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困兽

  晚玉说了几句让阿软别出门,不然就会有日本鬼子来抓他去放牛后才安心出了门。
  “阿软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怎么听话吧,他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宋枕遥跟在晚玉身后。
  “当然是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上星期五的数学练习册就是我做的,足足做了两页半呢,最后一道题把我脑子都烧坏了。”
  “什么题?”宋枕遥好奇道。
  “很复杂的题哦,你肯定做不来。”晚玉得意洋洋道。
  “你说啊。”
  “这道题考察了环境保护和电学知识,你可真有胆量!不仅需要精通数学中的心算,还要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晚玉继续夸夸其谈。
  “你说啊。”
  “有一条20米的道路,每间隔2米种一棵树,请问一共要种几棵树?”
  “10棵吧,正常智力都答的出来。”
  “不,你有想过晚上吗?这一条20米的道路除了树没有路灯,多么可怕啊,要是摔倒了去医院要花多少钱啊,所以应该拔掉一棵树换成电线杆子,答案是9!这才兼顾了人文关怀呀。”晚玉冷笑一声道。
  可怕。
  和她待久了智力会受到影响吧。
  可能晚玉看出了宋枕遥一路的紧张,便试着和她说说话,这一路上也多亏了她,虽说脑子有点毛病,但人很温柔。
  两人很快便看见了废弃的工厂,工厂占地极大,有一个陡峭的大烟囱。
  “小吹子的定位就在这里,可她不是说去了那人家里么,再怎么样也得是所民居啊?”
  晚玉道:“别想太多,既然定位在这里就好好找找,你朋友要么在以前的工人宿舍,要么在保安室。”
  难能可贵的冷静。
  “我们分头找吧,时间不够了。”宋枕遥在工厂门口犹豫道。
  她当然害怕雨夜出现的怪物,但是为了陶吹,再害怕也要克服。
  “随便你吧。”晚玉道,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虽说言语上还算客气,但内里呢?她绝对不是什么客观公正的人,恶意和仇恨没有一天消失过。
  四支八门不就是除妖灭魔的组织么,若传承的人被虐杀,真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想到这里,晚玉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担心模样:“一路小心。”
  宋枕遥绕着工厂走了一圈,工厂虽大但主厂房只有3个门,一个大门,两个小门。
  傻乎乎地冲进去谁也救不了,宋枕遥对厂房地形的打量实际上是规划着和陶吹的逃亡路线。
  宿舍和厂房有一墙之隔,墙上没有高压电之类的,毕竟从宿舍大门进入容易暴露,宋枕遥剑走偏锋,往后退几步,助跑之下整个人如海雀一般矫健,脚尖在墙壁上几次使劲,几乎立刻就攀附在墙壁的最高处。
  就是在大学时,她的体育成绩也是接近满分,因为老师总得象征性地扣几分。
  在高墙之上,宋枕遥发现宿舍分为两个区域,像葫芦一般,一大一小。
  大的是工人宿舍,大概有150间左右,小的是保安宿舍,估摸着不过10间。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宋枕遥很快发现了陶吹的踪迹。
  保安宿舍那边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锅碗瓢盆的撞击,顺着风还能听见尖声的呜咽。
  小吹子……
  陶吹是个乖宝宝,在高中时总被那些社会姐呼来唤去,只是宋枕遥偏偏是个硬骨头,见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总为她出头,一来二去成了闺蜜。
  怎么可能放下你不管?宋枕遥吸了一口气,从墙上滑下,在地上捡了一把石头。
  只是短短数秒,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营救蓝图。
  先利用丢石头吸引怪物注意力,让怪物追捕自己,因为之前考察过厂房地形,可以利用地形围困怪物,最后在极限时间内完成营救。
  只是晚玉呢?她会不会遇见危险了,宋枕遥忍不住担心。
  此时的晚玉找了张床,吹了吹灰尘就躺了上去。
  她是彻底摆烂了,之前给宋枕遥刀是想帮她,但回过神想这些事,姐姐和四支八门之间的过节就反复折磨着她。
  总而言之,她不想为一个只是见了一面,况且祖上有过节的姑娘付出半点心力。
  另一边,宋枕遥再次攀上了高墙,咬咬牙便果断的将石头丢在了窗户上。
  几乎是下一瞬间,一个黄衣的身影便笼罩在窗玻璃上。
  体积之大,将整面窗户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宋枕遥盯着怪物,毫不顾忌地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他。
  但很快,黄衣的身影又消失在窗户口。
  是错觉吗?
