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名剑森森藏迷雾(3)

  叶水君惊呼:“二舅呢?”刘爽道:“这个事情本来就透露着无限的蹊跷。按理来说,王玉怜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英桨将之在密道中杀了,甚至不必将尸体取出,只要顺着她消失说,做成悬案,也没人查问。如今却这般神神秘秘地大张旗鼓,不知道暗藏着什么玄机。”
  叶水君一点即透,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确实很奇怪。”刘爽微微一笑道:“是啊!”叶水君看着眼前的残相,忍不住浑身颤抖,问道:“爽哥哥,我们怎么出去?”
  刘爽叹口气,坐在台阶上,面露愁苦之色。叶水君道:“爽哥哥,怎么了?很难出去吗?”刘爽摇头道:“出去很容易,问题是出去怎么办?”叶水君道:“直接去找二……”说到这里也忽然明白了,英桨故意将二人“关”在此处,最好的结果是各安天命,从此不相往来。
  刘爽却想:从阻止她来这个石室,到想把她挡在身后,如果不是叶水君,自己可能真的一语成谶,被困死在这里了。这是英桨的意思还是英一剑的意思?如果是英桨的意思,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是英一剑的意思,为什么对自己有大恩的英家会忽然暗害自己?
  想了许久,没有什么答案,刘爽起身,来到墙边,按照英桨之言,奸夫从未从正门进过,自然是另有通道,他可能找到了,也可能没找到。刘爽沿着墙壁边走边拍,一面凝神静听,一圈走下来,竟然没有一处可以出去的地方。
  刘爽神色渐渐凝重,暗忖:“难不成英桨真要将我二人困死在此处?”叶水君一直看着刘爽,看他从未如此紧张,问道:“爽哥哥,怎么了?”刘爽不愿让他担心道:“不要紧,群我再去找找。”一面说着,一面沿着小径向上沿途寻找异常之处。
  一路向上,刘爽从最底层一直到了门口,还是没有察觉丝毫的机关,心中苦笑:我从迷踪山庄都出来了,结果被困在这么个小地方。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公输秋华,愿意给受困之人一线生机。
  刘爽失落地走下来,叶水君看他神情,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道:“爽哥哥,二舅为什么要困死我们?”刘爽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被困在此处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太好了。
  叶水君上来拉着他的手道:“爽哥哥,对不起,你肯定是太相信我了。”刘爽看她满脸委屈,拥入怀中道:“傻丫头,是我自己故意跳进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叶水君道:“爽哥哥,我是不是也得找个地方修炼一下,像青缦一样,不然的话,我感觉自己总是你的累赘。”刘爽淡淡笑道:“我自己亲手救回来的累赘,再重也要自己担着。”
  叶水君噗嗤一笑,道:“可惜这被褥都是血迹,不然的话盖着也没那么冷。”其实二人现在在地下,并没有现在地面上冷,不过待在这阴森的地方,总觉有些不适,似是感觉更冷。
  刘爽微微一愣,松开叶水君,掀起被子,却见褥子十分平整地躺在地上,随手掀起,下面竟然有一个方形的铁门。
