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匣子里的四件藏品
这是再过于平常不过的一天，吃过中饭后，晚玉看着导航的路线开\/车，宋枕遥坐在副驾驶座上睡觉。
宋枕遥抱着书：“影，我怎么感觉我们跟踪的那辆车一直在打转转？”
“确切来说，不是在打转。”晚玉打开手机，然后点击相册给宋枕遥看了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上的内容相当简单，但无一例外不是一个摊开的匣子。
宋枕遥想不到晚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了这么多事，原来进展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晚玉没什么顾忌地把自己手机递给了宋枕遥。
快速翻看了几张照片，匣子里的东西千奇百怪，有蓝色封皮的书，有绿色的杯子，一罐果酱，甚至一个发夹。
“目前，我有两个猜想。”
找个地方停车，晚玉给宋枕遥分析道，盛夏里树叶浓重的墨影落在她脸上，秀气的五官在暗处看的并不清晰。
“匣子里的东西是四支八门在怪物被杀死的现场得到的，既然这么千里迢迢地运输，而且百般阻挠，匣子里的东西绝对很重要。”
“所以第一种猜想是，这几张照片里的东西都很重要，而且它们绝对有一个共同点，杯子，发夹，果酱都只是它们的一个伪装面。”
“然而，这也可能是一个障眼法，这四件东西里只有一件是有价值的，其他的是用来混淆视听，掩人耳目。”
晚玉的分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说的通。
但宋枕遥和晚玉思考的角度不同，她们的角度是完全互补的。
宋枕遥道：“影，这些我理不清，但有一点最关键的，我想提出来。”
“你说。”
“虽然你篡改了大家的记忆，但真实的情况是你亲手杀死了怪物。”宋枕遥停顿了一会儿。
“你好好回想，我可是记得怪物是被你烧成飞灰了，一点东西都没留下，那匣子里的东西又从何而来？”
“烧成飞灰……”晚玉抓的重点竟然是“飞灰”这两个字。
“遥。”晚玉的表情很古怪“我想起来了，当时不应该有飞灰啊。”
宋枕遥不可思议道：“啊？”
“我当时想创造的是能够烧尽一切的火焰，事实证明火焰也的确出现了，那就不应该有飞灰啊，怪物被杀死的现场应该什么都没有啊。”
宋枕遥和晚玉一对视，二人心里都觉得异常。
“但那飞灰无疑是怪物化成的，也就是说连影你的能力都无法奈何它？”
晚玉喃喃道：“那到底是什么？”
“遥”她看了一眼宋枕遥“我们回到现场看一下。”
“啊？”
“就是进入回忆的意思，这样的话事无巨细，不会有任何遗漏的点。”
晚玉是真的有些慌了，她不相信自己会有失手。
宋枕遥和她回到了那个凌晨，只不过是以透明的形态。
“不是这个时间点。”看着眼前的场景，晚玉有些压抑，挥手往后一拨。
场景的时间飞速变化，连续往后调了几次，晚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x的。”
晚玉盯着怪物，竟是反复看了几遍也没得要领。
“……”
看着怪物一遍遍在眼前被烧成飞灰，宋枕遥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
“影，你发现了么？”
宋枕遥的观察非常仔细。
“你的火焰刚点燃时，飞灰没有出现，甚至蔓延到怪物全身的时候，飞灰也没有出现。”
“直到燃烧到了怪物胸腹往下的位置。”
宋枕遥抓住了晚玉的手腕。
“你把时间往回调。”
随后，宋枕遥指着那微乎其微的灰色雾气。
“飞灰不是怪物的身体被焚化而成，而是被储存在胸腹往下的一个位置。”
晚玉理解了宋枕遥的意思，但这个回答依旧不能解释她能烧尽一切物质的火焰对“飞灰”毫无作用。
“也许这种烟尘根本不是一种物质呢？”宋枕遥说着自己都很难相信的话。
“影，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飞灰可以是某种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东西。”
宋枕遥的回答完美契合了问题，高材生的素养体现无疑。
“精神层面？”回到现实后，晚玉仍旧对于这个答案放心不下。
一边想着匣子里的的四样东西，一边联想着飞灰。
晚玉并不能缕出一个准确的逻辑。
蓝色的书。
绿色的杯子。
黑色的果酱。
镶嵌着宝石的发夹。
宋枕遥突然想起什么，要晚玉把手机递给她。
晚玉不明所以。
宋枕遥的手指久久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是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发夹。
晚玉准备发动车：“宝石发夹，这很奇怪吗？”
“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那天昏迷不醒，身体上是有一部分变成宝石了。”
晚玉怔怔地看着宋枕遥：“……”
“和这个发夹上镶嵌的宝石一样，你的身体也是有一部分变成了红色的宝石。”
车子熄火，晚玉的手从方向盘上垂了下来。
这件事远比她们想的要严重。
宋枕遥深吸一口气道：“……影，你听我说。”
“我们需要持续观察这四样东西的流动，才能找到它们之间存在的联系，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这句话，宋枕遥露出犹豫的神情。
晚玉有些艰难道：“遥，没事的……你说。”
“按照我的逻辑，当时怪物被杀死的现场只剩飞灰，绝对不会有第二样东西。”
“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将飞灰收集起来，能够通过特殊手段让它转化形态，而飞灰的最终形态就是这个红色石头。”
