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洋求索
瘦老叔努力学习一切技能，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也觉得自己比周围人更能干，更会挣钱。
上山他能搞到小货卖，下海他也能搞到小货，十分灵活。
“什么是小货？”有小孩问。钟毅也抬起了头，专注地看着廋老叔，相对于刚才一大堆的废话，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
“小而值钱的东西。比如说山上的人参，海里的珍珠，海参，小而轻又值钱的东西。”
山上的人参，自己搞不了，自己一贯都走不赢别人，别人一个小时能上山顶的话，自己就要五个小时才能到达，这不是自己适合的经营之路。
海里的东西，要不要试一下，能否弄到手？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大造化的人，直到被海妖关在海里做苦工，苦熬了七年，我才想清楚，自己只是平常人，九字诀与我无关。”廋老叔无奈的话再度响起。
“九字诀会应在谁身上？或者不是指人，而是指时间？”有个大人说。
瘦老叔摇头，“我没兴趣管这个，现在都半条命了，活着就好。”
“不过是闲谈。爷爷定居到这里六十八年了，现在他八十六岁了，时间上都达不到，该不会是等他九十九岁时吧？”
大人们都不再说话了。
小孩子马上叫瘦老叔讲妖的故事。
第一次出现妖，是他们太爷爷三十六岁时，九月九日，那天正好是太爷爷生日。
太爷爷本打算去打渔，结果看见海中间的石礁岛有异常，那里钻出了一个怪物。
那怪物头上有角，身体长长，像是个四脚蛇，一会儿，那里又钻出三个同样的怪物。
四个怪物很恶厉，什么都吃，一下子就把周围水族吃了个精光。
那天，太爷爷不敢下海。
过了几天，他发现那个石礁岛不见了，四个怪物只剩下一个，在那里转来转去，哭得很凄厉。
从那以后，海里就经常看得到妖。
小孩子叽叽喳喳议论起来，阿毅没再听下去，离开了。
回到家，他看到桌上有些野果，是阿妈摘的。
阿妈分出一篮，叫他提给师傅，他提着篮子出去，却没去师傅家，而是去了瘦老叔家。
矮屋里，瘦老叔还在桌边发呆，不断咳嗽。
阿毅进屋，把野果放在桌上，说，“我阿妈釆的野果，给你吃。”
“给我吃？”
阿毅走出门外，把一捆绑得乱七八糟的柴草拖了进来，说，“我割的，给你烧。”
瘦老叔挑眉，“小家伙，你要什么？”
“跟你捞珠子。”
“捞来干嘛？”
“换米，让我家里人吃饱饭。我会给你割柴草，做重活，养你，我有什么就会给你什么。”
瘦老叔看了看他，笑了，说，“叫你父母来。”
傍晚，父亲回来，阿毅把想跟瘦老叔学本事的事跟他们说了，马上招来父母的强烈反对。
“不可以下海，你不能沾血水……”
好气哦，妈妈就这么信江湖术士的话！
等她叨叨一阵子，爸爸开始行动了，他挽起裤脚，给阿毅看他小腿上的伤疤。
那是阿毅两岁时发生的事，那天，整个钟家村都笼罩在悲伤哀嚎中。
阿妈带着自己和哥哥，脚步凌乱地往海岸赶去。
海岸上，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都在那里，无数人哭嚎着。
海岸边停靠着十几条船，船上陆陆续续抬下血肉模糊的人。
“杀千刀的海妖啊！”
“老天爷，你不长眼啊！”
……
阿毅躲在妈妈身后，紧抱着妈妈的大腿，看都不敢看那些血人。
“钟桂。”妈妈尖叫起来，阿毅连忙探出头，看见阿爸在别人的搀扶下，从船上下来，右脚小腿上有一个大大的血洞，血流不止。
那场经历，对于每个钟家村的人来说，都是永不磨灭的噩耗！