  叶水君大喜道:“出口原来在这儿!”刘爽道:“出口还不好说,但至少能让我们去别的地方。”叶水君道:“爽哥哥,你说话总是这么小心。”
  此处深埋地下,并没有冰冻的现象,刘爽用力一拉就打开了,二人各自拿着蜡烛跳下,却见此处竟然也是青石板路,比之上面的小道更位宽广,两人并立也不是难事。看来当年田玢就有所修建。
  这条甬道甚长,二人沿着甬道走了数百丈,还没有到尽头。叶水君忍不住问道:“爽哥哥,这条不会是通往地府的通道吧。”刘爽摇头道:“不是!因为坏人太多,地府繁忙的很,不会这么空荡荡的,而且你我都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下地府?”叶水君笑道:“爽哥哥说的也是。”
  二人又走了许久,手中红烛烧了一半左右,终于到了路的尽头,竟然是一个铁门,上有手柄。刘爽用力一拉,门纹丝不动,刘爽微微一愣:“这留下把手不就是让人拉的吗?”用用力一推,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刘爽松开手,暗自揣测:“既不是推,也不是拉,这是何意?”一面想着,一面随手一拉,不想那门竟然就此打开了,若非刘爽轻功卓绝,这一下非被闪个趔趄不可,心下暗惊:能设计出如此巧妙机关之人也非常人。
  二人从甬道中走出,便听到阵阵震耳欲聋的鼾声,手一挥,将烛火扑灭,伸手抓住叶水君的手,让她跟随其后,眼前瞬间一黑。
  刘爽背后紧贴墙壁,看不远处有一片昏黄的烛火,借着暗淡的火光,只见眼前是三根尺余宽的木桩子,三个人被铁锁绑在木桩子上,都耷拉着脑袋,右边之人发出响亮的鼾声,对两个不速之客听而不闻。
  二人缓缓绕到正面,借着一点点光亮,刘爽看的清楚,三人正是刘田、梅山和那个不知名的匈奴人。这下只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条密道竟然通往天牢,也就是说那个假刘爽是朝廷众人!更有甚者,他可能冒充自己,以审问之名来见三人。此事若是被皇帝知道,自己只怕是走不出这长安城了!
  自从史高将三人押解入京,刘爽就再未见过,皇帝不提及,他也不方便问,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
  叶水君也认出了三人,忍不住惊呼,刘爽眼疾手快,堵住她的檀口,这一声就没有发出来。刘爽压低声音道:“咱们快走,不然的话会死无葬身之地。”话音刚落,却见前面的门已经打开,刘爽拉着叶水君,一个躲在那匈奴人之后,一个躲在刘田身后。
  只听得一个人道:“公子在这里,快动手!”说着,就看到四个蒙面之人人从正门闯入,为首之人身形高瘦,在门口一站,立时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当之势。
  身后三人各持兵器,纷纷上前,将兵器收起,从怀中取出钢丝绳,在铁锁之上反复地锯。这时三人也醒了过来,刘田虚弱的声音道:“什么人?”那高瘦的男子道:“公子莫慌,是好朋友来了。”
  刘田没有反应,刘爽却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看那人身影,不断回想着自己认识的有这般身形之人。
  三人身上的铁锁甚粗,钢锯锯了一刻钟还没有锯了一半,那高瘦的汉子有些焦急,催促道:“快些!快些!”这边的人应道:“是!马上就好!”那人喃喃自语道:“刘爽小儿,这下有你受的。”
  刘爽一听“刘爽小儿”这四个字,脑中电光一闪,此人竟是天王阁的高嵩!
