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奇异瘴气
钟毅回想他这十三年来的经历。
那天，他们三个把琪娜三人送到王都结界外，就往回走，钟毅说：“师傅，我也得走了。”
斑比问：“你也走？你去哪？”
“我去蒙尔斯海岭，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种药材。那恶魔虽然被法瓶封住了，但也靠不住，万一有人打开了瓶子……”
他摇了下头，说：“始终靠不住，要一劳永逸就得彻底解决。”
斑比低头不语。
钟毅轻轻地说：“门烈娜——”
“就是我，”到现在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了，斑比说：“我是巴不得他死，可有这种药吗？”
“有，他尾巴少了一截，就是这个药烧的，不知道蒙尔斯能不能再找到？不要心软，这恶魔出来绝对不会饶过我们。”
“我怎么可能心软？问题是你答应了不杀他。”斑比说。
“我是答应了暂时不杀他，不等于你们也不可以杀他，你们跟他的杀身之仇跟我无关，再说了，不等于他再做恶事我还不可以杀他。”
说完这些话，钟毅笑了笑，拿了些手稿给他们，就告辞往蒙尔斯海岭走去。
望着茫茫的杂草岭，钟毅叹息，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制三昧真火的材料，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挥起锄头，他去挖面前的树根杂草，可是不管他怎么挖都挖不到底，树根盘结密布。
他终于烦了，从深沟往上游，一直游到最顶端，浮出水面，望着太阳深呼了几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
许久，他低头，望向蒙尔斯岭，蒙尔斯岭好宽阔啊，一眼望不到底。
整个蒙尔斯海岭灰沉沉的，有几块地方犹其黑灰。往外望去，人鱼国位置有点发亮，有点五颜六色的淡光。奇怪，难道自己会望气吗？
人鱼国经历了强盗恶魔之患，现在问题基本解决，开始步入正常的生活了，所以有点亮气？
那么，这阴沉沉的蒙尔斯，是有什么蹊跷吗？
那些黑块在蠕动变化着，似乎在吞噬周围的地盘。
！
这些邪气会不会逐渐浸染周围的国家？
及到他游到黑气周边，他却终是不敢踏入，那股浓浓的瘴气味，和自己第一次接触狮子鱼那时很像。
“啊——”空气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吓得钟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种声音怎么说呢？好像可以称为鬼哭狼嚎，又有点像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逃荒者的声音。
那个逃荒者饿了许久，到钟家村时已经饿过了饥，不会吃东西了，他就是这样凄惨地叫着，痛苦扭曲地发抖……
“啊——”声音又响起，钟毅吓得又一抖。
不久，这种声音多了起来。要不，自己去看看？
他咬牙冲进瘴气中心，看见地上趴着十几个像鱼不像鱼有手有脚的奇怪水怪。
他们痛苦无力地在地上爬着，却似乎被地面牢牢吸住，无法离开。
“你们怎么了？”
没有人理他，他们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他叹息，说：“你们可能是受了瘴气影响，离开这里到瘴气少的地方可能就会好。”他蹲下来，说：“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依然没人理他。
他向那些水怪伸手，那些水怪也没有攻击他。
在瘴气中心待久了会很不舒服，所以事情得速战速决。
他用塞达师傅的乾坤袋装起了这些水怪，向瘴气圈的外面冲去，估计着冲出了瘴气范围，他停了下来，打开袋子，把他们拉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水怪，我都认不出来？说你们是鱼又长着手脚。”钟毅喘着气说，他太累了，从早上跑到了中午才停下。
他塞了把海藻在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向一个似乎有点清醒的水怪问话。
那水怪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马面鱼。”
