病恹恹的，显然昨天受的伤不轻。除了他以外，从王君一直到王襄都是五短身材，王秦、王楚和王君颇为相似，都是大圆脸，大眼睛，十分魁梧。王汾和王洛脸瘦长一些，像是鹅蛋脸。王安、王汝和王襄各不相同，外人若是不知，也猜不到他们是一家人。
王君冷着脸，道：“老七，你说一说路上的情况吧。”王襄道：“是！掌门叔父。小侄这次是从蒲州收回账务返回晋阳，一路上还比较顺利，结果在闻喜遇到了刘爽，不小心得罪了他，多亏了晁姑娘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后来和晁姑娘设下计策想在闻喜外埋伏于他，结果此贼阴险狡诈，竟然察觉了我们的计谋，我被打成重伤昏死了过去。”
王君道：“王成呢？”霍潮直接接过话头，道：“那个车夫被刘爽打死了。要不是他突然阻挡，我和七公子也走不掉。”
王君皱眉道：“那刘爽素有侠名，怎么会平白无故与你动手！”刘爽低着头没有说话。霍潮道：“刘爽有个女伴。”王君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这就不奇怪了。”
众人面露哂笑之色，刘爽别过头，不看他们。霍潮明知这是在演戏，但看到刘爽吃瘪，心中竟有一丝丝的快感。
王君道：“此事真假，等中午老六回来，也就知道了。”老六就是王荥，已经连夜去调查发生了什么。
王秦道：“爹，老七虽然风流，却鲜说假话。就算双方的冲突是假，但有一个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刘爽来晋阳了。”
王君点点头。王秦继续道：“听说前段时间，刘爽从襄阳离开直接去了洛阳藏剑山庄。在那里呆了两日就立刻转到晋阳。这其中的事情，我们不得不考虑。”
王楚接着道：“二弟说的是，赵胜一死，赵馨儿一介女流，正是我们接管晋阳的最好时机。如果我们趁英家不备尽收赵家知众，英家纵使心中不满，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刘爽和英家关系素来交好，结果在洛阳只呆了一晚，和英枕、赵馨儿脚前脚后，很明显是冲着保护赵家来的。”
王晋不屑道：“就一个刘爽能如何？”
王秦道：“话不能这么说。刘爽几乎凭借一人之力就把最近几个月风头正盛的天王阁灭了，此人武功之高，谋划之深，思虑之远可见一斑。”
这些都是这个月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事情，王晋就算看不起刘爽，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事实。
王楚长叹道：“从赵胜死在成都，到现在快半年了，当时赵馨儿去了西南，英枕也跟着去了西南，如果速度再快一点，既成事实，就没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此事一直是王晋亲自操作，听王楚如此说，面露不悦之色，轻哼一声。
王君问道：“晁姑娘，你和刘爽交过手，他武功如何？”霍潮道：“我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屑跟我动手。只是为了教训七公子而已。后面在闻喜城外埋伏，他也不屑于杀我们，只是教训了一番而已。”
王君点点头，昨天给“王襄”疗伤的时候，已经察觉王襄的伤只是看着重，更严重的后果更像是一路之上骑马颠簸所至。
王秦道：“刘爽最厉害的从来不是武功，他就算武功可以比肩爹、英一剑、余飞鹤，也不可能一人独闯天王阁，把天王阁屠戮殆尽。”
江湖上号称武功最高的人一直是余飞鹤和英一剑，王秦把王君的名字也加上，放在其中，一方面自然是讨王君开心，另一方面也是想表示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君一听，面上果然露出一丝微笑，毕竟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还是武功，甚至有许多江湖中人不屑用计，以用计为耻。
王秦道：“不过还有一点，他们让刘爽来而不是英一剑亲自出马，可见英家并不想和我们正式撕破脸。”王晋哂笑道：“英一剑名声大得很，但十多年来也没见他出过手，估计他的武功也是江湖上的谣传罢了。”
王君道：“一个人能讲江湖上屹立几十年不倒，这本身就很厉害。你可知这‘天下第一剑’会给他带来多少灾祸？他一天要面对的挑衅比你们这几十年遇到的都多。”
刘爽一听，不禁对王君新生敬佩。
王秦道：“晁姑娘，我等还有府内之事商议，请您暂且离开。敝府自会着人照顾一切吃穿用度，同夫人例。”霍潮起身，冷冷地道：“多谢了。”不理会众人，径直离开大厅。
看霍潮离开，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王君道：“如今刘爽已经到了晋阳，我等当如何裁夺？”王晋道：“爹，那平原君府已经被我们掏空，就算他来了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而且这些人都是主动弃赵奔王的，那刘爽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能向我们要人吧。”
众人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王秦道：“这样最好。只是大家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刘爽只是伤了老七，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还是他真的天性纯良？”王楚不屑道：“若是天性纯良，就会仔细分辨天王阁哪些是侠义之人，哪些是无恶不作之徒。哪些是被裹挟，哪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真从侠义道上说，哪些仆从、下人、丫鬟何其无辜？还不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众人也纷纷点头，这样虽然耗费时间，但也正因如此，才能体现出一个人天性纯良。
王秦道：“既是如此，大家都觉得他是故意伤了老七给我们看的。那我是否可以这样推测，他这是对王府警告，意思是如若不从，他会亲自来做些出格的事情。”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如果按照王秦这样推断，也不无道理。
王君道：“秦儿，你的意思是刘爽故意打伤老七，是给我们下马威？”
王秦道：“现在还不好说，但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转向刘爽道：“老七，那个女子和刘爽是什么关系？”
刘爽道：“不知道，我就觉的那女的十分美丽。”王秦道：“那女子有何特征？”刘爽想了想，面露惊恐之色道：“那个女人很特别，头发只到肩膀，正因如此，还别有一番韵味。”说着似是回味起看到她的时候，面露淫笑。
王晋不耐烦道：“还有别的特点吗？”刘爽道：“没有了……”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她用的是一柄短剑，也不算短，应该有……有……两尺七八，肯定不到三尺……上面镶着三个宝石，和我的戒指很配。”
王秦眉头紧锁，看向王君。王君道：“秦儿，你想到了什么？”王秦不住摇头，道：“不会吧，不会吧。”王君道：“什么不会吧？”
王秦道：“短发、短剑，刘爽又是从藏剑山庄出来的，如果他们不是偶遇，也就意味着……”王楚和王晋异口同声道：“英一剑的外孙女叶水君！”
王秦点点头。点苍山上，叶水君以近乎光头示人，几个月过去了，也当长出齐肩短发了，所谓的不长不短的剑，和传说中的紫薇剑差不多。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刘爽从天王阁离开后就和这位叶大小姐去了藏剑山庄。关于二人的关系，也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不少的江湖轶闻中，二人连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
众人面色凝重，如果此人真的是叶水君，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人调戏叶水君，刘爽就算“天性纯良”，不直接杀了他，也会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