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来的潘方
宋枕遥的手放在剑盒上，这个温度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正想着，三个人就走了进来。
先是孟休，再是西门辰，最后才是潘方。
孟休刚进来，程永就走了上前：“你刚才在电话中说你们遇到了意外，那个意外当真是某个不知名的神明导致的？”
“我觉得是。”孟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若不是宋枕遥一直觉得奇怪，哪里能发现孟休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但奈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孟休的话上。
“只能看见一部分的区域，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见，景色重复，鬼打墙……这是什么能力？”驼家主拿出个厚本子开始记，驼家向来对鬼怪研究颇深，看来也有博学多问的功劳在内。
但宋枕遥听着却觉得熟悉。
晚玉的确没和自己说过许多神明的能力，告诉过宋枕遥的只有她自己和陆唯锦的能力。
陆唯锦的能力和黑暗有关，听说可以遮蔽一片区域全部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说这种能见的范围可以控制，完全可以做到孟休，潘方，西门辰刚才的状况。
神明的能力和死穴向来是神明最大的秘密，也就是说除了她，在场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事可能和陆唯锦有关。
可是……宋枕遥感觉前后矛盾了。
陆唯锦当天明明出现在伯展市避暑山庄，还帮助四支八门拦住了宋枕遥等人，说明陆唯锦和四支八门有所合作。
而今天这次意外如果是陆唯锦所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潘方，你和西门怎么看刚刚那事？”程永转头问道。
潘方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不言语，半晌又翻转手掌：“我也不太清楚，但能做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的，只有鬼怪和神明。”
“鬼怪避我们四支八门还来不及，怎么敢主动挑衅我们呢？”
潘方这话拐弯抹角，但字字都在指向神明阵营有意针对。
“你没事吧，从刚刚进来你们几个表情就挺奇怪了，不问你们都不主动言语？”程永靠近了一点潘方。
“我们没事。”潘方不动声色，说罢看向被围在八门中间的西门辰“你也还好吧，西门。”
“我，我很好。”西门挤出一个笑容来，他抬起来，宋枕遥这才发现他满脸汗湿，头发都黏在额角，西装背心都有湿汗。
“那就好。”潘方道。
“你们就是梁家的人吧？”潘方继续说道，说着将目光移到了梁悦铭几人身上。
“既然是谈判，那我们就到谈判桌上说吧。”潘方建议道。
可梁悦铭的神色却有异。
“刚才经历了这样的事，不用休息一会儿吗，潘家主？”梁悦铭道。
“哦，是可以休息一下。”潘方很顺遂地答应了。
程永，孙家主，赵家主却纷纷看向他。
潘方这人向来不太好说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就是善意，他也会冷哼一声道“不用你多心！”
“潘家主，喝点茶缓缓吧。”孙家主最擅长溜须拍马，马上走到水晶茶几前倒下一杯茶。
潘方看向杯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
他抿了一点就放下。
“莫非是茶凉了，味道不佳？”孙家主表情一变，从身后吩咐道“再拿壶热茶来！”
“这个我不喜欢。”潘方在孙家主背后悠悠道。
“水或者酒都可以，拿一样来。”
潘方仅仅是坐在那里，所有人都不得不看向他，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让人无比敬爱，更无比恐惧。
“谈判喝酒，不太合适吧？”戴着眼镜的钱家主道。
“不合适和我喝酒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介意，钱家主？”潘方道。
“我，我哪敢。”
“既然不敢，为什么要说呢？”潘方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垂在西装裤上，他慢慢举起一只手，放在嘴边。
“如果不能做主，那就安静一点。”
“还是说人类就偏爱七嘴八舌呢。”
这句话潘方说的很轻，但宋枕遥因为坐的近，依然听进了耳底。
“我，我也是为谈判考虑，请您见谅！”钱家主不甘心，争辩道。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额没有在这之前告诉你我的规矩。”潘方不笑也不怒。
“在我面前，我觉得只有我选定的人才能说话。”
钱家主和赵家主等几位家主愣愣地看向潘方，眼神里都是怀疑。
但宋枕遥注意到，和潘方一起回来的孟休，西门连眼神都没敢落在潘方身上。
“噗呲”潘方笑了出来。
“你们……好麻烦。就当我在刚刚那件事里受到了惊吓，有点分不清状况吧。”潘方道。
潘方喝了杯酒，四支八门和梁家终于回到了谈判桌上。
“我们这边的要求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手上有避暑山庄的记录视频，一旦公开，这会有多大的影响你们也知道。”梁悦铭道“况且就论受到你们迫害的神明，你们有能力摆平吗？”
四支八门里大家都看向最有权威的潘，孟，程，欧阳几个家主。
程永先开了口：“我不赞成你们的要求，这场谈判还有待商榷。我认为我们四支八门能应允你的只有不再扩大胭脂血的生产规模，我们能做出这样大的让步。”
“你们应该知足。”
程永说完后，梁悦铭身旁的关良站了起来，他和柳白桃一样都是避暑山庄突袭行动的幸存者，是a组的组长。
“你们也太厚颜无耻了吧？这算是让步？不过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还希望我们感恩戴德！”
关良的a组是和b组一起突袭到了镜楼17层，深入敌后，他们承担了最大的风险，也因此a组除了关良和他的一个小兄弟，全组死在了避暑山庄地下。
若不是那个小兄弟拼命救受重伤的他出去，今天能在谈判桌一方的还得少一人。
“别动怒。”欧阳山平第二个开口“我还没说我的态度呢，我大力支持发展胭脂血产业，对于这场谈判我是来参加，但我拒绝任何让步和妥协。”