那一次，钟家村死了整整十几个人。而且幸存者的伤口流血不止，用什么方法都止不住血，最后是村里的巫师来了，用秘法救了他们。
“我又不去深海，而且挣钱不一定是大苦大力，只要掌握了技能和诀窍，就能轻松挣钱，”
阿毅皱了皱眉，说，“你们总不希望我八十岁还挣不到饭钱，讨不到老婆，要你们养着吧？”
“嗞！”哥哥忍不住笑了，说，“老弟说话都跟大人一样。”
阿毅也笑，你们哪知我两世为人，带着记忆转世的，前世没做成的事，今世一定要做成，要不然对得起我当年看了那么多书吗？
“挣钱的方法千变万化，最重要的是先学会别人的方法，我要先学，再琢磨出适合我走的路。”
穷则思变，自己不能坐等天赐！
在他反复的劝说下，父母终于同意了。
从那以后，瘦老叔身后多了条尾巴。
他们先是在海滩上捡好看的贝壳，捡能吃的小动物。
夕阳西下，瘦老叔摇摇摆摆地走着，小屁孩一手提一个小桶，脚下轻一下重一下，兴高采烈地跑着窜着……
大部时间，阿毅都在低洼湖里扑腾，习练水性。
“叔，我想下海，岸上捡的东西不值钱，我想去捞珠子。”
老叔嗤笑，“你的水性这么差，还能下海？”
“我去练。”
他在一个大水缸里装满了水，跳了进去，沉了下去，老叔便坐在旁边的凳上守着。
直到他能一天一夜待在水底了，老叔才趁着凌晨水族不活跃时，带他去海里练水性。就这样，他开始了捞海生涯。
物转星移，好几年过去了。
矮屋里，阿毅与老叔分捡从海中捞来的战利品，他们将海螺贝壳珍珠按颜色外貌贵贱，进行一一分类。
阿毅一边捡一边说，“叔，卖掉这点货可能就够了，我给你做栋屋，然后攒钱给我哥讨老婆。”
“做什么屋，我有住的！”老叔板着脸说。
“要做，这里地势低，潮湿，那些竹子都顶起了地基。你教我这么久，给我饭碗吃饭，给你做屋是应该的。”
老叔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你哥哥寻不到什么钱吧？”
“没什么钱，打点鱼卖一下，我也叫他下海捞，他说潜不了水。”
门外忽然传来叫唤声：“老叔老叔。”
老叔应了一句，走出门外，门外人急急地说： “老毅在不在？他哥出事了。”
阿毅连忙走到屋外，“怎么了？怎么了？”
门外是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半大小子，“出海的人刚回来说，你哥哥打到一个妖怪，引来一大伙妖怪围攻，拖他下海了。”
他话没说完，阿毅已经奔向了海岸。
赶快去，也许还能救回哥哥！
海岸边聚着一大堆脸色凝重的人，他们正说着海上刚发生的事。
阿妈哭得惊天动地，他风一般从她身边奔过，”我去寻哥哥。”
阿妈跺脚，“你不要去，你不要去呀……”
阿毅喊到：”你放心，我的水性好，一天一夜待水里都没事。”
阿妈急得发颤，钟毅没理她，直接往海里冲。
快到海边时，半大小子追了上来，给他一把长柄镰刀。
他在海中乱钻乱游，拼命寻找哥哥身影，然而，大海茫茫，杳无音信，时间流转，他的心沉到了底。
最终，他知没了指望，只得用水草披在身上，伪装成水族，向周围水族打听消息。
许久，他才知道妖怪抛尸的乱坟岗，那是一个大海坑。
巨大的海坑里，生长着无数的海植物，盘根错节，浮浮沉沉。
浓密的海草缠卷着了无生机的哥哥，无数鱼虾正在啃食着他，啃得血肉糊糊。
阿毅悲凉地游过去，驱走了鱼虾，割开了海草，背起哥哥，向家的方向游去。
畜牲，恶魔，没有人性！我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他不停磨牙齿，牙关咬紧，浑身紧绷，气得发抖。
突然，白光体又弹出体外，愕然看他，然后学他的样，挥舞拳头，愤懑不平。
它，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