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驻留一会儿吧

  “我不和你玩了!”宋枕遥气的抱住手。
  “真不和我玩了?”晚玉揣着手手站后面。
  “再也不会了!”宋枕遥气急败坏。
  某些人就是心猿意马,要她当鬼她不好好当,一个人在那玩鞋子漂流!
  “那我用一个愿望换。”晚玉道“你再陪我玩一局捉迷藏,我欠你一个愿望。”
  宋枕遥立刻反应道:“要你去朝市帮忙可以吗?”
  晚玉“哼”了一声道:“四支八门的事情找我做什么?才不要!”
  “滚蛋!”宋枕遥道。
  经过一番商议,晚玉用一个愿望换宋枕遥陪她一局捉迷藏,但这个愿望不能是去朝市帮忙。
  宋枕遥觉得不亏,反正有个愿望捏在手里,也可以制衡一下这个家伙。
  捉迷藏开始了,宋枕遥东找西找愣是找不到,一整片的房子都翻过,连田埂都查看了,可晚玉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狗东西。
  宋枕遥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虽说这片原野上基本都是荒野和废弃的屋子,但也是有一两户生活着的人家。
  这狗东西不会躲到别人家里去了吧?
  这样想着,宋枕遥一家家去敲门,然后发现了某些个酒足饭饱,躺在人家躺椅上呼呼大睡的……
  总之在挨了一个大比兜后,晚玉老老实实的跟在宋枕遥后面出了门。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宋枕遥简直想暴打一顿这个废物。
  晚玉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随后把一瓶水递到宋枕遥手里。
  宋枕遥拿着瓶装水,看了一眼晚玉。
  “出门时带的,因为看你出门的时候没喝水嘛。”晚玉随口道。
  “谢谢。”宋枕遥道,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但我不后悔刚刚打你的一个大比兜。”
  有风的天气,很凉爽。
  天清云淡,因为打闹花了不少时间,但也没觉得多累,此时已经是中午过半。
  “快到了。”晚玉突然道,她的声音里多了些情绪。
  宋枕遥很敏感,她往前看去,前方是一座不算高的楼房,四周围墙不复雪白,有的脱落了一些墙泥,露出了里层的土砖。
  土楼院子里草木生的旺盛,东南角的树尤其高,远远望去一丛碧翠,片片绿荫坠在地上,随着风变换形状。
  宋枕遥跟着晚玉来到门前,老式的门上没有挂锁,于是晚玉用手抓住拉环,将门用力打开。
  一开门眼前便是亮了不少,院子采光好,又是下午的好时辰,金灿灿的一片,只是离地近的地方,飘飘摇摇着一些发光的粉尘。
  可宋枕遥却注意到这里的荒凉。
  “你在院子外寻个阴凉处坐着吧。”晚玉打量了一圈院子,又抬头看了会儿云彩,最后才转头道。
  “是我顾虑不周。”她低下身碰一簇草叶的嫩处“竟忘了这里荒了多少年,院里往年是没铺水泥板的,让这些草木长的这般高。”
  宋枕遥也发现这些乱草已经比膝盖还高出一截。
  晚玉把工具袋打开,拎起斧子,尖锐的地方对着自己:“我待会儿要干活了,院里草高可是有虫的。”
  看了一圈,宋枕遥抱起袋子往屋檐下走,然后给自己抽了把锯子出来。
  “我不能单看你干活啊,都是女人,谁也没比谁多把力气,帮帮你还能早点回家。”宋枕遥走到晚玉身边,右手坏坏地捏晚玉手腕。
  两人开始干活,本都是肤白瘦弱的女人,不出半个小时,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大惊,感觉对方临近猝死或尸变。
  西南角有条过道,生的都是小树,但幸亏屋子构造,还算有点阴,两人忙的快嗝屁的时候便是双双缩在底下。
  宋枕遥的锯子使的极烂,一棵树叮叮当当,支支吾吾,艰难困苦地锯到树芯,就发现再难推进。
  换了一个方向之后还锯到了树瘤子,功亏一篑。
  虽说两个人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但晚玉还是叽叽喳喳。
  “欸,你那树锯的,一棵树上五六七八个口子,树呢硬是不动如山,半米多长的锯子给它挠痒痒呢?”
  宋枕遥想起看过的美剧《电锯杀人魔》,便是信口开河:“我和杀\/人魔学的电锯,砍树不奏效,待会儿拿你练练手?”
  晚玉不知道从何处扒拉来根棍子,“呼呼呼”地乱挥,把露头的草木尽皆“斩首”。
  “你刚进院子的时候说自己顾虑不周,没有带驱虫水之类的,但我觉得你带的挺齐全,砍树的工具甚至锄头镰刀都有。”宋枕遥昏昏欲睡道。
  晚玉见宋枕遥闭着眼,面上也沉静下来,平日里总是憋着一口气要麻烦她,这会儿倒是温和,不声不响的矮下肩让她靠着。
  “我是真没料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晚玉从身上拿出一封信件,信被她撕开了口子,信纸单薄。
  大下午的总是让人迷糊,宋枕遥朦胧地闭着眼,颓然坐在一堆叶子上,一手无无意识地抱住晚玉的腰。
  “今天早上有邮差给我一封信,大概是她家里人有意联系了邮差,他便和我多说了几句。”
  “她是六月初去世的,享年44岁。”
  “听到的时候觉得恍惚吧,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她只是一个13岁的少女,对我而言,邮差口中的那个候女士真的太过陌生。”
  晚玉皱着眉头回忆着1972年的事情,论真实年岁她比不少百岁老人还年长,只是相貌依旧年轻,眼神里安静温和。
  “这栋房子是我雇人替她建的,当初她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路颠沛到这个地界,她的爷爷已经是油尽灯枯,唯一的愿望是有个安定的家。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小侯的父亲,年少的时候意气风发,想发一笔生意的横财……”
  “只是借了大笔的钱,却是终未如愿,欠下巨债后自杀。”
  “房子卖了,母亲又病了,能卖的都卖,能借的都借。”
  “有些时候,人的苦痛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命运不会因为你很惨而放过你。”
  晚玉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宋枕遥。
  “我没能帮到小候什么,等她来到这块地方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能替她做的只是为了建了一栋小土屋,去安放她爷爷最后的愿望。”
  宋枕遥只觉得晚玉的声音在遥远的天空飘飘荡荡。
  “当年还这么小一人儿……”晚玉伸手笔画了一下,又是笑笑。
  “如今得到她消息时,却是一句病故。”
  “从她爷爷到她,我看到了很多人死掉,和我有关的,和我无关的。”
  “其实都无所谓吧。”晚玉靠在被烤得发热的土墙上,慢慢的闭上眼。
  “只是很遗憾,那些东西和关系就断在我面前,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见她们的离开,却没有让它们多驻留一会儿的能力。”
  还不如和阿软看些动画,那些小人儿永远正义勇敢,活在永恒的屏幕上,而不是其他人数十年一刹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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