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意义
上官挽瑜还是头一次在夜里做出这样悄悄进入男人房间的事情,说不紧张是假的,就算这个男人在她口中不过如此。
在门口站了片刻,想好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做好心理准备,上官挽瑜这才轻轻退开门。
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谢霖也是毫无生息的躺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对发火等等。
上官挽瑜在脑海中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在她推开门的时候,谢霖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灯笼,让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站在窗边的谢霖。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语气里都带了意外,似乎从未想过会发生这一幕。
上官挽瑜没怎么犹豫,钻进谢霖的房间里,并把门给关上了,趁着现在有灯笼的光,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再吹灭谢霖手中的灯笼。
谢霖本就苍白的天色更白了,“谢姑娘,你这是……”
“大晚上的不许点灯笼,我进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一点光,你现在点了灯,被嬷嬷发现了怎么办?”
“可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你不好。”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能有谁会往外面传?”
上官挽瑜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她刚刚才跟小云说过的话吗?
真不知道谢霖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反应居然跟小云那个丫头一模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很快,两人都适应了黑夜,月光从窗户中倾洒进来,投出一片舒服的光。
上官挽瑜站在月光里,突然认真的看向谢霖,“我觉得你有话想跟我说,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你慢慢说,我好好听,等天亮了,让从前过去好不好?”
谢霖颓废了好几天,被痛苦绝望包围,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悄悄藏了一把匕首,这两天一直在忍着没有把匕首放在脖子上,只要用力一割,他就能安安静静的死在这个房间里。
以后再也没有镇国公,更没有什么镇国公独子了。
他在生死之间犹豫不决,每每准备动手的时候都能听到上官挽瑜的声音,正是上官挽瑜的存在,才让他磨蹭到了现在。
如今月光皎皎,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动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霖眼眶微红,他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走到床边将匕首拿了过来,慢慢地放在上官挽瑜的手上,在上官挽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嗓音沙哑道:“我答应过你,从此之后不再隐瞒你任何一件事情,你想知道,我便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将一切说与你听。”
“匕首是做什么用的?”
“我不是很想活着,这两天若不是因为听到你的声音,想来我已经……”
“谢霖,你清醒一些,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挽瑜,我说与你听,你若是也觉得我该死,便亲手杀了我。”
手中冰冷的匕首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上官挽瑜手腕一抖,她是宁楚上官家的大小姐,就算身子弱被宠着长大,她也还是杀过人的,而且数目不少,头一次觉得杀人会是痛苦绝望的事情。
“你疯了。”
“都不想活下去了,我确实跟疯子没有区别。”
有些话在心里憋着的时间太长了,长的让谢霖压抑得快要疯掉,他不可能去找知道一切的沈淮景或者谢晚悠,唯一能说话的暗卫也被沈淮景清理了,他在宁安孤立无援,连个能说实话的对象都没有。
接连的打击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直线下降,谢霖已经迷茫了,他想将生死的权利交给上官挽瑜。
做完这一切,谢霖盘腿坐在地上,一半身体在月光下,另外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他低声将一切的一切缓缓述说出来,让一无所知的上官挽瑜也跌入这个巨大的谎言漩涡中。
长夜漫漫,有人睡的正好,也有人被拽进深渊中。
故事可以长话短说,也可以娓娓道来,奈何谢霖心中积攒的情绪太多太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索性一股脑的把想说的都说了一遍,也不管上官挽瑜听到这些话是何反应。
在沉浸的诉说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谢霖的嗓音也已经沙哑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出来的程度了,他握住上官挽瑜的手,将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看到她一脸冰冷的泪水,突然一愣。
“为何要为我这样的人哭,不值得。”
上官挽瑜没说话,只是她这样坐了一夜,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匕首“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不顾男女礼节抱住了谢霖。
“我不知道什么谢晚霖,也没去过京师,不知道什么镇国公的嫡子,我只知道我认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叫谢霖。”
“谢霖你知道吧?他是我选中的入赘女婿,边关大多都是英勇善战的大老爷们,我不喜欢,我喜欢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谢霖愿不愿意答应做我上官家的赘婿。”
“上门的女婿不好当,尤其我身子还不好,以后多半是没有一儿半女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上官挽瑜的话止住了,她的脖子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再也停不下来一般。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谢霖的头发,任由他抱着自己痛哭出声,情绪憋着是不会好的,只有释放出来,人才会好过。
他不想死,只是突然之间迷失了,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和痕迹才会这样,不过没关系,一个人的人生会很漫长,记忆都是慢慢叠加起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忘了前半生那些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情。
谢霖不再顾忌,沙哑的哭声传了出去,将外面的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小云,她为了给小姐看风,在外面吹了一整夜,头疼不说还困的厉害,根本没注意到陈嬷嬷已经起身了,人都在她面前了,她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