  这时叶水君轻轻碰一下刘爽的手,然后指了指门口,右手做个斩的动作,意思是要不要冲出去。
  高嵩武功极高,这样的动作,也很难逃过他的耳朵,不过现在耳边都是刺耳的锯铁锁的声音,他没有察觉。
  刘爽摇摇头,高嵩能如此淡定,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沿途必然都是他的人,这般贸然闯出,不但无益处,反而有害。加之此处出去也不知是何处,万一是宫中,被大内侍卫当做和“反贼”一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最重要的是高嵩那句:刘爽小儿,这下有你受的!自己只是无意中闯入此处,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半个时辰,铁锁已经锯了差不多七成,梅山用力一挣,铁锁沿着断痕挣脱。刘田功力不足,那匈奴人只有一股子蛮劲,挣脱不开。
  高嵩有些不耐烦,上前便要亲自扯开。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进来道:“宫主,大内侍卫来了。我们没时间了。”高嵩问道:“多少人?黑压压的一片,少说有三五百人。”高嵩喃喃道:“来的好快!”说着力道所过,挣开刘田的铁锁,快步跳到那匈奴人身边,双手用力,只听得“啪”的一声,铁锁也被挣断了。
  刘爽心念一动,伴随着铁锁挣断的声音,右手同时两枚银针射出,一枚射向高嵩胸口,一枚射向昏黄的油灯。
  高嵩耳聪目明,但有铁锁之声掩盖,待听到暗器之声时,已来不及躲避,正中“中府穴”,中府穴属肺经,稍一用力,就觉喘不上气来。刘爽拉着叶水君从黑暗中冲出,用高嵩的声音道:“所有人熄灯快撤!”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前,反手凌空点出三指,封住三人的穴道。
  刘爽一直闭着眼睛,感觉到周围光线变化,这才睁开,只是片刻,已经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看外面还有十几个人,穿着侍卫的衣裳纷纷向外跑去,整个撤退有礼有节,显然训练了许久。
  刘爽混在人群中,顺着长长的甬道向前奔去,他轻功极高,闪转腾挪之间,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甬道门前,却见外面灯火通明,两边的侍卫死了一大片,甚至连关押的几个犯人也晕倒在地,显然是中了毒或者迷药。
  不待刘爽细想,外面已经传来了大内侍卫的声音,刘爽随手取了一块布给自己脸蒙上,抓着惊魂未定的叶水君的手,倏地冲出天牢。看大内侍卫已经远远地弯弓搭箭,看他出来,纷纷射到,刘爽用英桨的声音道:“糟糕!被朝廷的人发现了。”立刻转身,扯起袍袖遮住面身,将背后之箭纷纷挡住。看远处有人招手,飞身而起,向那边冲去。
  刘爽几个起落,从天牢上方跳过,已经将众人远远甩在后方,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早上的雾气很重,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距离稍远便看不清楚。刘爽用高嵩的声音道:“按原计划撤退。”倏然间已经欺近那人,那人似是被吓坏了,打开一个轿子,高声尖叫道:“高宫主,快把人放进来。”
  刘爽压低声音,模仿高嵩喝道:“叫什么!你怕我不被发现吗?”伸手打了那人一巴掌,那人被一掌打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哪里还看得清刘爽的面容,刘爽和叶水君已经快速钻入车中,厉声喝道:“快走!”
  那人晕晕乎乎的,急忙赶车出发,一时没有把握准方向,车子一歪,差点侧翻过去。叶水君被甩的撞到车壁上,差点叫出声,想起刚刚刘爽堵住她的嘴,强行忍耐。
  刘爽看她头上肿起一个红包,心下不禁感动,拿出怀中草药,给她敷上,很快额头上的肿痛就消失了。
  刘爽悄悄拉开窗帘一条细缝向外看去,却见这窗户竟然是假的,外面还有一层木皮全封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又悄然上前,打开前侧门帘,只看到两边飞奔的街景,天刚刚亮,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这几日他跟随太子刘奭在京城中已经去了不少地方,但长安城大,一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去的是什么方向。
  叶水君低声道:“长安城西,这条路像是从西门出城的。”这些天叶水君都在长安城中,对城中比刘爽熟悉倒也正常,不过她能记得住如此繁杂的街道,而且仅凭借这细缝中匆匆而过的一瞥街景,就能分辨出是哪里,着实让人吃惊。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一个地方,马车停下,那人轻吹口哨,很快外面就涌上四个灰衣人,爬到车上,拆卸外面的木板。四人配合无间,很快就将外面的木板拆下,换了个车夫,继续向西直冲而去。
  刘爽悄然拉开帘子一条细缝,现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可惜他还是不认识此处。不过从地上模糊的影子来看,马车确实一路向西。
  车子一路直奔西门,这时长安城的城门刚开,车子一马当先,直冲出城,沿着官道不停狂奔。太阳渐渐升起,估摸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车子转而向北,走入一条乡间小路,此处不比官道,崎岖难行,十分颠簸,车子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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