  他去哪了?
  宋枕遥四下打量着,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足足过了几分钟,宋枕遥的视野里都没有出现任何怪物。
  可是陶吹的惨叫声更加令人心酸。
  宋枕遥是个普通女人,她对所有未知的事都会感到畏惧,甚至于头皮发麻。
  但有些人和事,是凌驾于恐惧之上的。
  宋枕遥纵身从墙上一跃而下,一手扶着腿,矮着身子挪到窗前。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保安室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水缸,大概是上了年头,有种油腻腻的感觉。
  “小吹子?”宋枕遥小声唤她,见没人应答,便绕到了保安室大门口,推门进去。
  陶吹是不是受伤了?难不成失血到说话都困难,宋枕遥的脸色一片苍白。
  宋枕遥来到水缸前,用力揭开水缸,汹涌的血臭味冲出,陶吹仰着脸,头发在血里糊成一团。
  “陶吹!”宋枕遥一把扯出陶吹口里的抹布,都快落下泪来。
  “遥……”陶吹恍惚着,在水缸里浮沉,她的腿脚都被白绳捆的严实,不断呛着水。
  宋枕遥把双手移到她的腰上,将她从水缸里抱出。
  “别怕,我会救你,绝对会!”宋枕遥呢喃着,用手肘撑在陶吹的腹部,几个下压让她将胃里的水吐的干净。
  “我背你……”宋枕遥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立即将陶吹换到背上,努力支起身子。
  “遥……快跑!他没走啊,他在,他还在……这里啊!”
  “屋里没人,是不是吓坏了?”宋枕遥喘过一口气哄道。
  “天花板,在天花板……”
  宋枕遥猛然抬头,因为门没关,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夸夸夸”的响声。
  原来是黄色的雨衣在穿堂风中呼啸。
  黄衣像一层皮一样,手肘和膝盖屈着,伏在天花板上。
  “咚!”的一声,黄衣如一团粘稠物一样从天花板坠到地上。
  宋枕遥奋力把陶吹推开,自己却被碰到墙上,当时就捂着腹部,两腿痛的发软。
  “小吹子,从窗户上翻过去。”宋枕遥看了一眼窗户,从腰上抽出晚玉给她的短刀来。
  “遥,遥你怎么办?”陶吹勉强从地上爬起身。
  “给你争取时间。”
  “我是问你该怎么逃?”陶吹撕心裂肺道。
  “看情况吧陶吹,拿出你跑50米的劲头来。”宋枕遥左手捏住黄衣的腕子,左手使劲翻转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右手将短刀一压,捅向黄衣的大腿。
  黄衣却是突然变成千斤重,一抬膝盖飞速顶在宋枕遥的手肘上,让她的出刀动弹不得。
  “陶吹!快走啊!”宋枕遥喊道。
  她借着力,左肩下沉,悍然撞在黄衣的胸口,黄衣吃了大亏,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宋枕遥不顾自己伤痛,趁着喘息之间到达窗口,一只手抵在陶吹手臂下,另一只手在她胯上发力。
  竟是拼了命把陶吹从窗口送了出去。
  “遥!不要,遥……”
  陶吹看着黄衣的背影在宋枕遥身后无限放大,五根手指犹如鹰爪般按在了宋枕遥脆弱的后脑上。
  随后就是轰然下压。
  “陶吹,快走……”宋枕遥叹息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只可惜听到的不是陶吹的哭声,而是晚玉那冷冰冰的声音。
  “还是交给我吧。”
  “幸好你没事……”宋枕遥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的蜷缩起身子。
  关心我做什么?
  假惺惺。
  晚玉掰过黄衣的肩膀,屈腿后就是一个爽利至极的鞭腿,重重鞭打在黄衣的左肋处。
  “啊啊啊啊!”黄衣第一次发出了这般惨烈的吃痛。
  “安静一点。”
  宋枕遥甚至没来的及看清,只见寒光一闪,什么东西就窜进了黄衣的喉咙,一钩一断一拉。
  都在片刻之间。
  晚玉的食指和中指间多了一根黑色的蚯蚓?
  “割下来的舌头,你感兴趣?”晚玉用两指硬生生地将舌头拧成了乱糟糟的麻花,随后掷到格外白净的床单上。
  “我要开颅了,你还继续看?”晚玉“好心”提醒道。
  “咯啦”一声,晚玉伸手从地上拖过一张椅子,对准了黄衣的脑门,就是劈头盖脸的血腥场面。
  黄衣死在了晚玉的手下,没来的及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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