马面鱼？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确实是马面鱼，他们的背鳍和尾鳍都是绿绿的，有点可爱。
只可惜他们肚子上横空而出的四根细豆芽般的长腿，破坏了他们整体的美感，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有点怪异。
钟毅饿极了，往嘴里狂塞海藻，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快吃东西，等吃完我再带你们走远点，才不会受瘴气影响。”
他一边吃，一边拔下海藻扔到水怪中间给他们吃。
“你们是这里的常住民吗？”
“不是。”
“来这多久了？”
“不知道。”
“你们这样多久了？”
“好久了，一直都困在这里出不去。”
钟毅点了点头，问：“你们的手脚是天生的？”
“不是，来这以后才长的。”
水怪们吃东西吃得很慢，看他们还在吃东西，钟毅浮上水面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周围仍瘴气滚滚，自己跑了一上午竟还没跑出瘴气范围。
看来等会自己要铆足劲来跑，尽快跑出瘴气圈。他默默计算了下瘴气的面积，以及自己跑出瘴气圈所需的时间。
等那些水怪吃完东西，他把他们收到乾坤袋里，朝深海也就是西边跑去。他不想往东走，往东走可就是人鱼国方向了。
估计着已超出了瘴气范围，他停了下来，把水怪放出，然后坐地休息。等他休息好了，便游上了海岭上方观察。
！
怎么还在瘴气范围内？按下心中的怪异感，他重新携水怪飞奔，然而他折腾了好几次，几近黄昏了，他们依然在瘴气圈的中间。
斜阳在西边海平线上只留下半张笑脸，它绚丽的黄光虽然不带温度，却始终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钟毅按了按胸口，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不想承认的事，那就是，也许那瘴气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走，在跟着那些水怪走。
太阳毫无留念地离去，四周很快暗了下来。他深呼一口气，慢慢沉下，直到水底，对那些水怪说：“一切都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他找来海藻投喂那些水怪，而自己没一点胃口，唉，白跑了一天。
一夜安眠无话。
他只觉心口好闷好闷，好堵好堵，堵得出气都出不得，他抓了抓胸口，还是苦，便改成捶自己胸口。
突然他感到自己向旁边翻去，逐渐下坠，下坠，最终撞到某处停下，头上一痛，肩膀上也一痛。
他睁开眼睛，看见满目都是荒草，自己身在一个深沟中，周围一片荒芜，原来自己在蒙尔斯海岭。
他抹了抹眼睛，抹下了颗颗珍珠，原来自己在睡梦中也哭了。
好一会儿，他终于回过了神，想起了那些水怪，他连忙从海草丛中起来，四下寻找。
！
不远处坪上上演着血淋淋的厮杀场面，那些水怪互相厮咬着扭在一起又全部都静止不动着。
好可惜，好残忍！他们这样互相撕咬，是因为受了瘴气影响？
他叹息不已，好一会儿，决定分开他们，把他们安葬。他们厮咬得很紧，分开他们居然都十分困难。
咦？还有一个活的，正是那个有几分清醒的水怪。
“你才来啊，叫都叫不醒你，好多天了。”那水怪十分委屈十分伤心。
钟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堵堵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头受过伤，所以……”
那水怪头晃了几下，然后就倒下了。
“哎，你怎么了？”不管钟毅怎么摇他，他都一动不动。
都没了，哎，自己刚起了点好心想帮他们脱困，结果他们却这样了，他惋惜不已。
不对，自己好像会复生术，自己复生了巫师，还有人鱼国民众，他兴奋起来，开始搜自己的乾坤袋，却没有看到复生土。
到这时他才想起，原来自己手中根本没了复生药，自己从恶魔科契夫手中搞到的复生药全用在救巫师和救人鱼国民众身上了。
他无可奈何地翻着乾坤袋，里面是斑比给自己的几本法术记录本，还有一些巫药，灵石灵器。
他彻底放弃了，无聊地翻着记录本，却看到一行字——灵魂转置。