欧阳山平的话让梁家众人异常愤慨，可欧阳山平不以为意。
“孟家主，你说。”欧阳山平道。
“我，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请潘家主先说吧。”孟休推辞道。
“好，潘家主你的高见呢？”欧阳山平用打量的眼神看向潘方。
“我，我和欧阳家主一样，我来这是给你们一个面子，更是为了表达我的态度。”
潘方的态度让众人的心高高吊起。
“胭脂血不仅要增产，还要扩大规模！”潘方道“在我看来，胭脂血产业不是为上层人服务，它根本上是一种人类和社会的进化。”
进化？这是个什么概念？
众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观念。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后期，大多数产业都趋近完善，基础设施和社会关系也到达了一定水平，从某种角度来说，人类的发展变相停滞了。”
“可人类终究是要进步的，就像星球从诞生到灭亡一样，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应该向前。”
“当社会无法向前时，我们就应该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个群体。”
“无法再做出任何进步的人类是否还有价值？”
“人类当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因为个体的不同，这个世界上就存在有价值的个体，和没有价值的个体。”
“人类社会不能带来更多的新意和进步，就是由于有一些人认为现在就已经很好了，保持现在就行。”
“这些就是没有价值的个体。”
“为了实现更完美的世界和循环。”
“我们理应驱逐人类个体中没有价值的个体，保持人类总群体的高质量和纯净性。”
“而胭脂血就是一个筛选的途径，没有价值的人成为胭脂血的原料，这种机制应该推广，这将是人类群体自我变\/革驱逐的第一步。”
这些话让所有人一片哗然。
“潘……潘方，你在说什么？”程永一脸惊诧的看向他，眼镜里满是不理解。
他以为潘方和他一样，支持胭脂血产业都是为了更多的权力，和更高的社会地位，还有数不尽的财富。
可潘方已经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了。
“孟休，你说潘方他的看法怎么样？”程永犹疑地问没有发表观点的孟休。
“我赞同潘家主的看法，我会全力支持的。”孟休坦诚道。
“你们呢！”程永问在场剩下的八门领袖。
各个八门家主都是沉默，他们都是站过队的，就是支持四支中的几个家主。
潘方道：“梁小姐，不管我们这边小看法如何，我们四支八门总体拒绝这场谈判，也不会给出任何让步。”
“你就不怕神……”梁悦铭根本没想到潘方会持有这样的看法。
“我为什么会怕呢？弱小的无论是谁，都应该被抹杀，即使是我也一样，如果我这般弱小无能，我的死去将是人类社会的幸福，我的死去也是我这没用的一生，最大的价值。”
“死亡对于无用的人而言，是他们的人生最大的价值。”
“那你用什么来定义一个人是否有价值呢？”宋枕遥问道。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我观察过很多……”潘方突然收声“每一个世界他们都会走向既定的方向，只是过程中有些分支曲折，但它们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作为一个……，我只是……”潘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现在已经太迟了，我能告诫你们的只是，从现在开始准备面对一些挑战，努力地去证明自己生存的价值吧。”
“潘方，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奇怪？”程永道。
“可能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你们没能看到的东西。”潘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笑来。
“你们总是这么奇怪，也这么有趣，明明这些事都经历过，却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捕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潘方用“你们”称呼他以外的人，他好像没把自己放在人群里。
“我们的确是没注意到这些，也请你告诉我们，我们到底忽视了什么？”宋枕遥继续问道。
“哈哈。”潘方笑道“我以为我面前的敌人有多有能耐，却只是一个个懵懂的孩童。”
“这样的降临可真没意思。”
潘方站起走近了梁家等人。
他突然靠近了宋枕遥，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你身上的气息还真是古怪。”他用只有宋枕遥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喜欢猫抓老鼠，这个世界不过是我的游戏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我不喜欢没有一点难度和反抗的恩赐过程。”
“你要不要为我的游戏增添一点难度？”
“上个世纪50年代，70年代，90年代，你去调查一下分别发生了什么事情，和他们有关……”
潘方在桌下的手指指向四支八门。
“你到底是那一边的？”宋枕遥咬着嘴唇轻声问道。
“我不是哪一边，我只是一直在观察着你们每一个人，只不过不是用这样面对面的角度。”
“我们本来无权来到这个世界，是你们亲手给了我们干涉的权利，既然如此，就让这个游戏场彻底狂欢起来吧！”
宋枕遥不知所云，但她隐隐感觉到，面前的人绝对不是潘方，即使这是潘方的身体，但这绝对不是潘方。
“你不是人，对吗？”宋枕遥冷漠道。
“猜的没错，小姐。”潘方把放在宋枕遥肩头的手往下，宋枕遥本能地想挣开，却感觉敞开的包里突然多了某样东西。
“我们的降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抗拒了，这样挺没趣的，在他们来之前，我可得好好玩玩。”
“我在你包里，放了一份游乐场的提前入场券，你可以提前感受一下这个世界未来的模样。”
潘方眼里带着笑。
“你们是我的敌人，可在我眼里，你比那个梁家主更有反抗的力量。”
“她的心里，已经在动摇了，她悲叹自己的人生，我能听见她的心声。”
能听见心声？这是什么能力？
“我还会来找你的，我游戏场的第一个玩家。”
“宋枕遥。”