晚玉沉默着，她想起四支八门原本是想利用自己去猎杀这些怪物。
这些怪物死后会变成飞灰，或者红石头，然后被他们搜集，用于某种用途。
自己在某些情况也会变成红色的石头。
也就是说。
四支八门的目标可能并不是怎么解决朝市的难题。
而是自己？或者说是红石头化的自己。
红色石头……
这个想法穿过脑海，穿过记忆。
有一丝印象从脑海一闪而过，似乎是在一个黑暗的洞穴，她跌跌撞撞，头顶是巨大的骨节，耳朵里是莫名生物的脉搏。
地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石头。
晚玉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硬地斩断。
捂着胸口，疼痛伴随着心跳，比先前更加激烈。
宋枕遥抱住她，脸色苍白：“影……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可能见过它，就是这些红色的石头，在某个洞穴里……唔，见过这样的东西。”
话没说完，晚玉身体向前一倾，手指紧紧地扣在身前。
“咳咳……”
血液从她的每根手指间隙流下。
“……”
“我见过它……是在……沙子……人……”
更为汹涌的疼痛感碾压过心脏的每一点。
晚玉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大量的鲜血像是失去了束缚，从嘴角淌下。
“别……别想了！”
宋枕遥麻木地重复道。
“没事的，影！不想，我们不想。”
宋枕遥紧紧地抱住晚玉，她已经猜到了晚玉在想些什么。
在西北沙漠的经历正在变得鲜活。
“不去想的话，那该怎么办？”
“有我在啊，不需要全靠影的。”宋枕遥眼眶泛红，抓起抽纸，一遍遍擦拭晚玉的嘴角和身前。
“相信我，压力分给我一分。痛苦的过去就让它去死吧，影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大片大片的鲜红对宋枕遥的刺激可想而知，耳朵里的嗡鸣让她想要发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别害怕，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我很爱你，我会尽我的一切保护你。”
宋枕遥在晚玉的闭上的眼睛上留下浅浅一吻。
“影，别离开我。”
这一吻触碰到了湿润的感觉。
“我好痛苦……遥。”原来是晚玉闭着眼睛在流泪。
“明明记忆都是破碎的片段，明明不记得在沙漠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为什么。”
晚玉掐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会如此痛苦？”
大中午的就去酒店了，晚玉抱着胳膊在床\/上辗转反侧，头上满是冷汗。
宋枕遥打了盆冷水，挑了条新毛巾，帮她滚烫的额头降温。
这样的时间没过多久，晚玉很快就累的闭上了眼。
宋枕遥坐在她的床前。
一些事情的由来在她的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晰。
从西北沙漠回来后，影之所以能从精神失常的状态恢复，绝不只是因为她自己，而是有其他人的帮助。
这个“某人”用某些方法，将34年的囚\/禁岁月从影的记忆里消除。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这个抹除记忆的术法有相当大的弊端，一旦影试图回忆起相关事实，术法就会发动。
正如良药苦口，这个术法是能够维护影的精神状态，但它每一次被动的使用都会以创伤影的身体为代价。
宋枕遥没有对影说这些，只是心里计算着时间。
1906年到1909年是影的康复期间，1909到如今的20xx年，这个术法竟能够维系这么长时间？那么在百年来到底发动过多少次呢？
宋枕遥衡量了很久，才对晚玉说起这个话题。
“影，你每次回忆的时候都会这么痛苦吗？”
晚玉虚弱地摇摇头。
出乎意料的答案。
宋枕遥马上联想一些事情，在霞市见饼子哥的时候，自己是第一次得知晚玉和西北沙漠的牵连。
那个时候，自己是问过她有关沙漠的事吧？
回忆纷涌而至，宋枕遥这才发现，明明两次晚玉都有尝试回忆起有关沙漠的事，但上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上一次晚玉一脸困惑，什么都想不起来，而这一次却想起来了颇多。
百年以来都正常存在于晚玉体内的术法，却在短短时间内效力大为下降。
术法的效力取决于施术者的能力和身体状态。
难道说这个“某人”出事了？可为什么偏偏在这段时间？
想到这里，宋枕遥真的一筹莫展。
目前要解决的问题太多，红石头的由来？红石头的用途？红石头和晚玉的联系？以及为什么在西北沙漠里也会有红石头？
沉甸甸的压力砸在宋枕遥身上。
她知道，自己已然被牵涉其中，如果说在往日，她大可以不了了之。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尤其是在接触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时。
但现在，她当真放的下？
影会死，因为她身上的价值太大了。
身后的一只只推手，宋枕遥完全不知道来自何方。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放弃，就再也没有人能拉住影了。
影会无限下坠下坠，最终变成很多件“产品”，装在美丽的匣子里供人交易。
想起匣子那冰凉的温度，宋枕遥露出了苦笑。
绝不会放弃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