这是不是当年师父用在自己身上的法术？当年，自己被雷劈碎了，师父把自己的灵魂押在某处，后来放在新死的安琪公主身上。
他兴奋起来，连忙仔细阅读，照着章法把那些水怪的灵魂押在他们身体上，然后收拾好东西，直接朝前走去，去寻找可以接收他们的介质。
一路上也能看到些小鱼虾，但自己不可能用活物的身体接收死水怪的灵魂，做这样的鬼事。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不应该也不能谋害。
越是走下去他的心就越沉，看来自己不得不放弃那些水怪了。
“嘭~嗞~”前面传来异常的声音，还听得到动物的尖叫声，厮咬声，听声音战斗挺激烈的。
思考片刻，他决定浮上海岭的上方，避开战斗纷争。
下方海岭中，两只硕大的体形相当势均力敌的海豹正在厮咬打斗。
两只海豹都腥红了眼，呼呼地叫着，谁也不让谁，他们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许多海草都断了根耷拉着。
两只海豹热火朝天地酣战着，许久才分出胜负，一只海豹弱了下来，被另一只海豹狠咬着，最终无力反抗弱弱地挣扎。
钟毅打了个寒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向旁边游去。
同类何必祸害同类呢？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水里鱼虾吃，天上飞鸟吃，岸上人类吃。做水族的悲哀，不是吃别人，就是被别人吃。
忽的一下，一个身影从他身边快速游过，所过水域都带上了丝丝的血腥味。这是——刚才打架的海豹？
那另一只呢？
他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想知道另一只海豹的结局，他的心蠢蠢欲动，鬼使神差地游回了刚才的水域。
他看见那只海豹正慢慢往上浮，侧着身然后慢慢地仰肚，这就被打死了，这么残忍啊？
海洋啊，终不是那么好混的。
算了，别管别人的事，忙自己的事吧。自己要做什么？哦，自己要去找新的身体给那些水怪做灵魂转置。
他忽然停了下来。自己的脑子真的有问题，现在不是有了新介质了，自己又没害死活物去救死物，现成的新躯体在这，这事情可以做。
于是，他捞起海豹往回走。
接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先处理了下海豹身上的伤口，然后照着师傅书上所写，把十八只水怪的灵魂全部转置到了海豹身上。
海豹很快活了，也变得碎碎念起来，十几个人在用一只海豹的身体说话，十分热闹，也十分滑稽搞笑。
考虑海豹受过伤，钟毅把他托出了水面，四下观望，想找个岛屿落脚。
他不想往东走，怕走到人鱼国干扰到人鱼国民众的生活，便一直往西走，最后见到了一块陆地。
他托着海豹上了岸，找到一块既有海水又有岸又有花草的地方安置海豹。
又去海里找了些海草海藻给海豹吃，然后就给自己和海豹加了一道厚厚的封印，这才安心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了，耳边是叫饿的婆婆碎碎的声音，是那只海豹在说话。
海豹没有吃那些海藻海草，唉，自己的瞌睡症，自己根本没法照顾他们。
他叹息出了封印，却见大海尽头出现了三艘小船。他变成四脚蛇隐在了花草之中。
三条船上面下来三个充满沧桑的汉子，三个汉子互相帮助，把船上的渔获缷了下船。
一个汉子约另两个汉子去自家喝酒，有个正在处理网上杂物的汉子说，“我不来，家里老婆瘫痪，哪里走得？”
那两个汉子走了，边走还边叹息，“格蒙真的命不好，对上这样的老婆，他老婆倒命好，碰上他这么真挚的男人，照顾她十几年都没多话。”
另一个汉子说，“可怜他们没有孩子，以后都难。”
钟毅看了看那个叫格蒙的人，只见他满脸沧桑，一脸的焦苦，脸上却没有一点戻气，一副老好人相。
钟毅回到结界内，对海豹说，“我有瞌睡症，没办法照顾你们，你们跟着我恐怕会饿死，我给你们找了个人类养你们，好吧？”
海豹一听这个情况，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钟毅翻阅术法书，将海豹变成了一个婴儿的样子，然后，钟毅解开结界，让婴儿哭泣，弄出声音。
格蒙把网收拾好，提着鱼篓，正准备回家，却听到了婴儿哭声，他循声找到了婴儿。
“谁家的小孩？谁掉了小孩？”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