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小少年
一间低矮的草屋里，摆着一张暗旧的八仙桌。
桌旁，趴着一个四五岁，扎着女人发髻，却像男子的小孩，他殷切地看着桌上那大大的，泥烧制的饭钵，泥钵里是半钵子半干半稀的饭。
一个布衣妇女拿着勺子，将饭装到四个不大的汤碗里。
一个脚有点瘸的中年人和一个瘦高少年进来，在桌边坐下。妇女将一盘黑漆漆的配菜放到桌上，叫大家吃饭。
小孩逐个看了看每个人碗里的饭，有点不开心。
“阿爹阿哥要打渔，很要力，要吃饱点。”阿妈说。
哥哥端起碗，就往小孩碗里扒饭，小孩端开碗，“我不要，我在想，你们吃这点哪够。”
小孩把饭扒给阿爹，阿爹拦住，“自己吃。”
“我们打到鱼会煮着吃。”哥哥说。
“骗人。”
“都吃都吃，等下我去摘野果，我们没那么要紧，不用出力。”阿妈提高了声音。
阿爹扒了几口饭，对小孩说：“吃完饭去师傅那里，好好学东西，将来能吃饱饭。”
“学巫术，能干嘛？”小孩问。
“会忽悠，能骗钱。”哥哥幽幽地说。
阿妈瞪他一眼，“别乱讲，你不信就不信，你弟拜了师就更好了，没那么多病了。”
吃完饭，打渔的打渔，釆野果的釆野果，小孩去师傅家。到了师傅家，他看见师傅也在吃饭。
那是一个十分消瘦干瘪的中年女子，她端着一钵饭，她的饭倒是正常的干饭，上面也盖着黑漆漆的配菜。
小孩叫了声师傅，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他看了看师傅平淡无奇的脸，想起自己转世时听到的那句丝丝救我，不禁在想，她是不是丝丝呢？
他想叫声丝丝，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万一不是就不好了。
他走了出来，漫无目的地走着，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好，都穷。
自己前世就很穷，没想到转世后还更穷，前世最起码温饱不成问题，现在，半饥半饱。
他叹息，前世自己看到一家人穷，就想改变命运，看了不少经济类书籍，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到了这里。
现在，自己小胳膊小腿，体质又差，居然比同龄人差得太多了，连走路都走不赢别人，更别说上山下海去耙钱。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穷死？
这时，周围跑来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对他说：“老毅，去不去矮屋子老叔那里？”
“会讲故事。”
”海里的故事。”
“哪个矮屋子老叔？”他心不在焉地问。
“上屋的。”
“那个竹堆旁矮屋子里住的。”
“蛮多年前，被水怪拖了，都以为他死了，前几天回来了。”
哦，是他，听爸妈说过，说是钟家村最能干最会挣钱的后生，后来被海妖拖走了。
爸妈经常讲这类事情，告诫自己不要去海边，师傅也叫自己不要下海，不要吃到了血水。
可自己真的很好奇，大海是什么样子，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前世，自己就想四处打拼，挣到钱来到处走走，也想看看海，也想看看青藏高原，天下美景。
他看了看师傅家方向，估计师傅还在吃饭，就点了点头。
他们朝一间低矮的屋子飞奔而去。
屋内，八仙桌旁坐着四个大人，上首那个人正在咳嗽。
小孩子熟门熟路找地方坐，阿毅只觉气闷，踱出了门外，看着门口的竹子出神。
前世学的东西自己从来没有用过，到现在也只是纸上谈兵，重活一世，却混成身体那么差的人，做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颗珠子就卖了30斤米，一些菜，一些东西，早知道多拿几颗，就发财了。”
！
屋里在说什么？珠子，换钱？要是自己也有本事搞到珠子，那不就发财了。
他踱到了屋门口，靠在门上往里看。上席是个不停咳嗽的瘦削男，其他三个都是壮实的中青年。
瘦削男说，“我也想啊，哪来？”
是他有珠子卖，一颗珠子换了这么多东西？珠子这么值钱？
那自己如果学会了他的功夫，不就发财了，等自己搞到第一桶金，就可以动用经济学知识，拓展业务，走上人生巅峰。
到时候给父母盖大房子，天天吃大鱼大肉，再娶几个小媳妇，生几个小孩子，哇，那日子，过得舒服。
最起码自己可以早点孝敬父母，不至于像前世父母那样，自己一点都没有回报到，空留遗憾。
左侧座男人说：“老弟，现在米有了，菜也有了，就是柴草没有，你这个样子也蛮难割到草，我先拿点给你。”
他犹豫一下，“但以后还得靠你自己，你嫂嫂割草也很辛苦。”
瘦削男点头。
“你也够呛，没老婆没小孩，以后怎么办，谁管你老？”
“能回来就好，还以为会死在海里。”
他们不吭声了，小孩子见缝插针围了上去。
“老叔，讲海里妖怪。”
“讲九字诀。”
“讲打渔。”
“……”
“嗞！”廋老叔的哥在笑，“都半条命了，还折腾，让小孩高兴！”
“我又没什么能力了，告诉他们一些事，让他们避开危险也好。”
“既是为他们好，不如给他们讲我们钟家村的发家史，讲九字诀，反正那些妖也是后来出现的，讲着就能讲到。”
瘦老叔点头，开始讲故事：
钟家村是与九字诀紧紧相连的。钟家村第一人是他们的爷爷，钟毅这伙小孩的太爷爷，他来自于龙泉湖，栋坑村……
九字起风云，九九归一上大运，九百九十九上繁花，九千九百九十九走通途。
他出生时来了个方士，告诉他父母，这孩子背负九字诀，他的后辈会出大机缘。
这一系逢九要注意，他成年后要离家发展，湖太小，承载不了九字诀。
小孩长到十六岁，便出了门，跟河而下，一直走到海边，在海边定居了，定居的位置就是钟家村。
他生了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九个孙。
“哇！”小孩们惊呼，眼睛变成了星星眼，有小孩说，“谁是九十九孙，九字诀肯定跟他有关。”
“我就是那九十九孙，可惜……”瘦老叔阴下了脸。
他一出生，所有人都关注他，他也认为自己是九字诀的有缘人。
九九归一，跟自己好像没关系，自己体能那么差，那么弱，肯定不是自己，不过，九字诀有什么好处？
不过，相对这些玄幻的东西，还是脚踏实地过好当下更重要，人不可能飘乎土地万物的载体之外生活，自己还是踏踏实实生活吧。
钟毅悄悄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